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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门心法,主张先修心,再修外功强身,最末是内功真气。
故而悟恨的罗汉金身防御能力极强,纵使苏北在招式和修为上占了优势,但却依旧拿他无可奈何。
苏北以魔气化剑,打在悟恨身上,都被罗汉金身所破解,消散如烟。
如此倒也罢了,偏偏还有个实力不弱的狐妖在旁协助。
长鞭凌厉翻飞,夹杂妖气,苏北每每对悟恨下杀手时,都被她扰了攻势。
虽然二人不足以让他惧怕,但若是想把小和尚和狐妖拿下,也绝非一时三刻可以办到。
势均力敌,接下来便是一场耐力的比拼。
苏北不愿缠斗,虚晃一招,剑芒袭来,悟恨双手交叉以血肉之躯抵挡。
却见光影在半空被气息扭转,直射向蜷缩在一旁的村长。
“老东西,你该还债了!”
悟恨见状大惊失色,想要营救,已然来不及。
黑光闪现,一道血剑迸射而出,老村长还来不及惨呼,直接撞在李铁柱家的大门上,发出砰一声闷响。
身躯缓缓倒地,没了气息。
鲜血染红木门,比新涂的朱漆还鲜艳。
眼看一条人命在自己面前消逝,悟恨爆喝一声:“魔头!有什么恩怨,冲贫僧来,你何故滥杀无辜!”
苏北冷笑一声:“滥杀无辜?笑话”
“凡是皆有因果,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你问问他们,真的无辜吗?”
“和尚,你若想替天行道,苏某就站在这里,尽管来便是”
悟恨双拳紧握,杀心隐现,气息也不再似刚刚那般祥和。
苏北心中微微一惊,暗道这小和尚难道故意隐藏实力,这股气息比刚才竟然还要强横许多,甚至隐约与自己旗鼓相当,当下傲然挺身,魔气瞬间如涟漪激荡开来。
两股气势针锋相对,谁也不让分毫。
直过了片刻,悟恨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气息,双手合十道:“除魔易,渡心难,贫僧从不认为非要你死我活,便是替天行道,相反,感化众生才是我等初心”
“度化人心难,度化魔心更难,可就算难,贫僧也义无反顾”
“苏施主,贫僧恳请你就此罢手,回头是岸”
苏北嘿笑一声,扭曲的五官看不清表情。
“看你的意思,是想度我?”
悟恨面色平静点点头:“贫僧愿意一试”
苏北见他模样认真,放声狂笑道:“你难道没听过,佛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悟恨平静道:“苦海无边,佛法无量,贫僧已发菩提心,誓要度化苏施主”
苏北再次上下打量悟恨,见他坦然无畏。
半晌,轻笑一声,淡淡道:“好,和尚,我给你个机会,咱们打个赌”
“你接我三招,若是不死,算你自己造化,今天的事,苏某就此罢手”
“倘若你扛不住,死在我手里,那之后的事情,你也管不着,如何?”
他这话里即有戏谑之意,可若是悟恨答应,他也好尽快了结此事。
玲儿闻言横眉立眼,娇喝道:“你要脸不要,硬接三招,还不被你打死!”
“要打就打,我和小和尚联手,不见得会输给你,大不了鱼死网破!”
苏北冷声道:“狂妄狐妖,得了点道,就如此嚣张,真当苏某好脾气不成?”
“苏施主息怒”
“玲儿姑娘并非恶类,只因担心贫僧,才出言欠妥”
悟恨拦在玲儿身前,微笑道:“前有佛祖割肉喂鹰,既然苏施主提出要求,能换回他人性命,贫僧答应你的赌约”
“小和尚,你疯了么!”
见他毫不犹豫应下,玲儿急道。
悟恨淡然笑道:“无需多虑,我若真毙于苏施主手中,只能说明贫僧命里应有一劫”
玲儿抓住他衣角摇头道:“不行!我不准你去!”
苏北眼睛微眯再次问道:“和尚,你可想好了,这三招苏某必定全力而为,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我无冤无仇,只要你保证不再插手此事,现在离去,后悔还来得及!”
