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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的三姐姐,慢慢濡出一个笑意来,“我还好,吓到了吧。”
“是妹妹没有注意,是妹妹……。”目光微微侧过一边的小南。
一直跪在一边的小南正膝行着认错。
七姑娘嫌她吵,厉厉地看了她一眼,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此的不通事,还不出去!”又转眼看向三姐姐,刚要说什么,听到外面小婢道,“大太太、三太太、还有太医都过来了。”连忙下床,立在一边行礼。
有三姑娘身边的小婢跪在地上,给两位太太回了原委。
大太太一脸的关切,忧语道,“这孩子还是太单纯,听了那等婢子混气胡说,便做了真,连自己的身子也不爱惜了。要是让老太太知道可如何是好。”
三太太亦拉过三姑娘的手,轻抚了抚,道,“倒是让人说,我们做婶娘的独疼了自己的,疏了我们三姑娘。听闻出了事,吓了一大跳。看这脸色,白得吓人,真让人心疼。此时才最是要想开,一切不过眼前浮物,到底有打开的那一天。”
三姑娘只是点头、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大太太理解地道,“看这孩子都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呢,太医何在。”说完,让人将椅子搬过一边,让太医行动无碍,众人屏息在侧,只待着太医说出如何结果来。
大太太目色绕过无忧,“无忧也给吓到了吧。”
无忧行礼,“是女儿添乱。”
那边太医已经请好了脉,向大太太行礼道,“前次惊吓,倒不怎么着紧,刚刚这一喜,才是足足的大害。伤损折动肝脾,且需长日调养,心志悦喜才是。”
大太太长长松了一口气,“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是要长长久久的调养得宜才是啊。”眸中神光轻轻晃动,“可后日那位公子便会动身出京,一去三载。候爷想见见他呢,事情怎么偏偏都赶在了一处。你且不要动别的心思,候爷对此事格外上心,也是最疼三姑娘的,会好好与那位公子说的。想来也必会了了这层波折。”
无忧觉得,自己忽然又看不懂大太太的意思,这是来通风报信明儿个能见那位公子的。
想来,是因为知道三姑娘这个样子,不可能去见才说的。
可转念时,又觉得不对,依着三姐姐的个性,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去见的。大太太也该是猜得到的啊。细想那话的棱缝处,似乎是那位公子并不是很欢喜这件事。
三姑娘倒像是没有听一样,只是静静地呆着。
看着三姐姐这个样子,现下,连无忧都觉得想不好了,这个到底是要见还是要不见。
到底哪一种,对三姐姐来说才是最好的。
恍然觉悟已经送走两位太太,自己拐脚又走了回去。
挑帘进去,见三姑娘正在喝药,便接过小婢手里的蜜饯捧盒道,“我来吧,你先下去。”
小婢们恭身退出。
直到三姑娘喝剩了残汁,将碗递过来,无忧才缓缓开口,“这一切都是大太太做的,与那个小南有关。”
三姑娘呆了半晌转过目光来惊诧,“小南?也是,我们身边一干人,又有几个逃得了虚与委蛇。”
无忧略略含思,终而道,“大兄长已经帮我们想了一个办法。”
三姑娘突然自虚弱中牵出精神来,“如何的办法?再者,又怎会是大兄长想出的。”
无忧轻轻述来事情的本末,“本来,就等着她做出一件专心事,再籍着那个吓她一吓。看来是要籍着姐姐这桩事了。至于大兄长,不过是两相利用。”
三姑娘抬眼看向无忧,再继续打起了一点精神,“她们总是这般,我们也该做点什么了,从前是姐姐不对,只想当蜗牛,从不曾助到妹妹。可是大兄长又需要无忧的什么。难道是入宫之事,他明面上选的是六姑娘,其实选中的是你么。”
说到这一层,三姑娘脸色变了变,深看着无忧,似乎是痰气上涌,一下子又咳了起来。力气却不够,拄着床沿猛咳起来。
听到无忧又要向外面叫人,连忙摇手示意不必。好半天才渐渐自缓下来。
无忧目光早就有些****,不过是一直强忍着。借转身取手的空当,略略展了展眼睛。转回来时已经如前平静,“姐姐身子不好,只做擅长的事就好。而现在只要养好身子才是。”指尖晨映上釉瓷玄明。再用力握一下杯面,递过三姐姐手里,让她就着自己的手,饮上几口也压压那咳嗽。
三姑娘饮了两口,才慢慢平复下来。
无忧将她扶到软枕上靠好,“自娘亲被关进庵堂,弟弟又远走他乡,外祖一家做了冤魂,我这一身过得如何,早就没了所谓。”
见无忧如此说,三姑娘硬撑着要起来,被无忧按住,“姐姐身上好了,才是头等大事。姐姐能劝的是真心,可这世上只有假意,与其自我措磨还不如出去与人搏搏,便是输了也不枉这一遭人世。可大太太口中、现成的那位公子的消息,三姐姐要怎么办。”
三姑娘独自沉吟了好半晌,“那话里的意思,不过是要引我去见。任她手段通天,我便也只求这一面之缘。”
“姐姐还是莫去。”
“但且避过,就可保无虞么,三年之后,会有多少事情发生。这些事教无忧跟着殚精竭虑,我这个做姐姐的好生过意不去。”
“姐姐且别这么说才是,有姐姐这个依靠不知道有多踏实。我之所愿,是姐姐好好的。”
出来时天上下起了雪,夜色比往日里暗上了一重,天边却有朦朦的红云,看起来格外诡异。
蝶儿给姑娘撑给画荷油纸伞,近耳道,“姑娘从前与三姑娘亲厚,别人是不知的,可现在被大太太撞了个正着,会猜到几分的。”
无忧伸手接了一瓣飘雪,“从前那般,是不欲给三姐姐添麻烦。现在看那人、生生的失了自重,连疯狂乱咬也担得起了,倒也不需我有何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