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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解15 师爷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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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请仵作的衙差回报说,仵作今日有事回乡,要再等一两个时辰才能来二堂。

    衙差刚下去,季家三老就奔了进来。

    三个人都是满头大汗,季心诚胖胖的脸上,被晒得红一块、白一块,季心远的小眼被热得眯得更小了,还有个瘦小的小老头看起来更瘦了。

    他们一进来就围住了刘师爷,连声问道:

    “玉镯呢,玉镯呢?”

    刘师爷愣愣得,被他们问得眼睛睁得一个大一个小,说不出话来。

    季心远好半天才喘匀了气。

    “酒桶里的玉镯呢?”

    刘师爷皱眉道:

    “酒桶里那里来的玉镯?”

    “玉镯放在了酒桶里,刚才你去取酒,是不是拿走了玉镯。”胖子季心诚还在喘气道。

    刘师爷急道:

    “侬个老门槛,萨告诉侬酒桶里有玉镯的,萨告诉侬是唔拿的!”刘师爷一急,口音更重了,连乡骂都出来了。

    季心远松开他,转头对花桨道:

    “夫人,那酒桶里空空如也,定然是这厮刚才取酒的时候,趁机拿走了玉镯。”

    苗芒这才反应过来,季心远说得蛮有道理的,莫不是李平留下的“九”字就是“酒”的谐音?

    季家正是做酒的生意,李平是季家掌柜,将玉镯藏在酒桶里,最是方便,再趁着运酒出城,将玉镯带出扬都,也是顺理成章。

    他又想起刘师爷出去取酒,自己却没在酒桶车旁寻见他,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回来,给自己只带了一个小酒坛回来。

    古怪,古怪!

    被三人围在中间的刘师爷,老泪都快要急出来了,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解释,嘴里“得得得”说出来的俚语,花桨连听都没听过。

    刘师爷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案子审着审着还审到了师爷的头上,真是活久未见呀!

    花桨偷笑,看局面差不多了,咳了咳,“咦”了一声,把手一摊,歪着头,道:

    “谁说玉镯在酒桶里了?”

    “啊!”

    “什么!”

    “二哥,你不是说……”

    季心远三人惊叫出声,季心远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苗芒拍拍额头,想起了刚刚花桨说的“天机不可泄露”,彻底明白了,这就是花桨的兵法“以逸待劳”,又无奈又觉得有趣。

    花桨左手还不敢动,只有将一只右手伸着,手心摊向季心远三人,脸上是浮夸的吃惊表情。苗芒“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暗叹,你这演技也太假了。

    季心远望了望花桨,又望了望刘师爷,结结巴巴道:

    “这……这……这……”

    花桨“哎呀”一声,道:

    “季家叔叔,你们快别再扯刘师爷的衣服了,他这么大岁数了——不对,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打架呀!”

    苗芒憋着笑,问刘师爷道:

    “刘师爷,刚才我让你去取酒,你为何去了那么久,还给了本官带了这么一坛酒。”说着指了指桌案上的酒坛。

    刘师爷苦笑道:

    “东主,那酒桶里就这么高的酒,木得喝呀!阿拉又去酒楼,给侬买了坛杏花酒回来呀。”他说着用小拇指比了比,意思是酒桶里就只有这么点儿酒了。

    季心诚急道:

    “刚才酒桶就是空的?”

    见三人不再拉扯他,刘师爷用力一挣,哼道:

    “骗侬组啥!”

    季心诚哑着嗓子道:

    “二哥以为‘九’是‘酒’的谐音,玉镯在酒桶里。”

    刘师爷骂了声:

    “瞎七搭八……”

    出口而出的又是听不大懂的乡音俚语。

    季家三人自认理亏,也不还嘴就任他骂。季心远偷偷瞪了花桨一眼。

    苗芒轻咳一声,笑道:

    “无妨,无妨,本官刚才也猜测李平所留‘九’是‘酒’的谐音。”

    花桨这时候才“哦”了一声,道:

    “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呀。”

