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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闯入神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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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又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平静得没有一丝风,连天上的云都是静止的,仿佛在暗中一声不响地窥探着一切。

    她正骑在一匹高大雪白的骏马上,围绕着星野不停绕圈,还时不时地调整一下姿势,原来是星野在教她骑马。接着随着她“驾”的一声,得到号令的马儿立即飞奔了出去,驰骋在广袤的草原上。

    她身轻如燕,飘飘欲仙,乌黑长发和青色衣衫,在她身后随风扬起。蕴藏在她体内的力量,仿佛在这一刻尽情释放。马背上的她,刚柔并济,坚毅果敢,和她平时柔弱娇小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星野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她远去的背影,生怕有半点闪失。他仿佛再次看到她往昔的飒爽英姿,不禁由衷感叹道,“你还是那样聪颖,无论什么,一学便会。”笑容堆积在他俊美的脸上,久久没有散去。

    她突然拉紧缰绳,白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几乎直立起来,差点把她甩下马背。眼看她就要从马背上摔落,星野心头一紧。还未等他迈出脚步,只见她迅速调转马头,动作潇洒娴熟,一气呵成。

    看到这一幕,星野瞬间红了眼眶。他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声音颤抖地说,“这才是真正的你……青青……你终于回来了……”他攒紧不停颤抖的双手,激动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她策马朝星野飞奔而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迎面而来的疾风吹散了他的乌发,明艳动人的脸庞撩动着他的心弦。就在与他擦肩而过的一霎那,星野敏捷地纵身跃上马背,坐在她身后。他粗壮的双臂环在她腰间,大大的手掌握住她柔软的小手,他从她手中接过缰绳,她和他不由相视一笑。广阔的天地任由他们自由驰骋,世间所有烦恼此刻皆与他们无关。

    缤纷的晚霞铺至天际,归巢的鸟儿成群划过。两人一马,迎着落日的余辉,悠闲地漫步在草原上,空气中时不时传来他们的欢声笑语声。

    等回到夜幽宫时,天色已晚,天空中仅存几丝橙色霞光。

    “我们逐梦真是乖巧听话,”她一边用手抚摸着马的鬃毛,一边语气温柔地说,眼中满是依依不舍,“今天辛苦你啦。”

    星野站在一旁,默默看在眼里。接着他从掌心变出一个白玉马哨,白玉晶莹剔透,马哨小巧精致,低调中透露着奢华,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他牵起她的手,把马哨放到她手中,说,“以后想见她,只需吹响这个哨子即可。”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上的马哨,接着抬头望向星野,问道,“逐梦可不可以留在夜幽宫?和我们一起?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星野不由一笑,回答道,“逐梦虽是马,但又不是马。她要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

    星野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解释说,“逐梦只是由心中意念幻化成的坐骑,她并无真身,无血无肉,也不知疲惫,可以上天入地,日行万里。”

    她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所以逐梦属于你心里?”

    星野只是浅浅一笑。

    她这才收下马哨,“即便如此,我也会好好对她的。谢啦!”说完一脸愉快地冲他摇晃着手中刚得的宝贝。

    02

    自从学会骑马这项新技能后,她每日午后都要和逐梦在北荒跑上几圈才肯罢休。在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中,她和逐梦之间变得越来越亲近,也越来越默契。逐梦虽然高大强壮,但却是一匹乖巧温顺的马儿,和星野的性格倒是有几分相似。

    “我出去啦!”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踪影。

    星野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准是找逐梦去了。她这几日一门心思扑在逐梦身上,每到日落时分才迟迟归来,已经全然把星野抛在了脑后。刚开始星野还有些许担心,但毕竟逐梦是由他心中意念幻化而成,与他心灵感应,即使有什么闪失和危险,他也会在第一时间知晓。一想到这儿,他便放手随她去了。

    今日她们跑得比平时更远些,夜幽宫离他们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上。身后的太阳正在西沉,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来到了北荒和东泽交界处的这片广袤沙漠。

    “吁……”

    在得到她的指令后,逐梦停在了沙漠边缘。

    她记得这片沙漠,上元节那天,星野带她来过这里。虽然当时已被大雪覆盖,但她还是能分辨出这里截然不同的地貌。看来这片沙漠并未从那场持续了十日的大雪中分得半点雨露,和如今生机盎然的北荒相比,它倒还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正当她要调转马头往回走的时候,只见沙海上方出现一个斑驳的光影,像一只蝴蝶挥舞着轻盈的翅膀,朝她缓缓飞来。

    等它飞近了,她才看清楚它的轮廓,满脸惊讶,口中呢喃着,“又是银杏叶!”

