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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一条工艺精美的船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没有人啧啧称赞,有的是面面相觑。父王更是没有意料当中的赞美和奖赏。俊朗的面孔因为怒意浮着一层逼人的寒光。高燧就算再年幼无知没眼里见儿也知道父王是生气了。
父王是个冷性子,没有暴跳如雷的习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此时的表现已是怒极。
高燧那欣喜和期待的笑容此时已经僵在脸上想,沐昕也一样。父王双目灼灼地盯着高燧,一句话也不说。高燧被父王震慑地有些发抖。
“高燧的礼物很是别出心裁,费力不少功夫吧。”徐王妃有些尴尬但又不失温和地一笑,仿佛是想要缓和氛围。顺道吩咐下人把船收起来,想要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高燧,你现在就回房去闭门思过。”父王瞪了高燧半响后,才说了这么一句。
高燧得到这么一个答复,脸上的委屈,不忿,羞辱什么都写在了脸上,就差没哭了。这时候的他也忘记了礼仪规矩,没有向人见礼,转身扭头就走了。
我欲追出去,却被父王一声叫住“瑾瑜,你坐下。”
这寿席的氛围在徐王妃和王德妃的招呼下,氛围还勉强过得去。哥哥姐姐一个个向父王敬着酒,说着祝酒的辞令。我一心想着高燧,实在没有办法融入到氛围当中去,我心不在焉地挨到了寿宴结束。匆匆茫茫地向高燧房中跑去。我正欲推开门,却发现门从里面被锁着,我听见里面发声了低低地啜泣声。我急忙拍门“高燧,是姐姐,你开门。”喊了半天无人应门。我一直锲而不舍地拍门,高燧才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姐,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父王说了让我思过呢,你进来算个什么事。”
高燧这一番提到父王,我心里也是又气又不解。高燧今天送的礼物到底有什么差错?居然要他一个孩子当众没脸。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这我决定,要去找父王要一个理,不光如此,我还让他亲自来给高燧一个解释。
我带着一脸的怒意向父王的隆庆宫走去。心里有心事,走路没有看路,与人撞了个满怀。
我抬头一看,撞着的人是远清。他身穿铠甲,应该是刚从校场操练回来。他有些紧张的看了我一阵“没撞着你吧。”我摇了摇头。
可能是我实在是没有留意到我当时的表情。远清一看见我,就无不担忧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我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这件事即便我不说,这两天也会传遍全府的。就把今天寿宴上的事和他说了
远清听罢消化了片刻,看样子,他对于整件事都有他的看法了。随即问道:“你这气势汹汹的,是要去找王爷理论?”他点了点头。“嗯,我想凭着王爷对你的宠爱,他也就权当你撒了个娇,不会责备你对他无理。只不过,境况对于高燧也不会更好。”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不懂他指的高燧的境况是怎么回事。但是想听他把事情说下去。远清见此,看出了我内心所想。但碍于人多眼杂,只能长话短说。“据我所知,高燧送的那条船。不是什么江河小舟,而是一条航海船。你还记得,洪武元年,皇上颁布的禁海令吗?片板不得下海。”
远清的这个问题,一下子打通了我的思绪。皇爷爷颁布禁海领,这我是知道的。父王那天对我与高燧用隐晦的语言道出了他那个宏大的志愿,那也是他出于对我们俩的信任。可是高燧的那条小船,就等于把父王的这一层想法宣之于众。他有这样的想法,说重了,那就是违逆圣意。“我懂了,父王的心事是不可为人道的,而高燧的错误就在于此。”
“不错,在有外人在的情况下,王爷的怒意也是不得不发之势。”
远清所说的外人,毫无疑问,指的就是李景隆和沐昕兄妹。尤其是李景隆,时常出入宫闱。他曾经对我的照顾令父王感激在心,可是,感激归感激,如今时过境迁,父王对于他如今究竟可不可信,或许已经失去了百分百的把握了。
在远清的点拨之下,我悟出来这层东西,也就不会再执着于去向父王要说法,只想着等高燧心绪平复些再去看他,也把个中道理都说给他听。
等到天色擦黑,我想着到了晚膳时间了,就唤子衿去叫了高燧来跟我一起吃饭。
等了半刻钟,子衿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郡主,不好了,三郡王病了,全身烧的滚烫,奴婢刚刚拭了一下他的额头,都能把人灼伤。”
我只觉耳朵翁地一声响,勉强镇静下来。“叫郎中了吗?还有,老夫人知道了吗?”“郎中去请了,奴婢刚刚也叫人去知会了老夫人。”我不顾多言,协了子衿往高燧那边赶去。
我一边走,那种不详的感觉越来越重。现在并非寒冬腊月,也非换季时节。这几日气候温和平稳,高燧这个时候生病高热,绝对不是着凉受风这么简单。
当我赶到的时候,外婆已经赶到了,她坐在高燧床侧,神色焦灼地看着郎中把脉。我凑上前去,看见高燧正昏睡着,一张脸烧地通红。
刘郎中紧锁着眉头,把完脉后小心地将高燧的手放好,站起身来捋了捋胡子,并没有急着去开方子。外婆急问:“这孩子是怎么了,早晨还生龙活虎的,是受了风吗?”刘郎中摇了摇头“郡王的症状和风寒有些许类似,不过,看这样子更像是时疫。因为这病症来势过于凶猛。所以要尽快救治,把热度退下去,否则,很危险。”
前些日子已经有传闻,时疫在北平城蔓延肆虐。前些日子徐王妃还为城中百姓亲自布施了赈灾的药物和钱财。可是我们们却没有太放在心上,总觉得时疫这种东西离我们这种养尊处优的人很远。可是不曾想,每天与我朝夕相对的弟弟居然能染上,我们已经没有心力去追究他生病的原因,只希望他快些好起来。并且,时疫的传染性极强,一旦得上,是生是死全看造化。而且,与他接触最多的,我和我和外婆,此时也是十几危险的。
外婆听到时疫二字,几乎要晕厥过去。我一把扶住她,我们现在不能再有人倒下了。
外婆定了定精神。“有几分的的把握能治愈。”刘郎中犹豫片刻“郡王身体底子好,若是照顾周全,大概能有个四五分的把握。”
只有四五分的把握,起一听到这个数字,心就凉了半截。用心里残存的半分理智叮嘱子衿,“这事不能声张,但是为了全府上下的安全,我们必须要将高燧送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去养病。”刘郎中亦赞许我的说法“郡主说的是,一旦郡王的病在府内蔓延开,后果不堪设想。小人的师兄常年长居云蒙山里。医术更胜小人。若是能让他一同救治郡王,相信胜算会更大几分。那云蒙山离北平城不过一个时辰的路,”
云蒙山里有父王的别苑,那里气候宜人,气温也较低,人丁稀少。疫症不似北平城中容易蔓延。
我问子衿“这事父王知道了吗?”
“王爷下午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我想了想,这事儿还是要告诉父王,他是高燧的父亲,也是一家之主。高燧的平安康健还是他的责任。
我把子衿留下,让她等父王回来把话传过去。我就趁着夜色套上马车,跟外婆还有刘郎中带了两个丫头往云蒙山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