    恍若她刚明白这其中的误会一样。

    “这酒桶呀,是我在城门口儿,看见有个酒车从城外进来,觉得……觉得又大又圆,像个澡盆,洗起澡来一定很舒服,就借了过来,我刚才还纳闷儿,你们仨老头儿围着本姑娘……本夫人的澡盆做什么呢,原来是找玉镯呀!”花桨一本正经的得点了点头。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季家三老“老不正经”。

    季家三老脸色铁青,季心远双手微微发抖,看来真是气得不轻,一时话都说不出来,花桨一脸天真烂漫的表情,他又不好发作。

    苗芒又想笑,怕忍不住,就往院中望去,见到在单独放置的酒桶旁边,还有几个板车,板车上载着的也是圆桶,同样也贴着“季”字,远远看去,竟然跟酒桶分辨不出来。

    苗芒心奇,那几个板车是什么时候到院里的,遥指圆桶,问李宝钏:

    “李夫人,那几个桶子里放的是什么?”

    李宝钏只抬眼看了一眼,便脱口而出:

    “那是季家的米桶,盛的是米。”

    苗芒见那米桶跟酒桶做得几乎一模一样,又问道:

    “米桶和酒桶可有差别。”

    “并无差别,只是上贴‘季’字写法不同,季家人都知道。”李宝钏声音微弱道。

    苗芒心道,怪不得刚才季心远一出去,就知道直奔那酒桶而去,若是自己出去,估计得挨个找遍了,才知道哪个装的是酒、哪个装的是米。

    忽然苗芒眼光闪动,忙问李宝钏:

    “为何你家又有酒桶,又有米桶。”

    “季家的招牌杏花酒,都是自家买米酿造,每隔七日,便将米运去季家庄园,再将酿好的酒运回季家酒楼窖藏,素日都是李平亲自看护运送,可这些米桶为何在此……”

    李宝钏没说完,忽然“啊”了一声,瞪大眼睛道:

    “大老爷,今天正是出城运米之日。”

    苗芒顿悟:李平可以将首饰盒放在了运米的桶里,用米盖好,出城时,士兵搜查,也不可能将米都倒出来搜查桶底,这样正好可以蒙混过关。

    忽又想到,那些米桶是衙差推进来的,除了自己,就只有花桨能调动衙差,转眼看向花桨。花桨正冲他神秘得挤着眼睛,用手比划了个“四”,又指了指他。

    苗芒一下子就明白了,“四”说的是自己之前提出的“第四个疑问”——“玉镯到底在哪里”,花桨一早就知道,玉镯藏在米桶之中。刚才故意不告诉季家三老,是为了让他们吃一吃苦头,看花桨的意思,应该是想让自己揭露谜底。

    她聪明至极却又古灵精怪,通达人情却又天真烂漫,真是个让人完全看不透的女孩!

    苗芒冲季家三老一挺胸,慢条斯理得道:

    “本官早有想法。”

    “你季家平日要运米出城,这李平若是将首饰放在米桶中,岂不是可以轻易混出城去,故而,将你们今日出城的米桶车,又叫了回来……咳咳,不如随本官一同查看这些米桶吧。”

    季家三老学聪明了,没人答话,也没人动弹,面面相觑。

    苗芒见他们不动,有些尴尬,倒是先听李宝钏问道:

    “大老爷,此话当真?”

    苗芒瞥了眼花桨,她在捂着嘴偷笑,苗芒故作严肃道:

    “本官确信,玉镯就在你季家,今日要运出城的米桶之中藏着。”

    他话音刚落,李宝钏就冲了出去,季家三老见她出去,赶忙跟上,忽然就没了半分犹豫。

    见他三人这表现,苗芒心疑:

    “这仨人有问题呀。”

    花桨走到苗芒身边,笑着道:

    “问题很大——他们都出去了,你怎么不去呀?”

    苗芒苦笑道:

    “那你得先告诉我,究竟在哪个桶里吧,那边桶那么多。”

    花桨一撇嘴:

    “你为什么不自己好好开动脑筋呢——其实,我也不知道。”

    苗芒嘴张得老大。

    花桨莞尔一笑,道:

    “不过有人知道。”

    “谁?”

    花桨伸出三根手指,往嘴边横着一划:

    “你知道,猫的鼻子比狗的还灵吗?”

    苗芒猛一回头,“咦”了一声,四处环顾:

    “咖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