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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遥儿也不知是假装,还是恢复了本姓的另一面,很礼貌很友好地打了招呼,恭敬地叫了一声:“夏书记好!”
不过脸上既无尴尬,又无热切,夏想也就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比起上次前来,良辰美景里面景色更美了。6月的湘江,已是盛夏,花草繁茂,再加上又是丽曰晴空,放眼望去,远处亭台楼榭,近处假山池塘,又有鸟语花香,确实处处胜景。
杨遥儿在前面带路,她走路的时候喜欢掂着脚尖,就让她的屁股扭动的幅度有点夸张,而且她穿的是短裙,摆动之间,又有微风吹过,就差点露出里面的底裤。
夏想目不斜视,心想江山易改本姓难移,就如孙现伟从起家到现在的亿万富翁,一直改不了搔搔猪的本姓,不过孙现伟好色而不银,风流但不下流,也能坚守一个底线,而杨遥儿不管再打扮得如何淑女,她毕竟不是淑女。
男人之中有留恋花丛的玩家,女人之中也有以玩弄男人为乐的玩主儿。
从侧面望去,杨恒易倒也鼻直口方,相貌堂堂,要不也生不出杨遥儿这样漂亮的女儿,只可惜,生得好却没有教育好,也不知身为父亲的他如何看待女儿的放纵。
到了订好的房间闲云居,杨恒易推让夏想坐了上首。
上菜、上酒,先由杨恒易敬了夏想一杯,少不了说了几句套话客气话,夏想也就感谢了杨恒易的盛情,和他碰了杯。
然后就由杨遥儿敬夏想。
杨遥儿坐在夏想对面,她双手端杯,葱白一样的双手离夏想不过咫尺之遥,以前染过的黑指甲也被洗去,恢复了本色。
“我敬夏书记一杯,请夏书记原谅我以前的无知和顽皮,夏书记大人大量,肯定不会记恨我,是不是?”杨遥儿眼睛眨动,既有调皮,又有戏谑。
俗话说宴无好宴,人无好人——当然要因人而宜,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夏想面对杨家父女,总觉得有点不踏实的感觉,杨恒易给人的感觉太刻板,似乎不会说话办事,但能做到省政法委书记的人物能不会说话办事?怕是大智若愚。
杨遥儿则做作而虚伪,举手投足透露出刻意,尤其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打扮,更让深知她的品行的夏想反胃。
不过夏想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十余年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神说神话的本领还是有的,人鬼神都在的话,也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胡话。
“遥儿什么时候顽皮了?我印象中,你一直是一个聪明懂事的好女孩。”夏想摆的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不过他分寸拿捏得很得当,不是级别上的居高临下,而是辈份上的居高临下,是以长辈的口吻。
夏想假装遗忘,就是尽释前嫌之意,杨遥儿就嫣然一笑:“那我先干为敬!”一口喝完,又飞了夏想一眼,“我就知道夏书记宽宏大量,不会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夏想也算给足了杨遥儿面子,喝了一半,以他的级别和层次,能让他一口喝干的人物已经不多了。不料他还没有放杯,杨遥儿就撒娇一样说道:“不行,夏书记没喝干,明显不肯原谅我。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您就真狠心,不肯挽救一个失足少女之心?”
有耍赖又有挑逗,夏想无语了,杨遥儿还真是不分场合不分时候的发搔,也不管她的老爸就在旁边,不过也别说,手段很奏效,夏想就又将杯子端了起来:“我酒量不大,不过既然遥儿说了,再怎么着也要喝干。”
夏想一饮而尽,眼睛的余光一扫,见杨恒易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下来,心中明白,他肯原谅杨遥儿是今天会面的第一步,事关接下来的会谈。
随后的气氛就缓和了许多,杨遥儿不时调笑几句,就连杨恒易也话多了起来。夏想就发现,杨恒易爱酒,几杯酒下肚,脸色就活泛生动了许多。
识人无数的他就明白,话头来了。
果然,有了些许酒意的杨恒易开始天南地北地扯了起来,从京城到岭南,从国外到国内,海阔天空,足足说了有十分钟没有住嘴。夏想也是好耐心,一直听他说,不插嘴,也不显露出丝毫不耐。
杨遥儿在一旁就笑了,不一会儿杨恒易出去方便,她就俯身过来,小声说道:“夏书记,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爸平常很严肃,四两酒就露真容了,要是让他喝七两,他肯定和你说掏心窝子的话。”
杨遥儿离得近了些,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道让夏想鼻子发痒,不由打了一个喷嚏。夏想的几个女人都知道夏想对香水过敏,所以她们很少用香水,即使用,也是淡而优雅的味道。
夏想微一皱眉,离杨遥儿远了一点,笑道:“遥儿还没有男朋友?”
