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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的漓徽也如赢鱼现在一般不谙世事。没日没夜的闭关修炼极其容易厌倦,她又不似赢鱼出而邑大水,所以她开始外出游历。几番游历下来,早就被外界的花草迷了眼,越发的觉得水底的日子索然无味,于是在外游历的时间也慢慢变多了。
那一年,她到了江南的一个小镇子上,恰逢上元佳节,万家灯火极其热闹。漓徽租了叶扁舟,借着万盏灯火泛舟河道上。
天上是繁星璀璨,周围是灯火通明,像她们这种常年在修炼的妖们最爱个热闹,她懒懒的趴着舟上,将手伸凉凉的河水里轻轻拨弄,河水泛起了一圈圈涟漪,搅乱了满河的星光。
也正是那一天,她遇见了自己一生的劫难。
一位男子同她一样卧在小舟上赏月赏星光,恰好两人的小舟碰在了一起,二人皆是抬起了头,那男子面如璞玉,风流倜傥,皎如玉树临风前。他一手执着酒壶,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酒香,漓徽在看向他的那一瞬,便觉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眼里只有他了。
轻舟上的初见漓徽便倾心于他,他亦是对漓徽百依百顺,顺理成章二人走到了一起。
后来漓徽每每回想起那段甜蜜的日子都是如鲠在喉,这或许是他为了骗自己特地为她编织的美好幻象吧。
幻象终究是假,有破碎的一天。那天也是偶然,晴朗的天突然乌云密布,没一会就打起了豆大雨点,在外逛街的漓徽不得不提早回来了。也正是如此让她听见了让她生不如死的真相。
原来,他接近她只是为了她的妖丹,原来他原本是有心爱的女子的。千年大妖的妖丹褪去了妖性,是救人的珍品。他接近她只为了拿她的妖丹救自己心爱的女子。
漓徽是个敢爱敢恨的,既然不爱那也没必要继续停留,何况他还想要自己的妖丹。没必要成全别人的爱情还赔上自己的性命。
漓徽虽是伤心但还是也没想对他痛下杀手,只是离开了。万万没想到,她的一丝善意却害死了自己。这千年的妖丹难寻,那人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他本就是捉妖人,三两下就用追踪阵法将她捉住,用匕首生生剜去了她的妖丹后将她遗弃在了江里自生自灭。
疼,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浑身从上到下由里到外只剩下了疼。血液顺着伤口拼命的往外跑,鲜血染红的周围的江水,漓徽的身子在一点点的下沉,也在一点点的在变冷,她原本就生在水里的,她第一次觉得水里让她好不舒服,她好冷。
鲜血的味道很快引来了许多潜伏在江底的妖兽,有的根本人形都未修炼出来,有的半人半兽,全都饥肠辘辘两眼金光的盯着她。千年的蛟龙哪怕没了妖丹咬上一口肉还是能提升不少修为的。
漓徽不记得她经历了什么,那段记忆就跟当时破碎掉的身体一样,零零散散,如破碎的柳絮,飘散在江里沉沉浮浮。
怎么会甘心呢?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掉呢?凭什么她惨死江底那人却依旧快活的活着。凭借那股强大的怨念她竟然吞噬掉了蚕食她身体的妖兽,凭借那股怨念愣是活下来了。
从前她一心修炼只为得道成仙,如今她却满腔怨气一心只想报仇。肉体被毁又没了妖丹,她只能靠着吸食处子之身的女子来保证自己魂魄不散,以此才能继续苟延残喘,她必须要报仇,她要那人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漓徽游到了江上,今晚的夜空同那晚邂逅的时候一样好呢,只是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万家灯火。她不是鲛人却也在月下对月流珠。“小和尚,我知道我犯下的罪孽罪无可恕,但是我亦是不能让他好过。”
“阿弥陀佛。”赢鱼化作原身托着玄清浮上了江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男子早就饮下了孟婆汤入了轮回,女施主何不就此放下执着。我愿度化于你,只要你愿意赎清自己的罪孽,尚有一丝活路。”
漓徽侧过脸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凄凉的笑容,漓徽笑起来很美,像那醉人的秋酿,令人心醉。“小和尚,有的事情你没经历过就没资格劝别人。那怕他早已经入了轮回,我也要他每一次的转世都不得安宁。”
漓徽的遭遇真的让人唏嘘不已,她是可怜之人,却也是作恶之人。
玄清回到了岸边盘腿坐下,“你可想好了?”
漓徽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你能帮我?”
“渡妖本就是化去妖的执念,但你的执念得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由于你残害了生灵,你得受灰飞烟灭之苦。还有他转世不得安宁,你也不能入轮回。”
“我愿意。”
赢鱼的眼里泛起了泪花,这是漓徽的选择,她没法去阻止,她游到了漓徽身边重重的抱了抱她。“阿徽。”
漓徽凑到了赢鱼耳边小声说道,“阿鱼,毁了你找的肉身我很抱歉。”
“阿徽,我不怪你。”
“阿鱼,管好自己的心,别轻易交付给别人,我尝过这个中滋味儿,我不想你走我老路。”
玄清坐在岸边念着晦涩难懂的经文,赢鱼感觉到漓徽在一点点的消散,忽的,她怀里一空,漓徽也散去了魂魄化作诅咒落在那人的魂灵上,只要她一日不肯散去,那么他的每一世都将痛苦无比。
望着空落落的怀抱赢鱼喃喃道,“小和尚,漓徽这样做值得吗?”
玄清站了起来,抖了抖僧袍上的浮尘,“这是她的选择。”玄清向赢鱼伸手示意她过来,赢鱼游了过来向他伸出了手,玄清将那紫檀佛珠套在了赢鱼的手腕上,顺便将她拉了起来。
“小和尚,我会像阿徽那样吗?”
“不会。”玄清冲着江里鞠躬道了句阿弥陀佛,“有我在,我定不让你发生这样的事。”
二人回到村里的时候天都亮了,去了两天一夜,村民们都担心不已,农活儿都没做了,聚在一起急得团团转,直到看见二人回来,大家才松了口气。
为了不让村民看出端倪,赢鱼特地在自己脸上施了法术,她在别人面前仍然是之前的模样,唯有玄清能看见她的本相。
漓徽的事情解决了,大家都十分感激他们为村里除去了祸害,都一口一个活佛、活菩萨的叫着。既然事情已经了了二人也同村民告了别,大家都依依不舍,尤其是刘大哥一家极其舍不得他们,临走时婆婆还塞给了赢鱼一篮子的咸鸭蛋让她路上吃。
出了村子的赢鱼同玄清二人相视一笑,前路还长,幸好还有人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