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小说网 www.98xs.com，最快更新牧灵墓 ！
楔子：
“婆婆，为什么孩子在小的时候都要被送出去？”
“因为我们是牧灵者，你是被我们选中的孩子。”
“那就要被送出去么？”
“牧灵者会帮助选中的孩子完成起灵。起灵失败的人必须要送出去，自谋生路。”
“不！婆婆，我才十岁凭什么说我起灵失败？我不信！”
“孩子，帮助你起灵失败并不可怕，你若能寻找到真正的灵域，有机会自己完成起灵的！让你去寻找实则是在帮你！”
“哼，你们都是坏人！总有一天我会证明你们是错的！”
……
“嗡嗡翁，嗡嗡翁......”
大半夜的草原上，不停的响着蚊子的嗡叫声。
草原的蚊子生性狂野，个头较大，骨子里吐露出一股岸芷汀兰的高贵。
行远正蹲在草地上方便。
月光照着他胖乎乎的身子，映射一坨身影在蒙古包的白色布幔上。
行远有个习惯，为了不让蚊子叮咬，他每次蹲着方便都会来回的挪动身子。
有时一不小心还会一屁股坐在热乎乎粪便上，而后大哭起来。
这股子傻气，多次让婆婆和爷爷怀疑自己：
“行远真的能成为精灵么？”
......
草原的不远处有一个灯塔，婆婆说那是一盏照亮黑夜的明灯，能让夜里外出采货的人不容易迷路。
行远不懂这些。
这盏灯于他而言最大的用处是夜里出来拉屎不用带火把。
灯塔的灯光和着月光把行远来回晃动的身型照映的细致。
帐篷内的婆婆看的清楚。
婆婆：“远儿，好了么？”
婆婆坐在床上，一边缝着衣服，一边问道。
行远：“快了，快了，婆婆莫急，就快好了”
“好，好，好，孩子还是快些吧，今晚早些睡，明日一早陪婆婆出去一趟。”
“去哪儿？”
“去找你妈！”
行远一听，有些愣神。
妈妈这个词对于他而言有股莫名的苦涩。
从3岁记事起，他就常常一个人跑到草原边上的路口，等着妈妈回来。
他也忘了自己等了多久，不知不觉自己就麻木了，也像是忘记了这件事。
仿佛也忘记了自己的妈妈。
婆婆见行远愣的出神，叫到：“行远？在干嘛呢？”
蒙古包上的影子自然也一动不动。
“啊呀....”
突然，行远叫出了声。
同时”啪“地一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行远只觉得手心一阵柔软，同时长舒了一口气，并把手掌摊在面前：
一只拇指大的蚊子，和着血色贴在手心之中。
仿若亲手结束了一份高贵。
婆婆走出帐篷，看着眼前的行远，哭笑不得。
自此，二人在月色里对视，并傻傻的微笑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笑。
“婆婆，你给我擦屁股吧！”
婆婆：“好，好，好”
行远笑嘻嘻道：”嘻嘻嘻，婆婆，爷爷怎么还不回来呀，爷爷昨天还跟我说要带我骑马，我都等一天了。“
“你爷爷说了，明天就回来，一回来呀就带你骑马！”
“真的？”
“那可不，婆婆什么时候骗过你呀！”
“说的也是！可是，爷爷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明天回来呢？他明明跟我说今天中午就回来的！爷爷是个大骗子！”
婆婆听罢笑到：“呵呵呵，好好好，爷爷是大骗子，我们不跟他学就是了，啊！”
......
