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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站在胡增周的角度考虑,他的做法也无可非议,他是市长,是政斧一把手,但担任市长以来,一直给人事事跟随陈风的脚步的印象,作为整个燕市名正言顺的二号人物,也确实显得平庸一些。胡增周想要借此次常委会陈风的威信大减之际,乘机摆脱陈风的阴影,在燕市明确地提出自己的执政理念,并且在政斧班子推进自己的执政风格,所作所为也合乎常情,是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市长必走之路。
只不过胡增周处理得过于草率并且急促了,不但在自己任命的事情上没有做好善后工作,又借陈风威信受损之机和陈风划清界限,有落井下石的嫌疑,而且也会给人背信弃义的印象。
陈风此次拿何江华说事,是敲山震虎之举,其中的老虎,也考虑了胡增周在内,可谓是非常高明的一石二鸟之计。既消弱了付先锋一系,又给胡增周敲响了警钟。
只是夏想左思右想考虑到了许多方面,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吴老爷子的出手为何雷声大,雨点小,难道仅仅是因为邱老爷子的面子?还是因为吴老爷子老谋深算,想借打乱了燕市的势力的平衡之时,在燕省或燕市安插吴家的势力?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吴家会有人空降到了燕省或燕市,但站在至高点向下俯视,有许多想法超出了夏想的视线之外。
也许因为下马区的缘故,或是别的原因,一直不被吴家关注的燕市,就突然之间入了老爷子的法眼,想要在燕市伸伸手,扩大一下影响力?
夏想毕竟年轻,没有登临过高位,也没有执掌过一大家族,他有才能有聪明,但还远远达不到吴老爷子一生浸银官场之道的声东击西的深厚的智慧。
他还在琢磨,或许胡增周认为眼下是最佳的脱离陈风阴影的大好时机,但在他看来,却是艹之过急了。不过他也相信,胡增周并不会和付先锋结成同盟,因为付先锋未必看得上胡增周,同时,胡增周对汰渍档也有根深蒂固的偏见,以夏想对他的了解,胡增周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燕市尽可能地培植自己的势力,借陈风和付先锋斗法之时,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自己的圈子。
应该说胡增周的想法不错,作为一市之长,他也有资本拥有最大的发言权。但让夏想对胡增周的前景并不看好的是,付先锋此次是借力打力,有投机取巧的嫌疑。胡增周应该也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玄机,并有意效仿付先锋,想从中坐收渔翁之利,只是胡增周却忘了一点,他是市长不假,但他既没有陈风的强势和政治智慧,又没有付先锋的背景和深沉,他的姓格决定了就算有几名常委团结在他身边,也不会结成牢固的同盟!
胡增周最适合走的是中间路线,而不是读力路线,他的姓格和背景决定了一切。而他现在却自以为时机成熟,就想在燕市和陈风平分秋色,或是和陈风、付先锋三足鼎立,怕是打错了算盘。
夏想想通了其中了关节,就及时向陈风表达了敬佩之意:“陈书记高抬贵手放何江华一马,他是聪明人,肯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认识陈书记多年,现在我才知道,我需要向您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陈风才不理夏想免费没有素养的马屁,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下一步该如何做?”
“明天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找陈天宇接触一下,商谈一下下一步的工作。”夏想一下感觉轻松了不少,陈风此举无疑给了他一个拉拢陈天宇的大好时机,他就先做好前期工作,为陈风随后抛出的重磅炸弹铺路。
“嗯,是得好好谈谈,而且还要深入地谈一谈。”陈风微笑地看向了窗外,微微感慨地说道,“一次并不重大的任命,没想到引发了不小的动荡,还让燕市的局势陡然复杂起来,小夏,以后你主政下马区,刚开始的工作肯定要艰难一些,而且作为一级党委和政斧,我也不好过多地干涉,基本上如何开展工作,如何建立自己的体系,如何推广自己的执政理念,就得全靠你自己了……”
沉默了片刻,陈风又语重心长地说道:“第一步担任了区长,第二步就要向书记迈进了,给你一年时间,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夏想只是点了点头,未来之路就在脚下,他心中也有强烈的愿望,只不过不想在陈风面前将话说得过于圆满罢了。
陈风对他的爱护之意未变,夏想就一直铭记在心。不管陈风是不是清楚当年他在背后,暗中帮他化解了来自高成松的压力,陈风对他的维护之心,一直是夏想最值得珍藏的财富。
陈风,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政治家的品格。
晚上,夏想郑重其事地邀请陈风、李丁山和方进江吃饭,想了一想,又请了高海。几人边吃边谈,对燕市未来的局势,都各有各的担心。
不过高海对于和陈风、方进江近距离接触,非常高兴,对夏想主动给他创造机会,也是十分感谢。
夏想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席间,没有向李丁山几人提起一点关于何江华的事情,更没和私下里透露给高海。越有神秘感,才越有惊喜,才越让高海对陈风感激。
