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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小子能被科室留下凭的还真不是颜值，刁钻的知识点，埋了各种坑的病例，他都答得滴水不漏。
这回踏实了，成功把老师变成师姐。
“昊然，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这么优秀，为什么不保研或出国？听说你家庭条件不错，应该也不会是经济方面的原因。太早工作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你的未来应该更高更远，你还远远没到你的天花板。”
“嗯，我知道。我只是怕......时不我待。”
“时不我待？你还年轻，着什么急啊？慢慢来”
“我不大敢......慢慢来。主要是怕等我硕博士毕业了A院就不要我了，所以一毕业就来试试。我还挺幸运的。”
言安听到这里，抬头看了看他。
她看到他垂着眼睑，仿佛有话没有说尽。
“说得也是，很多人读了5、6年硕博，毕业出来也还不是拼着老命进A院——就像我。是，你本科能来，是挺幸运的。”
“师姐，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这难道是要摊牌？言安看向他，鬓边发丝被风吹到脸上，她轻轻眯了一下眼睛。
“怎么？你说”
“你现在...还是单身吗，我是说严格意义上的单身？”他迎上她的目光。
“我是。我是一个离异单亲妈妈，我女儿叫果果，上幼儿园了。”她尽力让自己不怂。
“还有一个问题。
你还相信爱情吗？”
言安接不住他的目光了，深吸了一口气：
“穆同学，你是不是有点儿太八卦了？”
“相信吗？老师~~”男孩子的声音居然可以用来撒娇？
“爱情......要看怎么定义“爱情”了。
如果你觉得爱情是一瞬间的激素暴发，在一段较短时间内的持续脉冲分泌，导致的一切愉悦、忘我、执着的情感，那么确定一见钟情就是靠谱的“爱情”。这个定义下的爱情，我更愿意叫它‘激情’——激素不会一直分泌，一直分泌那就是有病——你相信这种“爱情”吗？
如果'爱情'的概念范畴另外一种，由于长时间的互动、深层次的互相认可、彼此扶持而产生的持续漫长稳定的感情，那么一见钟“情”就是扯淡，我更愿意相信这种情感——也许它不是大家所认为的爱情。每个人对爱情和人生的期许不同，到我这个年纪，一份成熟、稳定、安全、持久的感情和陪伴目前看起来更有用，这种感情可以不是爱情，找个三观相合的人不温不火陪伴下去，可以说是一种“恩情”吧。不过年轻就要用几年去爱去挥霍激情的，希望老阿姨的爱情观不要影响到你。”
言安说完，久久一阵沉默。
就像跟学生聊天一样，做完对方的人生导师，总等着学生给点儿“反应”。
“师姐你放心，我在确认了一些事之后会去考虑继续读书的，保不保研没关系，反正这次保的导师也不是我想读的导师。再说考博，又不难。”
他完全没接言安“爱情论”的话茬儿，又跳回读书和工作的话题。
言安没抬头也能想到他压抑着得意的小模样——那种学霸专属的“云淡风轻”小表情。只是觉得他不应该这么“急功近利”，也不应该轻易就放弃保研。但也言尽于此。
这个夜晚好像第一次正式的彼此认识。你好，我叫穆昊然，曾是你的学生；你好，我叫言安，被甩了的单身母亲。言安以为的“时机”并没有来，但他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他毕竟也只是个刚踏出校园的少年，别太紧张，言安对自己说。
“穆昊然，以后不要再盯着我看了。”
分开时言安说了一句话。
他怔了一下，笑了：
“师姐注意安全，到家告我一声。”
这个夜晚过后，言安感觉昊然放松多了——他们现在都这么叫他，俨然团宠。
她渐渐习惯了被看，他开始渐渐习惯了不看。各自忙碌。他还是很喜欢校园，她回学校代大课，总一不小心被坐在最后一排的他吓一跳，下课吐槽学生在下面什么反应，赶上饭点儿会蹭言安一顿食堂，然后一路回医院；他也还是喜欢拍照，她的每次比赛他都会去现场，有时会过来打个招呼，有时在赛后发几张他给她拍的照片，候场的，发呆的，闭目养神的；他给M实验室每个女同事订了每周一束的花，包括她；这个双商在线的男孩子也难怪被团宠。他像所有最普通的同事，很多人一起的时候，他很放松地和其他同事谈笑，和她并无特别交集。
他似乎在告诉她：阿姨，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