杨遥儿又坐直了身子,神秘地说道:“有了,有机会介绍你认识一下……”
夏想可没有兴趣认识杨遥儿的所谓男朋友,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笑了一笑,杨恒易就正好回来了,一进门就说:“巧了,遇到了一个熟人……”
夏想是何许人也,一下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只是笑,不接话,杨遥儿就及时接过话去:“是谁?”
“黄义。”杨恒易落座之后,摇头一笑,又冲夏想说道,“夏书记,黄义是杨遥儿的男朋友,现任湘省国油化副总经理。”
刚刚无意一问,没想到还真问到了关键点上,看来,杨遥儿的这个所谓的男朋友,也是今天会面的一个主要议题。夏想心中有了主意,就说:“不错,不错,年轻有为。”
杨恒易见夏想不接话,就无意地咳嗽了一声,杨遥儿立刻会意,就忙说:“他和夏书记可不能相比,年纪差不多,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一直很仰慕夏书记,今天正好遇到,要是我不替他引见一下,他非得骂死我不可,夏书记……”
杨遥儿倒是挺会利用女人的优势,语气又撒娇又嗔怪。
夏想不给她面子,也要给杨恒易几分面子,而且他心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对今天杨恒易的精心安排,有了一个大概的模糊认识,就顺势答应了:“好,多个朋友总是好事。”
杨遥儿高兴了,主动跑了出去,不多时就领了一人进来。
黄义30岁出头,穿着很普通,不过有点油头粉面,戴着一副眼镜,态度不高不下,见了夏想,一脸浅笑点头问好。
夏想伸手和他握手,感觉到黄义稍微有点架子,一想也是,身为国油化的湘省副总,年收入少说百万以上,再加上灰色和黑色收入,怕是一年下来四五百万都不止。人一有钱,就自然腰板直多了,况且又是垂直领导的国油化,地方上对其影响力有限,就难免让黄义有了骄傲的资本。
夏想暗暗打量黄义几眼,平心而论,黄义长得一般,不好不坏,身为男人,只要不丑就行,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以黄义的身份,非要攀高枝的话,也不必当杨遥儿的男朋友,难道他不知道杨遥儿的衣柜中藏了多少顶碧绿的帽子?
重新坐下之后,黄义大大咧咧地端起一杯酒:“敬夏书记一杯,初次见面,我干了,夏书记随意。”
黄义干了,夏想喝了三分之一。
放下杯子时,黄义脸上的不快一闪而过,显然,他对夏想的表现不太满意。
夏想才不会看他的脸色,只和他说了几句,就不再挑起话题,杨恒易察觉到了气氛有点尴尬,就开始从中缓和气氛,多敬了夏想两杯,又向杨遥儿使了眼色。
杨遥儿生气了,暗中踢了黄义一脚,黄义却还是不冷不热地和夏想敷衍了几句,只坐了几分钟就借口有事告辞了。
夏想才不在意黄义的态度,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他本来就没想要过和黄义认识。不过对于杨恒易和杨遥儿精心安排他和黄义见面,肯定背后大有深意,他倒乐得看一出好戏。
又和杨氏父女坐了十几分钟,时间差不多了,夏想提出告辞,杨遥儿就自告奋勇要送夏想回去,夏想也没推辞,知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点破,杨恒易显然不便开口。
和杨恒易握手告别的时候,感觉到杨恒易的握手稍微用力,而且酒后的杨恒易一脸笑容,似乎比正常时候多了真诚,夏想就想到了一个成语——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回去的路上,杨遥儿将车开得很慢,她先含蓄地就替黄义辩解了几句,说黄义就是不太会和人打交道,其实人倒是不错,然后就突兀地问了一句:“夏书记和梅市长关系挺不错,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真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竟然落到了梅晓琳的身上,夏想就愈发断定了自己的判断,不管杨遥儿代表的是她本人还是湘省四少,湘省四少的下一步,终于露出了一丝端倪。
“倒还可以说上话,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别客气。”夏想很大方地一挥手。
“哇,夏书记真是好人。”杨遥儿夸张地叫了一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黄义想扩展业务,想做大规模,看中了几处地方……”
果然,夏想心中一跳,湘省四少的胃口真是不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