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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接过长木剑,右手握剑柄,左手按住剑身,双眼微闭,沉默片刻,俄后老脸一喜,声音畅快地说道:
“此剑阳刚之气甚旺,若我没猜错的话,此剑年龄应当在百年之上,很适合用于镇宅诛邪。”
老道亦是感受到了此礼物的贵重,心情激动,有些干瘦的胸膛起伏不定,过了一会,像是暗自做了重大决定一般,又继续说道:
“此木剑十分贵重,尽管是我所喜爱之物,但却不可收下,想我辈修道之人,本应无牵无挂,更不可过分追求外物,还恕老道无法接受此礼物。”
高老爷见老道推辞,心中甚是过意不去,想了一会才态度恳切地回道:
“老先生,我高某平生不欠人情,承蒙老先生厚爱,送我爱女此等珍贵之物,若不回赠些许礼物,只怕我心难安,还望老先生收下此物。何况此木剑自我得来亦是有好几年,本是放在此间闲着无用,若此木剑真有降妖诛邪之功用,放在此处亦是浪费,倒不如赠予老先生,一则抚我心中亏欠,二则让此木剑伴随老先生行走江湖,亦算是当得其用,还请老先生笑纳。”
“这。。。。。。”
老道沉吟一会,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老道便是收下此木剑罢。只不过,此剑本有镇宅之效果,若是拿走了此木剑,恐有妖邪侵扰,若是如此,则是本道的罪过了。”
老道说完,从怀中掏出数张黄表,一支毛笔。
“也罢,待我为阁下画镇宅符数张,贴于门上,则一般妖邪不能进入,如此便可保此宅平安。”
高老爷闻言,拿来墨水,递于老道。老道不假思索,右手执毛笔一番笔走龙蛇,符箓成,交给高老爷,吩咐他将符箓贴于大门,从怀中掏出一木制八卦,交给高老爷。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法器,有镇宅符,再加上此法器,寻常的妖邪都不会进入此地。”
老道又向高老爷要了其爱女小盈雪的生辰八字,仔细推算,一边摇头,一边点头,看得一旁的高老爷心情忐忑。
“没错了,阁下爱女的情况便是这样,生在富贵之家,本可享受富贵,无忧无虑,无奈她本身还有前世的债未还,今生注定了要经历情劫,注定要为情痛苦大半辈子。不过好在她生就一副菩萨心肠,心地善良,方圆百里的老百姓都会因她而受益,这亦可算是有得有失,亦是为来世的再世为人,积累福报,如此看来,此女遭受情劫,倒算是好事一桩。”
高老爷见老道说完,好奇心起,不由问道:
“老先生法力高强,所言小女未来之命运,应是确有其事,只不知小女前世所作何事,竟是令得今世有此磨难?”
老道摸了摸垂于胸前的长长白须,顿了片刻才说:
“诸事皆有因果,今世所受之磨难,是前世业力之体现。至于其前世所作何事,只能云天理循环,自有因果,还请阁下能放开心胸,顺其自然,日后定能得大福报。”
高老爷亦是明白人,知眼前老道并不愿透露,当下也并不勉强,便吩咐仆人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招待老道。
待老道走后,高老爷走进内阁,见夫人正埋首织着春季的衣裳,便一手按住她的手。
“素芹,织衣裳这事,往后还是交给下人去做罢,何必要自己亲自动手?你看外面春光窈窕,草长莺飞,何不带上洁容,到郊外踏青,尽享这春日的美好?”
高夫人则是挂着一脸的微笑,轻轻将布匹从其手中抽出,温柔说道:
“你呀,终究不懂。这孩子身上的衣服,总得是为娘的亲手做才得放心。交给下人,他们笨手笨脚的,哪能及得了我这心意。眼下这春天来了,冬季的衣服也不合穿了。昨儿锦衣坊里的张大婶差人送了今年新款的布匹过来,我就赶紧做了,别到时候咱家的孩子没得新衣服穿。”
高老爷听了,心中满意,亦是理解她的心意,也便不再阻拦,只是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今日带洁容上街买烧饼,遇着一老道。”
“嗯。”
高夫人并未认真听其说话,随口应了句。
“老道说,洁容业力未消,将会被感情困扰,不知这老道说的是真是假。”
正在缝线的高夫人听得此言,放下手中布匹,望着高老爷,问道:
“老道说的是什么?什么业力未消?”
高老爷当下把如何遇到老道,如何把老道请回家交谈之事一一说了,只不过是将老道口中的情劫说成了为情所困,生怕高夫人担忧。
高夫人听了,却是一脸恍然。
“我说难怪呀,原来是这样。”
这回,倒是轮到高老爷不解,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怪什么?什么原来这样?”
高夫人笑了笑。
“你莫紧张,我只是想到了当年生洁容之前所作的一个奇怪的梦,那梦很清晰,很真实,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啥梦?”
“我梦见呀,我走到了一座长满野草的山顶,居然拿着镰刀在砍柴,你知道我这一辈子都没拿过镰刀,更别说是砍柴了。我正砍着砍着,从天空中飘下来一个穿得很华丽的年轻女子,她手里抱着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宝宝。她走到我跟前,直接把小宝宝往我手上一放,说什么‘情劫三千苦,一世泪哭人’,好像是这句话,然后那个年轻的女子就走了,我也醒过来了。”
高老爷听了,心中纳闷。
“如此说来,洁容此生是要经历情劫的了?”
高夫人淡淡一笑。
“你呀,何必想那么多,若是要经历情劫,那也是她的命。若是不需要经历情劫,那也是上天的安排,何必作如此想法?何况上天对你我已是不薄,自我嫁你后,生四儿一女,你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如今女儿不是老天给你送来了麽?”
高夫人说着便又继续垂首开始缝手中之布。
高老爷听了此言,亦是觉得她说得有理,心中暗想:
“夫人倒是想得挺开,莫非我堂堂七尺男儿,倒是不如一妇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