下马区区委区政斧定于8月15曰正式成立,现在离成立还有半个月光景,基本上一干下马区的新任常委们,都忙着在各自原有的单位,进行最后的交接工作。陈天宇也是如此,正忙着和原单位的人一一告别,准备到市委正式报到,并且办理交接手续。
陈天宇本是燕市安长区副区长,此次到下马区担任常委、常务副区长,相当于小幅迈进一步,也是值得庆祝的好事。他心情愉快,享受着同事或下属的祝贺,收拾完所有东西,然后来到楼下,准备离开工作了两年的安长区政斧。
走到大门口,向送行人挥挥手,想到即将离开熟悉的地方,不免也有一些留恋。不过想到即将到新的工作岗位发挥更重要的作用,他就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和期待感。下马区虽然是新区,但因为有省市两级的大力支持,以后肯定可以做出更大的政绩,而他又是常务副区长的位置,干上一届,绝对可以一步由正处到副厅,完诚仁生之中最关键的一次升迁。
只是当他想到区长夏想今年才28岁时,心中还是不太舒服,足足比他小了6岁,让他心情无比郁闷。他34岁才混到正处,人家28岁就是副厅,就是政斧一把手,他再是常务副,也是副职,相比之下,小升一步的喜悦就顿时荡然无存。
人比人,气死人,果然不假。就算他几年后升到区长,还是被夏想压上一头。6岁的差距,在官场上就是一届的差距,足以让人对超越对方的想法完全死心,怎么超?6年之后,夏想说不定快到副省了!
34岁就能迈入省部级干部的门槛,太夸张了。夏想的升迁速度也太惊人了,陈天宇就对素未谋面的夏想有一种深深的敌意,不仅仅是因为夏想年纪轻轻就压他一头,也因为何江华。
何江华是陈天宇的后台,虽然是燕市排名比较靠后的常委,但也是名正言顺的正厅,机会一来,到下面地市担任书记都不成问题。何江华和陈风关系疏远,和谭龙关系不错,因此,连带陈天宇也对夏想莫名地没有好感。
一边想,一边来到区政斧门口,作为副区长的他,没有专车,也没有专职秘书,基本上相当于只身一人到下马区上任,也算是轻车简从了。
刚到门口,手机就响了,陈天宇一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想到他的个人手机号码知道的人不多,就迟疑一下还是接听了。
里面传来一个陌生但热切的声音:“请问是陈区长?”
陈天宇客气地答道:“我是陈天宇,你是哪位?”
“我是夏想!”
陈天宇一下没反应过来,夏想?谁,下马区区长夏想,他的顶头上司?怎么可能是夏想打来的电话?
“夏……夏区长,您好,您好!”稍一迟疑,多年在官场的经验还是让陈天宇迅速摆正了态度,热切地回应,“没想到是夏区长的电话,失敬,失敬。请问夏区长有什么指示精神?”
夏想从陈天宇热切但客气的尊称之中,感受的是表面上的客套和疏远,他不以为意,直接抛出了诱饵:“是这样的,陈区长,关于落实达才集团的资金一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我们最好碰个面,就下一步工作安排先拿出一个方案出来。我的意思是,达才集团的投资项目,具体由你来负责……”
陈天宇再一次体会到了晕眩和失神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夏想将一个大馅饼直接扣在他的头上?谁不知道达才集团的资金是由夏想一手促成的,并且有传闻说,达才集团的投资,只认夏想不认别人,夏想居然将达才集团的项目交由他负责,相当直接将一份天大的政绩给他……夏想和他又不熟,又不是同盟,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夏想也有足够的耐心,说完之后,就静默地等了他十几秒钟。十几秒后,陈天宇终于回过神儿来,忙道:“有时间,有时间,我现在就有时间,您说地点,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区政斧里面还有一个副区长谢源清也是常委,听说来自京城,和夏想有没有关系不清楚,但夏想完全可以联合谢源清把他架空,所以夏想伸过来的橄榄枝,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底气拒绝。真要拒绝了,相当于就关上了一扇美好前景的大门。
先不管夏想是什么目的,面谈了再说。
陈天宇就按照夏想所说的地点,急忙叫了一辆车,飞速而去。
夏想约见的地点让陈天宇很费解,是一处非常荒凉的地点,位于下马河的南岸,周围是杂草丛生,放眼望去,周围数里之内没有人烟。以致于一路上出租车司机不停地从后视镜中观察陈天宇,看司机的猜疑的眼神,肯定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坏人要劫车。
到的目的地,陈天宇一眼就看见一辆高大的路虎车旁边,站着一个迎风而立的年轻人。年轻人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凌乱,短袖衬衣随意地扎在腰间,显示出别样的年轻和气势,尤其是他一脸的坚定,目光出神时望向远处。
远处,是正在拓宽河道的忙碌的工作的工人,正在下马河的河底之中,铺设防水层。下马河河底沙化厉害,如果不铺设一层防水层,上水之后,恐怕要有一大半水会渗透到地下流失,作为人工河,承担不起河水的过度流失。
再远处的河对岸,就是一片热火朝天景象的下马区的主城区,在年轻人的站立之处,正好可以看到下马区刚刚铺设的公路,以及无数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如果眼神够好,还隐约可见一栋10层的高楼,高楼修建成方方正正的模样,威严有余,活泼不足,正是新建的区委区政斧所在地。
陈天宇来到年轻人身后,不敢相信地轻轻唤了一句:“夏区长?”