悟恨轻轻推开玲儿手臂,双手合十面向苏北。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苏施主,请吧”
苏北没想到这和尚竟然如此执拗,自己多次给他台阶,他都不下,摆明了是一心求死。
见他心如秤砣,苏北魔气缓缓攀升,地上积雪随之翻滚起来。
在他身后凝聚出几十道黑色剑芒,直指悟恨。
招式与宁离出奇相似,威力却比后者不知强上多少倍,剑芒中饱含魔气,出招即不留余地。
悟恨神态肃然,不敢掉以轻心,全力催动真气施展罗汉金身,层层佛光笼罩,金色光华愈加浓烈。
“和尚,接招!”
“乾坤借法,幻剑”
剑芒翻飞而出,从三十六个角度,直取悟恨周身要害。
攻势来袭,佛光更盛,黑气金光一接触,瞬间迸发点点火星。
三十六道黑色剑芒急速飞射,在悟恨周围盘旋,激射,翻飞,转而再次进攻。
悟恨周身金色光芒颤抖不已,他眉头紧皱,感受罗汉金身遭到狂暴的袭击,隐约出现了一丝波动。
黑色剑芒速度奇快,若不仔细捕捉,便会看见无数黑线将悟恨缠绕其中。
佛光颤抖的愈加剧烈,苏北目光忽然闪烁一道精光。
一道黑色剑芒脱离原来飞射轨迹,直袭悟恨腋下破绽。
电光火石之间,危机来袭,悟恨意识到,却为时已晚,他只觉腋下一阵阴冷气息透体而入,罗汉金身顿时破功,金光尽数溃散。
三十六道剑气同时刺入悟恨体内,带出一道道血箭。
悟恨身躯巨颤,赫然喷出一口鲜血。
玲儿见状就要上前,却见悟恨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过来。
“小和尚!你不躲不挡,这样下去,会死的!”
悟恨咽下喉咙翻涌的热血,轻声道:“即是接招,不可挡,亦不可躲,相信贫僧信守承诺,苏施主也同样会如此”
他目光望向苏北,平静淡然。
苏北颔首道:“和尚,你不用试探我,既然跟你打了赌,若你接的下三招,我自然不会赖账”
悟恨擦干嘴角血迹,双手合十,微笑道:“还有两招,苏施主,请”
苏北也不多说,腐烂的手掌,犹如蛙人脚蹼,但却依稀还能够辨认出是在掐指决。
“五雷正天诀”
悟恨闻声,心里一沉,正道门派多数都有自己独门镇派绝技,蓬莱水天决,太虚剑派天外一剑,包括大悲寺在内,虽然仅剩十方和悟恨师徒二人,可万佛法像还是得以传承,威名远扬。
而苏北施展的五雷正天决,正是昆仑镇派绝技,也是正统道门绝学,威力巨大,使得多少妖魔闻风丧胆。
魔气引导下,一副巨大黑色太图案横在半空。
气息缓缓凝聚,虚幻的太极图隐有电光闪烁,劈啪作响
“敕!”
苏北一声低喝,自太极图中瞬间落下一道金色雷电,直击悟恨天灵盖。
悟恨提起十成十的真气,全力灌注在罗汉金身上。
“咔嚓”一声炸响,悟恨只觉耳朵一阵嗡鸣,脚下青砖顿时碎裂,双足陷入土里,气血一阵翻腾,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五雷正天,为金木水火土,威力层叠累积,小和尚,你认输吧!”
