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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夜将明,桃花开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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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郊,乱林岗

    一阵呼啸的西风在林间扫荡而过,枯树们结着群的张牙舞爪,对着闯入自己领地的这群不速之客表示着不欢迎。

    苏诗檀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可自己的胸腔如同漏气的风箱,让自己一阵难受,脚下步伐却是丝毫不敢放缓。

    该死,偏偏往常自己用的束胸今日却是没用,平添了这两份累赘!苏诗檀心底不由一阵烦闷。

    自己一行匆匆袭了城岗,好不容易闯出城去,还不等喘口气,便被一群黑衣刺客缀上了尾巴。

    那群往日混吃等死的城卫军拦阻自己等人倒是难得拼命,偏是那群黑衣人却是轻松闯过,若是没鬼,谁人能信!

    正当一行人正闷头赶路时,一支冷箭带着疾风声射来!

    “呃!”

    只见一名侍卫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射倒一旁,背部中箭的他却是强忍着立马翻身跪立。

    “大哥,我先缓一阵,你快带小姐走!”无名侍卫说着。

    福三脚步却是一停,抬手便让几人停下。

    “呼~这样下去不行。小姐,你且快走,再往东五里就是霜桃山,哪里地势复杂,想来藏身一段时间不成问题。卑职几人这几条贱命是时候还给将军了!”

    福三说着也不待苏诗檀回话,便领剩下的一人来到负箭的兄弟身旁,默默拔出短刀而立,无言。

    “三哥!”

    中箭的兄弟想说些什么却也没了话语,慢慢平静的神色中,只是也扶着一人的肩膀持刀而立。

    苏诗檀方一站定,还未回神,看着福三决绝的背影,望了眼逃来方向渐渐靠近的几个黑影。

    苏诗檀知道,现在她能做到的只有活下去!

    “福三大哥,…你们保重!”

    苏诗檀强忍着那份不甘,郑重的对着那伫立的几个背影说着。

    “哈哈,小姐,我可是听说过江湖上有位`红女侠`,好穿一身红衣。据称剑舞无双,剑砍恶匪杀贪官,舞聚万金赈灾民。端的是英姿飒爽,好生仰慕,也不知到底长的什么样子,有没有我家小姐好看呐!哈哈哈!”

    福三未回头,却是笑着调侃苏诗檀起来。

    苏诗檀眼圈一红,深吸了口气。

    “福三哥,那人的舞其实很蹩脚的。”

    说完就是纵身提气,便疾行而去。

    她怕再不快走便浪费了这无数人对她的希望,也怕自己再也不想走。

    ……

    霜桃山

    恍惚间,苏诗檀依稀想起当年皇家游猎就是在此处,自己被那个男人强迫一同前去,本想着去都去了,干脆好好在山林中自己大显身手,痛快玩耍。可那个男人却命令自己必须时刻跟在他的身旁,寸步不可离开,搞得自己败兴而归。

    可现在…

    ……

    乱林岗中

    福三拼死抱住一名黑衣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捅了他一刀,而自己也被数刀砍倒。

    在闭眼的一刹那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年深深宅院内的桃花树下,落英缤纷间,一位天真的小姑娘自由的舞蹈,像个山间的精灵一般,那可真美……

    ………

    呼呼呼,是风声?还是自己的呼吸声?

    苏诗檀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只感觉自己的两双腿渐渐没了知觉,体内也提不起半分劲力。

    现在也只是靠着本能在跑罢了。

    娘亲让我往东跑,可我往东又能跑到哪里呢?若往东一直行去,也不过就是片海而已,那时,我又该去哪里呢?可是我的家已经没了啊…

    苏诗檀想起娘好像说过,她一直想等那个男人致仕后,一起去看看东边的大海,看看大海是不是真的没有尽头…

    想到这,苏诗檀心里又是一阵酸涩,想到娘亲昨夜为自己准备的嫁衣,想到这无数个朝朝暮暮她都守在那个院中,想到自己离家出走前夜为自己准备好的行囊…

    一股悲伤突的袭上了心头,似是一只大手,紧紧扼住了自己的脖子,只叫自己喘不过气来。

    这时,苏诗檀一阵踉跄,脚下一软便栽倒在山涧的溪流边。

    疲乏的身体好像是在无情的嘲讽着苏诗檀。

    你终究是个弱女子罢了!你以为你能苟且偷生活命逃得了吗?皇庭宝座上的阴谋主人是不会放过你的,这天下都是他的,岂还有你容身之地?

    身后的林间依稀有星星点点点光芒闪过,似是悠悠飞舞的萤火虫。

    可苏诗檀知道这不过是追兵们举着火把不甘心的寻她罢了。

    “想当年老娘杀了那个狗官,被五省海捕的阵仗,也没的今天这般气派,虽不知当时海捕的公文为何又突然撤了,没了下文。可是凭今天的阵势,却值得浮得一大白,高歌庆祝了!”

    苏诗檀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可老娘却还偏偏不想遂了你们这帮狗崽子的愿!”

    苏诗檀却是心里涌起一股子不甘心,以剑杵地,强撑着身体,就踉踉跄跄的顺着溪涧往山中而去…

    山林间,一层薄雾却是渐渐生起,一切事物都变得朦胧的若蒙上了一层轻纱。

    恍恍惚惚中,苏诗檀好像看到了一片开的正烂漫的桃林,可眼下都已是六月了…

    身后依稀传来追兵们的呼喝声,苏诗檀此刻也只是靠着一股气,本能的晃晃前行。

    苏诗檀顺着蜿蜒溪流向上走着,她感觉自己到底应该是撑不住了,心里一阵苦涩泛起。

    恍惚中苏诗檀好像看到了一个山洞,索性想着进洞躲藏。可刚进洞,还没来走上几步,便是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苏诗檀朦胧中顺着溪涧往山洞里越漂越深,她感觉好冷,那是冷到了骨髓中的冰寒,却又无处可温存。

    苏诗檀在寒冷中深深睡了过去,似乎在哪梦里,她又回到了娘亲温暖的怀里,可梦终会醒来……

    ……

    琴城,城心公园

    公园的梨园湖突然浮起一个身影,天边渐渐熹微的晨光暖暖照在她的身上…

    苏诗檀双眼朦胧中感受到一丝光明,随后她睁开了双眼!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啦!救命呀!”

    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大妈尖叫道,本来她正在河边散步,突的看到湖里冒出个人,着实吓得不轻。

    ……

    当苏诗檀看到岸边的穿着奇奇怪怪衣服的人越来越多,心里却是惊疑不定。

    “我…我不是在山里被人追杀吗?这…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诗檀眼看岸边人越来越多,在众人眼下,凭着回复的几分气力迅速游向无人的岸边。

    岸边众人一看,嚯!这大清早人的就在这湖里游泳,游的还挺快,可千万别被公园管理处的人抓到,不然罚款罚死他!

    一边人群却是嫌弃着散步大妈的大惊小怪。

    “难道真是我眼花了?可明明……嘿,这大清早一身红衣的游泳,可不吓死个人!”

    大妈嘀嘀咕咕的走远,“回头上庙里拜拜去,去去晦气…”却是心里松了口气。

    ………

    回过神来

    当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苏诗檀站着车水马龙的街上,看着周围的摩天高楼久久怔立无言。

    一旁路过的行人嫌弃的看着站着路边喃喃自语的苏诗檀,她不敢置信的反复晃着头道:

    “我难道还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