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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微觉惊讶,既然能够成为暗卫,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但前提是,必须得经过日久经年的残酷训练,这个时间甚至长达几百年,可反观绝尘这个少年,即便再如何勤勉刻苦,就算加上娘胎里的时间,也断不可能有成为暗卫的必要条件。除非一点,绝尘是个天赋极佳的好苗子,换句话说,天生就是个暗夜守卫者。
七夜转身去看绝尘,石灯上的幽冥火影影绰绰,斜打在绝尘白净的脸庞上,与其身份不符的是,绝尘的长相很有欺骗性,五官如玉雕刻,坚毅硬朗,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宛如璀璨的星光,清澈耀人,明净无害,整张脸似乎还残留着未褪去的稚气。
七夜既钦佩又惋惜,钦佩绝尘怎么那么厉害,惋惜绝尘为何那么厉害。如果绝尘只是个普通少年,像这般大年纪,应该是无忧无愁,潇洒自由,快活行走于阳光之下。
绝尘眉头微皱,似乎是对眼前盯着自己看的男子,有些不大舒服。
七夜立马回过味来,面上大窘,看来绝尘是误会了他有龙阳之好。七夜忙说:“我看你这么年轻,嗓音怎么了?”
绝尘不易察觉地往后挪了一步,恭敬回道:“属下有次训练时,声带受了伤。”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抹尽了多少痛苦,或许只有绝尘本人知道,七夜心生怜惜,却不再多话,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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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中,灯火通明,婢女各司其职。
七夜看着眼熟的婢女,心情十分舒畅,恍惚之间,竟有种回到家的温馨错觉。
一个婢女恭敬上前,递来热毛巾,“七公子,晚膳已经备好。”
七夜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个脸,似再也等不及,直奔食物而去。
食案上,清炒竹笋,凉拌木耳,玲珑豆腐羹,翡翠鲫鱼汤,等等不一而足,大多都是清淡滋补的佳肴,很适合大伤初愈的人享用。
菜肴热气腾腾,味香扑鼻,直叫七夜食指大动,正待用餐,却感觉似乎少了些什么,拿眼一扫,才发现以往侍候在侧的静香不见了。
七夜问一旁的婢女,“静香人呢?”
婢女答:“奴婢不知。”
七夜再看着这些菜,便没了欲望,想到刚见到的绝尘,心里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七夜丢下一屋子不知所云的婢女,拔腿冲向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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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尘。”七夜大喊。
绝尘飘然而至,也不知刚才隐藏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七夜见他就问:“静香在哪?”
绝尘理所当然地说,“她办事不利,已经没必要再活在这个世上。”
七夜脑子轰的一声,似不敢相信地看着绝尘。
绝尘说:“我们身为暗卫,职责就是保护主子的安全,如果主子受了伤或者死了,那我们也没有活得必要了。”
七夜满心惊惧,鼻子发酸,嘴唇有些哆嗦,低声喃喃:“静香……死了?”
绝尘对于七夜的反应,完全不能理解,一脸茫然,好似在说:这有什么奇怪的?
七夜疯狂地向乾元宫跑去,眼内泪眼朦胧,心中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绝尘是替代了静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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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宫,一派宁静。
“砰”一声,静谧被打破,七夜推门而入。
冷焱静坐于冰榻之上,双眼未睁,淡淡说:“你来了。”
语气毫无波动,似乎早有预料一般,七夜单刀直入:“你杀了静香?”
冷焱问:“谁说的?”
七夜怒意盈胸,“甭管谁说的,我问你,静香身为暗卫,是不是没有护我周全,她就得死?”
冷焱睁开眼睛,轻声答:“是。”
七夜心寒,禁不住问道:“静香是你一手培养的暗卫,难道你就忍心杀了她?更何况这次的事,并不是她的错,如果伤我的人,是别人暗中派来的刺客杀手,那我无话可说,可魔界的大王姬,你能让她怎么做?难道也像对付刺客那样下死手吗?”
冷焱不说话,听着七夜激动莫名的语气,好笑地问:“你到底听谁说本尊杀了静香?”
七夜心想,堂堂一代魔尊,竟然敢做不敢认。七夜反问:“难道不是你杀的吗?”
“嗯。”
七夜被噎了一下,旋即想到,静香可能是自杀,怒道:“自杀和被你杀又有什么区别。”
冷焱笑出了声,“本尊很欣赏你的想象力,但同时也对你的蠢笨感到无药可救。”
七夜不解其意,“你这话什么意思?”
“自始至终,本尊何时说过静香死了。”
七夜一下反应过来,震惊地语无伦次道:“她……她没死?可……可是,绝尘说静香办事不利,已经没必要再活在这世上了?”
冷焱对着虚空说:“出来吧。”
微风轻动,人影一闪,静香悄悄然出现在二人身前,七夜又惊又喜,虽搞不清状况,但看到静香完完整整地活着,心内溢满了欢喜。
静香先是对着冷焱行了个礼,然后又看了一眼七夜,眼内含着某种深沉的情感。
冷焱对七夜说:“正如绝尘所说,静香身为暗卫,没有保护好主子的安全,确实没有活得必要,但本尊还没来得及惩处,你倒是来帮她叫冤了。”
七夜立马说:“我说的都是实情,这件事并不是她的过错,你不能因此就要了她的命。”
冷焱转而看着静香说,“既然有人替你求情,本尊又念这次情况特殊,就姑且饶你一命,但从此后,你再不能胜任暗卫的职责。”
静香跪下磕头:“谢魔尊大人留奴婢一命。”
“你若想留下,就继续跟在七公子的身边,若要离开,本尊也无异议,是去是留,这一切由你来决定。”
静香毫不犹豫,“奴婢愿意一生追随七公子,护他周全,听他使命。”
冷焱问七夜:“你觉得如何?”
“我没意见。”七夜很爽快的应下,随即又说道:“既然静香还在,你就把绝尘召回去吧。”
冷焱说:“静香在明,绝尘在暗,就让他俩一起保护你。”
七夜摆手,“我有静香就够了,而且你也需要有人保护。”
“不必再说了。”冷焱重新闭上眼睛,语气不容置喙。
见冷焱决意已定,七夜也不再纠结,领着静香退出了门外。
回到紫幽宫,七夜摒退了所有下人,只留静香一人。
七夜问:“静香,你为何选择留下?难道离开这里去过平凡的生活不好吗?”
静香说:“静香知道,魔尊大人之所以留下奴婢的命,全是看在七公子的份上,”她看着七夜,语气真挚,“而且,七公子刚刚不惜得罪魔尊大人,也要为奴婢求情,奴婢就已经下定决心,这一生都要跟随七公子。”
七夜说:“我只是暂时留在魔界,终究有一天,我还是要离开的。”
静香坚定地说:“无论公子去哪,静香必誓死追随。”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七夜其实也挺喜欢静香这个人,处事稳妥,不骄不躁,而且还可以陪他说话解闷,如果静香走了,他估计还真舍不得,至于以后怎样,那就到时再作打算吧。
七夜说:“既然这样,我们以后就按照以前的方式相处,不过,你再不要自称奴婢了。”
“这恐怕不符合规矩。”
七夜厉声说:“什么规矩?你若想留下,这件事就必须听我的。”
静香惶恐,“奴……静香遵命!”
七夜满意地点了点头,感觉睡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哈欠。静香见状,忙提醒道:“七公子,夜已深,还是早点休息吧。”
“你找个时间,跟绝尘聊一聊,互相熟悉下。”七夜最后叮嘱了一句,兀自去内室宽衣睡觉。
静香催动灵力,熄灭了屋内的灯火,然后静悄悄地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