悟恨脸色惨白,强挤出一丝微笑道:“除非苏施主回头”
苏北轻哼一声,气息牵引,一道墨绿色雷电再次劈下。
悟恨钢牙紧咬,全力催动真气,雷电接触金身的一刹那,他只觉浑身顿时一阵麻痹,无法动弹,真气似乎也被束缚,使得罗汉金身威力大减。
还没等他破解,又是一道银色闪电落下,阴冷彻骨的气息顿时席卷全身。
这股气息透体而入,即便有金身护体,他皮肤还是凝结一层冰霜,经脉骨骼犹如被冰锥刺扎,使得他灵识险些溃散。
悟恨打着哆嗦,脸色发青,自身气息已经凌乱不堪。
苏北眼睛微眯,八卦图中闪过火红光华,再次降下。
火雷刚一触及,悟恨周身顿时燃起一层火焰。
四道五行属性的天雷,接撞而至,悟恨即使有防备,却依旧应接不暇。
他本是仙道中人,寻常火焰自是无法伤他。
可这五雷正天决的火雷,乃是天火。
悟恨体内血液冻僵凝结,外面受天火灼烧之苦,神识一松,罗汉金身顿时不济,消散无踪。
虽然仅是几个呼吸,火焰自行熄灭,可悟恨经历的,却是度秒如年之苦。
五雷正天决乃是道家绝学,有杀伤魂魄之威,悟恨元神亦遭重创。
他浑身焦黑,隐冒青烟,之前的伤口还在不断流出鲜血,让人不忍直视。
苏北深吸一口气道:“小和尚,土雷千钧力道,若是降下,你必死无疑!”
悟恨口鼻不断渗着鲜血,脸上漆黑一片,一个趔趄跪在地上,却又晃着身子,努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双手再次合十,此时脸上已经没了笑意,满是疲惫。
“来……来吧……”
苏北心中微微触动,犹豫了一下。
手臂一挥,褐色雷电陡然落下。
悟恨再无真气施展罗汉金身,轻念一声:“阿弥陀佛”
刹那后,没有等到这一击,却听耳边玲儿一声娇喝。
睁眼看去,褐色雷电带着光芒悬停在半空,玲儿在他身边,催动全身妖气形成了一道紫色圆弧光罩,将雷电挡在外面。
然而,就算她修为大有长进,可在五雷正天决面前,犹如螳臂当车。
紫色光罩先是出现一丝裂纹,接着应声破碎。
雷电受气息引导,直击白玲儿。
朦胧间,一只巨大虚幻的七尾白狐,从她肉身中脱离,眨眼又再次归位。
白玲儿扑倒在地,哇的一声,喷出鲜血。
这一击,险些将她元神打出来。
悟恨有心查看,却是浑身半点力气没有,双腿犹如灌铅,缓缓挪步向白玲儿。
费力蹲下身子,目光涣散看着她。
“你这是……何必呢”
白玲儿脸上血色尽失,气息微弱,面对悟恨,却是柔柔一笑。
“我只想陪着你,从没想过原因理由”
“你吃素,我陪你吃素,你念佛,我陪你念佛”
“你度众生,我陪你度众生”
“你若死,我便陪你一起死”
苏北见眼前情景,心里终于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他不由暗叹悟恨心性毅力惊人,连狐妖都心甘情愿为他吃斋念佛。
或许,这和尚能够助他脱离魔道,再入轮回,如此也总比成为邪魔,被三界遗弃强。
但话说回来,邪魔归正,岂是那么简单,且不说要得有缘大德度化,心结魔障,才是最难解决的阻碍。
悟恨看着玲儿,心中隐约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蔓延开来。
他克制心绪,吃力抬头歉疚道:“苏施主……刚刚玲儿姑娘替我挡下一招,不能算数……还有两招,你再来便是”
苏北眼角抽搐:“你当真不怕死?”
悟恨点点头:“从贫僧踏上度众生的这条路开始,万般困难,皆已想到,包括死!”
苏北闻言沉默半晌。
“刚才一招罢了,还剩最后一招,你若接住,依旧算我输,只是这一招,就算你俩合力,也未必接得住”苏北缓缓道。
悟恨闻言,欣慰点头。
“多谢苏施主……承让”
忽然,玲儿拉着悟恨衣角,神色闪过一丝坚定。
“和尚,做你想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我们真的地府相见,只求你不要再赶我走”
望着她深情目光,悟恨心中不知是什么,在缓缓流动。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