这是婆孙二人生活的常态。
看起来平凡的一塌糊涂。
这是婆婆答应行远要给予的最后一日的平凡生活。
也是行远即将告别的世界。
这晚，婆婆看着躺在床头的行远，不由自主的总会抱抱他，并泪腺泉涌，视线模糊。
身为牧灵者，她许多事，身不由己。
身为起灵失败的孩子，行远也别无选择。
没过多久，行远便熟睡过去。
爷爷半夜回去时天基本要亮了。
启明星在头顶的夜空闪烁。
背包里的雪莲花与虫草是爷爷两天两夜的收获。
爷爷：“老婆子，咱真的要把孩子送出去？”
婆婆：“送吧，你我隐居多年，也没有履行多少牧灵者的责任，又怎能还违背牧灵者的原则呢！”
爷爷：“就这么送出去，便是打开了世界的大门，我怕我们这里就不安全了。”
婆婆：“都几十年了，要是能发现早就发现了，当年救这孩子跟他妈妈到这里时也没见你这么小心翼翼的！”
爷爷：“救人如救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能一样么？那可不一样！”
婆婆：“那怎么不一样？还不是要过山头，还不是有暴露的风险？”
爷爷：“就算暴露，咱也得救人！”
爷爷憨厚，他与婆婆一样都是牧灵者。只是爷爷自隐居起，便从未再想过自己的身份。
爷爷与婆婆的对话总是会在婆婆的执拗中结束。
因为过去的事实证明，每一次的争执，婆婆的决定都是对的。
爷爷无可奈何，只能忍痛把行远送到世俗中去。
……
伴随着牛羊的咩叫声，行远被爷爷叫起。
天亮时间，记忆渐暖。
爷爷带着行远在草原上奔驰。
马踏飞燕，疾驰如风。
好像稍微慢一点，就会被人发现似的。
“嗷呜——嗷呜——”
草原尽头处有一片山谷，山谷中会时常有一阵阵野狼的咆哮。
行远第一次到这里，但他知道这应该是狼，婆婆告诉他的。
行远：“爷爷，那是狼么？”
爷爷：“是！”
行远：“听说狼也有可能完成起灵，是真的么？”
爷爷：“听婆婆说的？”
行远：“嗯！我在起灵前，婆婆鼓励我时说的。”
爷爷：“嗯！但是狼的起灵，都是起灵失败后又靠自己完成的哦。”
“嗯！”
行远知道这可能是善意的谎言。
但他才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就是可以完成起灵。
管别人怎么说！
行远相信，十岁的自己也足够在外面独自活着。
爷孙二人，一路翻越了两座大山，在山谷与山颠之间奔驰了一整个昼与夜。
天色渐暗，直到远处想起悠扬而沉重的钟声，爷爷才忽然嘞马疾停。
爷爷闭眼冥想，仿若在品味一段往事。
又仿若这份恢宏、肃穆的金属声充斥着一份神圣。
直到这份悠扬与浑厚步入朦胧，测底消失在耳际，爷爷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此时，马也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座庙宇前。
爷爷：“到了，孩子，我们进去吧”
说罢，爷爷下马。
庙宇的颜色皆由红黄相间的色调装潢而成。
行远疑问：“爷爷，这里的房子为什么是红黄色的？”
爷爷本想放下行远直接离开，想到这将是诀别，便又给行远讲了一个故事：
“曾有一个传说：许多年前的一个星夜，三世原臧王桑央吶措如往常般来到王城的大街上流浪。
街角上偶然的惊鸿一瞥，回眸一笑，他便视她为天人。这也算是有关于圣人的一见钟情吧。
在东方高高的山巅，
每当升起明月皎颜，
那美丽女孩的笑脸，
会冉冉浮现在心田。
这是臧王为美丽的情人写下的诗句，传说“黄房子”便是他们幽会的地方。
由于黄色象征着神圣，红色象征着吉祥，所以自此以后原臧区的所有建筑都以这份色调装潢了。”
行远听罢：“嗯，那他们还在世么？原臧王是不是很厉害？”
爷爷指着庙宇的门，笑笑说：“进去吧孩子，再晚门就关咯。”
调皮的行远并未多想，在陌生的庙宇也毫无惧意，便一股脑的跑进了寺庙中去。
只是，爷爷在行远进入庙宇片刻后，便转身上马，扬鞭而去了。
夜幕降临，庙里的和尚们敲着木鱼，在焚香的沐浴中颂起佛经。
仿佛在用世间最神圣的音符来迎接行远的到来。
行远在僧人的大堂的门宇下呆呆的望着。
目光炯炯，毫无困惑之意。仿若这些诵经是他骨子里早以透彻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