    她伸出手,龙鳞叶在她掌心轻轻着落。她看着手中的叶子,心中早已堆积了各种疑惑,“为何最近总是频频见到这种叶子?它们到底是从哪飘来的?”她抬头望了望眼前这片无边沙海,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北荒,仍然没有任何头绪。忽然,一个大胆的猜想她心中闪现,“难道是……”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上元节那天的情景,她心中隐隐觉得这片看似风平浪静的沙海,其实暗藏玄机。

    龙鳞叶在短暂的停留之后开始蠢蠢欲动,在她掌心旋转几圈后,便朝着茫茫沙海飞去,这与上次它在雨天的情形简直如出一辙。

    “难道真如我所料?”

    她看着前方渐渐远去的龙鳞叶,又回头看了看即将西沉的太阳和早已不见了踪影的夜幽宫,在踌躇片刻之后,她毅然决然地踏入了这片神隐之地。

    “驾!”

    逐梦四蹄生风,飞奔了出去,身后黄沙扬起。她们紧紧追赶着龙鳞叶,不甘落后。每当她们即将赶超它时,龙鳞叶就会突然加速,和她们保持着一定距离,仿佛是在有意为之,引领着她们。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沙海中心,身后的北荒大陆早已不见。这场追逐游戏,并未让她感到害怕和紧张,反而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向往,此时的她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

    或许早在几日前,当她独自跨上马背的那一刻,当自由的风穿过她发梢在耳边呼啸而过的那一刻,她心中就已经开始萌生对外面世界的探索欲望。

    忽然前方一道刺眼的强光闪过,她本能地闭上眼睛,扭头躲避,一只手臂松开缰绳将眼睛蒙住。受惊的马儿突然停了下来,前蹄高高扬起,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那片龙鳞叶不见了,那片沙海也消失了。身下不再是绵密的沙子,而是柔软的青草。

    03

    两座巍峨高山直耸入云,郁郁葱葱的龙鳞木遍布整个山谷,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光秃秃的树干已经萌发出满枝的新叶,随风起舞。

    她拾起散落在草丛中的龙鳞叶,“原来在这里……银杏林……”

    她放眼望去,曾经一片凋零败落的景象,如今却焕然一新。像再次遇见多年未见的故人,她突然红了眼眶。这突如其来的泪水,不知是为这顽强的生命还是为这久别后的重逢而流。

    她驻足在一棵龙鳞木下,回想起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情景。她一眼就认出眼前这棵巨大的龙鳞木,因为它比周围其他树木长得更高更壮,尤其让她印象深刻。它远远看去像是一位垂暮的大将军,站在队列的最前方,带领着身后的士兵,守卫着这片疆土。也是在这棵树下,她遇见了星野。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清闲安逸的日子,竟让她也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她伸手去抚摸它那斑驳的树干,仿佛在抚摸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伤痕,不禁有些心疼,她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多日不见,你已经长得如此茂盛了……”她不由抬头仰望它繁茂的枝头,心中充满敬畏,“真好……”

    犹如在向一位经历过沧海桑田的老者倾诉往事,她眼眶已噙满泪水,胸口也跟着隐隐作痛,她感到有一种无形的羁绊在她与龙鳞木之间微妙地产生。

    眼看着天边的落日即将坠落在地平线以下,她用衣袖抹干了眼泪,又拍了拍龙鳞木,依依不舍地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她俯身拾起草丛中的一片龙鳞叶,“有你,我就不会迷路了。”随后将其放入衣袖中。

    正当她要转身离开时,山谷中骤然响起一片低沉的风声,犹如一只巨兽在低声哀嚎,扣人心弦。这沉闷的风声不像是从开阔的山谷中传来的,倒像是从山体内部发出的。

    她又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落日,眼神焦灼,左右为难,“这么晚了,星野肯定会担心。”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说不定此地与她消失的记忆有关。一想到这,更不愿就此作罢,“就去看一眼,看完就走。”

    她循着声音,来到一堵垂直的峭壁前,崩落的岩块堆积在山脚,灌木丛生。岩壁上有一个三米来高的山洞,隐蔽在岩缝茂盛的杂草中,声音原来是从这里涌出来的。

    她扒开杂乱的草丛,这才留意到洞口处刻着三个字,她一字一顿读出来,“之……谷……”最上面的一个字暴露在外,没有遮挡,因常年风吹雨淋多被风化,字体已模糊不清。

    她探着半个身子往洞内张望,可以看见微弱的烛光在不远处隐隐跳动,“为何会有明火,难道有神仙住在这里?”

    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只是感到心中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她。洞内曲折蜿蜒、幽深莫测。燃烧的火烛,参差不齐地挂在岩壁上。

    走了大概三百米的距离,洞内豁然开阔起来,阵阵凉风灌入。前方没有了路,取而代之的是贴在岩壁上一级级盘旋蜿蜒而上的石阶。

    她踮起脚尖,取下挂在岩壁上的烛台,走上几级石阶,探着脑袋往上张望,试图看清这石阶的尽头到底通往何处,然而这微弱的烛光在无限向上延伸的黑暗面前完全无济于事。

    她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那条长长的路,心想着,“既然来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