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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空之境里的水晶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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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一整天的接待工作,程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休息室。

    这是一片除了白色之外连边际都看不到的地方。噢!你还可以看见那仿佛飘浮在空中的人,他们正睡得熟。

    在这个没有任何墙体遮掩或隔断的地方,一切都是透明的。但却有着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和距离。

    没有声音。

    这里没有一点声音,安静的让他觉得可怕。如果你未曾来到过这里,你一定会认为,已在这生活了这么多个年头的程墨,应早就习惯了这个世界的虚无。

    “今天是你的生日,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程墨一边笑着,一边自言自语着。他的声音很小,小到打不破笼罩着整个空间的默。

    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依然是死一样的寂静,那些正熟睡着的人们安静的、一动不动的,若不是每天白天都看到大家工作的样子,这里真像一个没有遮挡物的停尸间。

    “停尸间哪有这么干净、宽松!”一个有着俏丽的长卷发的女人突然打断了程墨那正活跃的心理活动,她那一身红色的连衣短裙倒是被这无处不在的白色衬得像在发着光,“你难不成还能闻到腐尸的味道?”女人马上抬了抬手,嗅了嗅身上的气味,“我们可都每天在洗澡呢!”

    “吕棯?”程墨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还记得我名字呢?”吕棯笑着看着程墨。

    程墨没有说话直接走出了这一片雪白的休息室。

    “你又要跑去看水晶球啊?”吕棯一边说着,一边跟了上来,“我知道你很奇怪我干嘛突然跑来找你说话,我本来也没想理你,我正睡着觉呢,就听到一个人在那不停的像念经一样的。就想着过来和你说说话呗,反正我也好久没有开过口了,感觉有些陌生,但也有点小激动!”

    “哎呀,你别这样嘛!你不是一直觉得在这里很孤独,大家都听得见你的声音,但你都听不见其他人吗?你看,我这还特地开口说话了,你怎么反而还发起小脾气了?”

    “是是是!我知道,但我又没有坏心!你说,我们所有人,一起每天生活在这,都几千年了,而且这里就这么大,所有人拥有的东西还都是一样的,也不存在任何争执!从来没有竞争关系,只有同事关系,你至于像这样拒绝人家的好意么?”

    “你别跟着我了,我们不一样!”程墨突然转过头,开口说道。

    “哎呀,你开口说话啦!”吕棯脸上带着些坏笑,“不就是整个默境里只有你一个人听不见其他人心里的声音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想说话,我以后就麻烦点,不就动动嘴的事儿吗?”

    程墨翻了个白眼,快步向前走着,整个天空之境现在也都已暗了下来,只剩下一轮月亮在亮着。

    “你这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你自己,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都听得到你声音,在休息室里还吵个不停的,不知道用一下屏蔽功能啊?”吕棯有些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了,其实你的潜意识里,还是很希望有人能听见你的声音,和你说话的,所以你总是不用屏蔽,声音还老大老大的,就是想有人理你吧?”

    程墨瞪了她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被我说对了!你看你连你自己都不了解你自己吧!”听到程墨心里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吕棯知道这家伙这下是默认让她跟着了。

    来到水晶球观赏室里,在深蓝色的夜空之下,这无法计数的水晶球,远的、近的,就像繁星一般。

    “很多世界的人都称它们是星星呢!”吕棯感叹说,“你说多奇怪,明明每个世界的文明方式都不一样,怎么在对这水晶球的称呼上却出奇的一致!”

    程墨没有说话,走到“超速世界”的水晶球面前望着。

    “原来你今天跑来是为了看个姑娘啊?这是你今天接待的新生命吗?”吕棯也没有再说话,和程墨一起安静地站在这水晶球的前面。

    程墨把声音的屏蔽功能也打开了,吕棯听不见他的心里话,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她跑到一旁找了个舒服的角落,便躺下了,仰面看着这整个天空之境里的水晶球,在夜的幕景之下,被那中间只开了一盏的月光灯照耀着,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她不由地发出感叹,“好美啊!”心想着怪不得这家伙以前老爱晚上不睡觉往这跑。

    程墨看着“超速世界”里,一个男人正艰难地铲着雪,他的心也暗暗着急着,等不及那个新生命的降临。

    “真想不到我们竟然因为这个雪坑在这耗了3分钟!”焦急地、小心地,男子将车沿着高速路开向了中心医院。

    在超速世界时间三十六分钟后,“凌晨……”程墨不自觉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因为出生在超速世界2017年12月27日的凌晨,所以她的父母给了她这么个简单的名字。

    程墨透着水晶球,看着这躺在护士怀里的小婴儿,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地温柔起来。

    躺在一旁地上的吕棯虽然听不见他的声音,但看到程墨的表情,也暗暗地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打扰他,便继续看向了那“漫天繁星”。

    “怎么会需要这么久?我们都在这等了7分钟了!”正在说话的是凌晨的母亲叶晓,只见她扎起的马尾一刻不停地抖动着,竟像极了那正等待出场大展拳脚发力狂奔的冠军赛马。

    话音刚落下,一位护士姐姐走了过来,将凌晨递到了叶晓怀中,“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孩子很健康。”

    就这样,程墨一直从夜晚看到了早上,一旁的吕棯早都待不住离开了。整个偌大的观赏室里,只剩下了程墨和满空飘浮着的水晶球。

    在观赏室一旁的控制室里,一位工作人员也刚刚坐下,打了个呵欠,伸手在控制台上连着按下了六个开关键,接着推了推控制台上的控制杆。

    程墨抬头看着,那剩下的六盏月光灯依次亮了起来,好似在舞蹈一般地旋转着,然后逐渐静止在空中。

    而顺着这温柔的月光,凌晨正望向窗外,看着那只露出一角的枝条正随风飘荡着。

    “老公,你看,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是哑巴啊!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叶晓着急地对老公喊道。

    凌忠军匆忙地从床上起身就跑到凌晨床前,抱起她。

    而凌晨甚至都没有反应到自己被抱起,只呆呆地看着那被吹动的柳条。突然地,她感觉到一阵晃动,把她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自己的父亲。

    凌忠军看到女儿的反应,瞪着的眼睛,瞬间感到有些轻松,但没一会儿就对着自己的女儿说道:“晨晨,说说话!快!说说话!”

    凌晨似乎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他父亲非要让她说话。于是,她就这样呆愣着。

    眼前这个男人始终不肯罢休,甚至一边晃动她,一边和她说:“晨晨,说话!说说话!快听话!”

    凌晨依然没有理他,可谁曾想旁边的女子却哭了起来,凌晨这下慌了,对着他父亲脱口而出:“爸,你嘴里有味道!”

    这一句话,让男子愣了好一会儿,一旁的她的母亲也停住了哭泣。随之“哈哈哈哈哈!”两人都笑了出来。

    程墨也跟着笑了出来,心想着这小姑娘一定要在这世界好好过呀,便也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