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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世欢刚端起茶杯,喝进口中的茶水吓得溢出嘴唇,差点丢了礼仪。本就气恼的他,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正想开口训人,冷不防地撞进了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里。
从门外摔进来的女子素面朝天,衣着朴素,灰头灰脑的。顶着一头乱发,衣着朴素也就算了,还凌乱不堪。摔进来那时,她神情慌张,宛如受了惊吓的小鹿,眼睛忽闪几下,抬头一见他,连爬带滚,站都站不住。好不容易爬起来,招呼也没打,便抬脚往外面走。
“站住!就你了!”夏世欢先出声,喝住想往回走的人。
青冥愣住,忘了自己是想抬脚往外走的。被他一叫脚忘了抬,再次撞上书房的门槛,这回是从房里往外面又摔了一回。这次摔得比上次还要重,掌心处传来阵阵刺疼。她懊恼握拳捶地。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知道你高兴,不过也无需行此大礼。起来吧!”夏世欢没离开椅子,却将她的一切看在眼里。
眼前这个女子傻里傻气的,比刚才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妖艳女子顺眼许多。既然左挑右选都不如意,不如就眼前之人罢了。起码他不用担心有朝一日,有急不可待的人爬上自己的床。
青冥低着头,巍巍颤颤地从地上爬起来,抬起头看了眼不动如山的夏世欢,嘴巴微张,没吐出只字片语,便又快速低下了头,像只不愿见人的鸵鸟。她心中疑惑,刚才她明明听到他说不选了,是自己没刹住脚步闯了进来,可他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将她录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脑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其实她刚才想说:“我不懂医理,更不懂怎么侍候人。”可她应该怎么说呢?难道要对他说:“我是为了灭魂剑而来,并非有心过来当侍女的。”若此话一出,必定是人人喊打。
夏世欢嘴角微扬,重新端起刚才喝过的茶,放到嘴边。不料茶水已凉,让他顿时失去了兴致。他起身顺了顺衣服,双手背后,大声喝道:“来人,将她带下去,安排到老夫人……,算了,我院里还缺个打扫的粗使丫环,就让她去顶上吧。”
也对,瞧她那傻气的模样,肯定是侍候不好老夫人的。他觉得自己这个决定非常明智,大手一挥,跨过书房的高门槛,扬长而去。自始至终都没再多看青冥一眼。留下青冥独自在风中凌乱。说好的是服侍老夫人的,怎么现在倒变成了打扫院子的粗使丫环了?难道她看起来像个五大四粗之人?
没等青冥弄明白夏世欢的真正用意,一名小厮走过来,二话不说,就将她领走。那人目不斜视,疾步如飞,带着她在城主府里弯弯绕绕,也不知绕了几个圈,终于在一处院子停了下来。
那人没正眼看她,只用手指了指门说道:“这里便是少城主所住的凝雪楼,进去吧。不过我得提醒你,少城主从来不用女仆,你是第一个,你给我仔细点,小心自己的脑袋。出了事,谁也保不了你。还有,做人就要安分守己,明白自己的位置,别想些不该想的,别存些不该存的念头。记住了吗?”
虽然青冥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她还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那人见她呆头呆脑的,白了她一眼,将青冥丢在门口,转身走了。
青冥张嘴想叫住那人,可她却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只对着那人的背影伸出了手,最后无力垂下。她抬头望了眼那高大的门口,还没等走近,就感觉里头像住着一头大怪兽,阴森森的,让人不安。有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要做些什么?青冥彻底迷茫了。
四处环顾,空无一人。青冥弹了弹衣服上的灰,转身走进了静悄悄的院子里去。没人告诉她,作为粗使丫环要做什么。不过顾名思义,不就是干粗活儿嘛。这有什么难的。她灵机一动,指尖生出一道白光,想用法术使唤呆在墙角的大扫把干活。
突然想起,这里是锁妖城,城主府上肯定也是机关重重,如果她一旦动用法术,那一定会让人有所察觉。她不能冒这个险。算了,还是认命吧。她耸下肩,低头看向脚尖,叹了口气,拿起那把几乎与她同高的扫把。我的乖乖,扫个院子,用得着这么大的扫把吗?还让不让人活了?
粗使丫环,哼,就这样还想将她难住,太小看人了。青冥扫地扫得兴起,渐入佳境,将手中的扫把舞得虎虎生风。这么一来,凝雪楼四处灰尘滚滚,雪是没看到,一阵阵灰尘飞舞,倒有点战火硝烟的感觉。
“咳咳咳!”夏世欢一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灰尘呛住。他抬起衣袖,将口鼻紧紧捂住。他只觉眼前一片灰暗,向来爱干净的他,何时见过这般阵势。
“夏童,夏童,你死哪儿去了?”他退出院门,高声喊道。
他刚才明明让夏童向新来的粗使丫环交待清楚的,这会儿不见他的人影,倒是让那丫头将他的院子搞得乌烟瘴气,八成又跑到别处偷懒去了,当真该罚。实在是忍不住,他对着里头大喊:“那个谁,你扫地不知道要先洒水吗?你要是再这样扫下去,马上给我走人。”
青冥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用手帕蒙住脸,埋头扫地,只想将这里快些打扫干净。可没想到这些灰尘越扫越多,现在连整个凝雪楼全都笼罩在了灰尘当中。
当她听到有人在外面喊要洒水时,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想了想,的确是没人跟她说过这点啊。原来扫地是要先洒水的。这事好办,她丢下扫把,三两下跑到院子中的那口水井旁,提起放在一旁的木桶,往井里一扔,拉起一桶水。她运气提起水桶,哗哗哗几声,院中四处溅起混着泥土的水花。不洒水还好,这一洒水,比刚才更加混乱。
泥水溅出院门,落花点点,落在了夏世欢的白靴子和白色的衣裳上。这下可精彩了。夏世欢气歪了嘴巴,将想尖叫的念头厄杀在心中。他死死盯住那恶心的点点灰泥,心中突然有种想将里面的人掐死的冲动。
他正要发飙,身后传来了夏童的声音:“少城主,少城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你也知道不好了?夏世欢气得咬牙切齿。正想训人,却被夏童接下来说的话浇灭了心中的恼火。
“少城主,灭魂有异动,长老们都到了,您赶紧去吧。”
“灭魂怎么会有异动?发生何事了?”夏世欢暗暗心惊。灭魂剑自他懂事以来,从未出现过任何的异动。今日这异动,是否意味着什么?他心中沉重,使将刚才的气恼丢到了脑后。
“少城主请恕罪,小的不知何原因,长老只让小的来寻您,让您去主持大局。”
“我这就过去。对了,你别跟着,你现在就进去,跟里面那个丫头说清楚,该如何当一个粗使丫环。还有,你给我盯着她,在我回来之前,要将凝雪楼里里外外彻底擦干净。我不要见到半点灰尘。如果做不到,你们两人一同受罚。”
夏世欢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脸上青白颜色相交,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的夏童。这事能怪他吗?天啊,他这是摊上谁了。他气呼呼走进院门,朝里面的人大吼:“那个谁……”是了,刚才他忘了问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那个谁,报上名来!”夏童双手插腰,气鼓鼓地指着一脸呆气的青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