夏想早已发现了陈天宇的到来,他故意假装不知,就是要暗中观察一下陈天宇的态度。如果陈天宇站在远处喊他,说明他傲慢而不知礼,不可交。如果他近身上前,小声呼唤,至少说明一点,他是一个识时务之人。
一个人可不可交,就要看他是不是具备一些基本的素质。站错队伍不要紧,要紧的是,在面对新的选择时,有没有重新站队的勇气和素养。
具体表现在行动上,就看陈天宇是不是识进退,知大体。
陈天宇的初步表现,夏想给了及格分。
夏想回过头来,热情地伸出手去:“陈区长,你好,抱歉让你大老远地来到这里,主要是我想和你亲眼看一看达才集团的工程落脚点,也好做到心里有数,对不对?”
见夏想一脸和气,年轻的脸庞写满温和的笑容,陈天宇对夏想的印象就稍有改观。一个28岁的区长,如此年轻有为,没有一点傲气,给人的感觉散淡而随和,如同一位为官多年的老人,就让陈天宇多少有点不解,夏想怎么就练就了一身炉火纯青的待人接物的本领?
同时也让他暗暗惊奇,夏想比他想象中更容易让人接近,也让他对夏想所说的将达才集团的项目交由他负责的话,更有了期待感。
陈天宇就双手紧握夏想的手,适时地表现出谦恭的态度:“夏区长说的哪里话,我身为副区长,理应到实地走一走,看一看……倒是您站在风口上,小心别着凉了。”
夏想虽然通过了市长常委会的提名,但还必须经区人大批准才能正式上任区长,现在他的职务应该是副书记、代区长,不过因为是新区,一切从速从简,陈天宇直接称呼他为区长也是官场常态。
夏想见陈天宇至少表面文章做足了,就笑笑,心中对他又加了不少印象分,也就不再客套,直接用手一指眼前一片高地说道:“达才集团准备在这片地上建一座高尔夫球场,一座座落在下马河畔的高尔夫场,不但可以让人玩得尽兴,还可以在放松之余,尽情欣赏下马河的美景。有理由相信,如果高尔夫球场的设施到位,服务达标,再加上环境幽美,价格低廉,建成之后,将会吸引不少京城的客人来此消费。”
陈天宇惊讶地看了夏想一眼,心想以前只是听闻夏想有商业头脑,虽然不是经济专业出身,但对经济十分在行,今天只一见面,两句话一说,就不由他不刮目相看。
陈天宇是正经八百的经济学专业毕业,在他得到何江华的暗示,说是有意提他担任下马区的常务副区长之后,他就开始着手研究下马区的经济模式和增长点,虽然未必详尽,但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大面上也做到了心中有数。
夏想随口说出的高尔夫球场的前景,初听之下似乎不太实际,因为怎么可能会有京城的客人来到几百公里以外的燕市打球?但如果从长远看来,不但有可能,而且还大有可能。
因为陈天宇了解燕市的规划,在未来两年内,将在此处修建一处高速口,命名为燕市北,原先燕市唯一一处上高速的出入口还是名为燕市,设燕市北出入口主要是方便燕市北部的市民上下高速方便,而高尔夫球场正修建在高速口几百米外,可以经高速直达京城。
以此地低廉的地皮价格,和燕市极低的人员工资,高尔夫球场建成之后,完全有可能吸引京城客人前来,因为不过两个小时的路程,来回高速也不过花费几百元钱,同样的环境和设施,价格却差了数倍,玩上几个小时就能赚回了差价,肯定会有人前来。不仅如此,此地面临下马河,蓄水之后的下马区到时桨声灯影,又是燕市的一处胜景,有此一举两得的好处,不用多久,说不定就能在京城的圈子内产生不小的影响。
夏想考虑得却比陈天宇更长远,也更周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