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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时岚面色逐渐动容,他抬起头,望着南细细的眼睛。
“细细姑娘。”不再叫她堂主。“对不起。”
声音低不可闻。
“蓝时岚。”南细细叹了一口气,迅速翻过他的手腕,摸上其脉搏。“果然如此。”
好厉害的毒,他居然中了牵心。
她记得是一种无色无味,却能随着血液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攻入心脉的毒药,牵心,血脉连心,毒发起来,痛入骨髓。
她在十岁那年,在南叶山庄亲眼看见中了此毒生生疼死的人。
怪不得蓝时岚的身体看上去如此虚弱,与她在十四岁时派他去西域城时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完全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这种痛苦的。
她皱眉松开手,提高了声音对着众人道。
“即日起撤消蓝时岚在西域城所有名下大掌柜的职责,暂留汴京。今年的奖金给东川的大掌柜宁欢,其余的掌柜们,明年起的大量购买商铺,扩展店面的计划必须在半年内全部实现。没有达到此项任务的掌柜,撤职。”
南细细瞟了一眼躲在众人后面无所事事的女孩子沙蜜。
“西域城内的店即日由沙蜜管理。”正打了一半哈欠的沙蜜差点没岔过气去。
“堂,堂主,我?”
“这次的聚会到此为止。蓝时岚,你跟我来。”
南细细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次混战,起身离开。
“我不要。”那个稍嫌尖利的声音,宁欢眯起妩媚的眼睛,似乎带了点赌气。
“我宁欢,从来不要别人不要的东西。”说完,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披好小厮递来的红色大耄,绝尘而去。
南细细有点失笑,他这臭脾气还是老样子。
蔡伯拿着银票,询问道,“小姐,那这银票?”
“给第三名万胖子吧,他这个财迷不要就怪了。”
说完也走向后房,蓝时岚依旧苍白着脸,跟在南细细身后。
万胖子接了这银票,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今天这几人都不要的宝贝银票居然落在自己头上,还真是幸运日啊。
离场时还正正嗓子,一派正经地对着其余的小掌柜们道,“只要努力,银票都会有的!”
话毕,扭着肥肥的腰身,脚步轻盈地走出去。
宛济堂后的堂府最近经过一番修缮,完全符合了南细细的心意,不求附庸风雅,但求眼球舒适。
这就是她对此的要求,现在看上去还不错。不过比起赫岱美人的落寒别苑,可又差老远了。
她心里一动,怎么又想到那人了,莫名其妙。
蓝时岚眼睛看向身前不言不语的女子,女子背影瘦弱,让人有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可她这样的弱女子却是囊括整个大陆的宛济堂的堂主。
这样的手笔连自己一个大男子都是万分莫及的。
进了房间,若儿奉上茶后便退出房外。
“细细小姐。”
蓝时岚压抑下牵心给心脉带来的疼痛。
“蓝时岚,还要瞒我?”南细细却走向一旁,开始在翻找些东西。
蓝时岚面色浮起痛苦,“小姐,时岚死不足惜。可是,小姐,与那个人为敌的话一切都是蚍蜉撼大树啊!”
翻找东西的南细细头也不抬地冷冷道,“偏偏本姑娘就喜欢不自量!”
“小姐......”
蓝时岚脸色难看极了。
“给我坐下!我救下的命还由不得你来糟蹋!”
南细细抱了一堆东西走下书桌。
“过来给我磨墨!”
熟稔的语气连蓝时岚都没察觉到怪异就乖乖坐下磨墨。
女子素白的脸庞扫过几缕墨发,淡扫眉黛。
蓝时岚一时觉得面前的女子手如柔荑,颜如舜华,顿时乱了心神,气攻心脉,咳嗽了出来。
南细细眉皱得更厉害了,加快了笔速,仍旧不抬头。“若儿!”
“小姐?”若儿伸了个脑袋进来,“给蓝公子换茶,换成‘凤凰单枞’,要冷茶。”
“好的小姐!”若儿一溜烟跑去厨房。
南细细写好药方,推门喊道,“蔡掌柜!你去配好方子上的药并且煮好,给你半个时辰。让人弄好洗澡水,要冰水和冰块。”
蔡掌柜应答道。
她转身直直看向蓝时岚,“蓝时岚。”
他从未见过这么严肃的小姐。
南细细揉揉眉心,“蓝时岚。于公,我是医者,我不过是不想昧着良心而已。于私,我不想你死。”
蓝时岚无话可说,他不想死,他只是,只是想以他的力量保护细细小姐而已。
他会这样做,他会背叛宛济堂,会把西域城内的店的货物暗度给西晏堂。都只是为了不开罪那人,为了不让小姐跟那人正面交锋。那个人的手段,太过莫测和狠绝,只要不影响正常的利润,就这样远远的在西域,用他愚蠢的方式保护她就好了。
可是小姐……
“开始了。”南细细净好手,擦干净,柔和了语调道。
整整两天两夜,蔡伯在门外轻声问若儿,“小姐还没出来过?”
“恩,好像蓝公子这次中的毒很凶险。”
“希望小姐能早点治好蓝公子。”
蔡伯对着后面的丫鬟道,“你们去把饭菜做新,免得小姐出来饿了。”
晚上,若儿终于听到南细细的声音。
“小姐!”“若儿,去给蓝公子备好饭菜和干净衣物,我去休息会儿。”
南细细满身疲惫地走出门外,脚一软,差点在门口摔倒。
扶着门,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蓝时岚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红润,眉宇间的青色消去了影迹。
大功告成。
南细细舒心一笑,心满满足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一夜无梦,睡得竟是这样安稳。
年末临新,汴京城充满了辞旧迎新的节日气氛。
而南细细懒在房间里已经有了两日。
“小姐。”
若儿神神秘秘地凑拢南细细被子里不小心露出的耳朵,“蓝公子已经被送去庄里啦。”
被子一把被掀开,南细细精神抖擞地坐起来。
“终于能出门啦,哈哈哈!蓝时岚那榆木脑壳,还真是不开窍。”
她揉揉太阳穴,最烦的就是道谢什么的,那蓝时岚居然在门外等了整整一天,不过终于磨不过她,还是被自己送走了。
而南老头今日应该就会收到人和信了吧,自己还真是聪明,两全其美。
让老头又能研究这个“牵心”毒,又能让蓝时岚得到休息。
“还有哦,小姐。那个很美很美的人还有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人在外面等你哦。”若儿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
“很美很美?谁啊?”
难道是阮红袖?
南细细还没穿好衣服,系着腰带就直直地往堂府走去。
那人背对着她,正望着墙上的一幅寒江图。
他旁边的一人却径直走上前,眉开眼笑道。
自来熟的喊她:“细细啊。”
“小白?”南细细惊讶地张开嘴巴,“那,那,你,你们怎么来了?”
那人转身看着她,南细细一下子紧张地心狂跳起来。
他怎么来了?他居然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