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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爷爷给程鹿鸣碗里夹了块肉:”“阿鸣,明天的假请好了吧?”
程鹿鸣把肉又夹回到程爷爷碗里,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了才回答。
“爷爷,我请好假了,东西,我昨晚也准备好了。明早我们坐九点十分的车,十二点半就能回到府县了。”
“阿鸣啊,今年是第九个年头了。日子可真快,这日子也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给我们一个交代?这么些年我就是为了等交代,老天无眼啊!”
程爷爷拿筷子的手抖得不行,脸颊的肌肉抽动,是真的不服气。儿子儿媳,哪个不是为人民服务,怎么就落了这个下场。
程鹿鸣抓住程爷爷的手,安抚着程爷爷:“爷爷,我以后给你交代!不管凶手逃到哪里,我都会把他带来给我爸妈,给你磕头认罪!”
程爷爷连饭都吃不下了,筷子一甩:“阿鸣,你是我们家的独苗苗了,爷爷到底还是自私的。我不想你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我就等着国家给我交代,我不要你给我交代,你去学你喜欢学的,别赖在这件事上。”
程鹿鸣咀嚼着青菜,避重就轻说道:“爷爷,这事以后再说。今晚你早点睡,我会把行李准备好的,明早七点我叫你起来。”
程爷爷也没什么胃口了,摇晃着蒲扇看程鹿鸣吃饭:“不吃了,你多吃点。阿鸣,你是个有想法的人,我从来没要求你做过什么事,唯独你要去当缉毒警察这事,我是万万不同意的。”
当初,程鹿鸣的爸爸,他的独子,程琛就是死在了这个身份上,牵连了儿媳妇,连孙子都差点没了,然而凶手行凶后立即逃出境外,至今逍遥法外。
国家这些年给的补偿也不少,可是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交代罢了,谁家孩子不是宝呢,他们也不能要求国家拼了命去捉拿凶手。
所以程鹿鸣才铁了心想要缉拿凶手归案,以慰他父母的在天之灵。程鹿鸣不能要求别人豁出性命,但是他可以为此将生命置之度外。
程鹿鸣心里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他放不下当年的事,因为他当时就处在生死存亡之际,眼睁睁看着父母失去生机,最后尸骨不全。
甚至死后,都不能为世人所知。墓碑上的名字都是化名,连张遗像都没有,就光溜溜的一个墓碑矗立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爷爷,我都懂,以后的事以后说。你先把身体养好了,我们就等着国家给我们交代。”
程鹿鸣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赶紧吃完了收拾碗筷,把程爷爷劝去睡觉。
程鹿鸣却辗转不能入睡,当年……
九年前,府县。
“妈妈,爸爸今天会回来吗?”
七岁的程鹿鸣才刚刚上小学,每天都期盼着爸爸回家,每天掰着手指头数距离上次见面又过去多少天了,每天都问妈妈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呢?
程妈妈李秀华带着程鹿鸣洗手,搓出满手的泡沫,失神地一遍又一遍重复搓手。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小鹿鸣又问了一次。
李秀华轻叹一口气,用下巴蹭了蹭小鹿鸣的小脑袋,温柔说道:“快了,只要阿鸣再长高一点,学会了自己洗手,爸爸就回来了。”
小鹿鸣歪着脑袋,认真地跟着妈妈学洗手:“那妈妈,我很快就能学会了。爸爸也很快就回来了是吗?爸爸已经好多天都不回来了,我都数到一百那么多了。”
小鹿鸣只会数到一百,他觉得一百很多很多了,是最大的数了。
“那我们阿鸣再接着数,学会数到五百,也许爸爸就会回来了。”
她也不知道程琛什么时候回来,上次他半夜就出门了,说好的休假,也不过是在家睡了两天。
每天不知归期的等待,她慢慢也就习惯了,盼着他好就行了,只要还能回来就足够了。只是苦了阿鸣,常年不见爸爸。
“妈妈,那我明天再重头数。我还要学会洗手,我还要长高,等爸爸回来我就长大了。爸爸会不会夸我很棒?”
小鹿鸣对新的一天又充满了憧憬,爸爸也许明天就回来了呢。
李秀华给小鹿鸣擦干了手,就领去吃饭了。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李秀华让小鹿鸣好好吃饭,自己去开了门。
看到风尘仆仆的程琛眼窝凹陷,却笑得憨憨的站在门口,李秀华热泪盈眶,一百零六天,他又回来了。
“秀华,我回来了。”
程琛话都不敢大声说。
偏偏这么轻轻的一句话,惹得李秀华泪如雨下,接连不断。做这行不仅辛苦,还危险,三个月杳无音信,李秀华以为程琛……再也回不来了……
“你怎么才回来呜呜呜……阿鸣每天都问我,你怎么还不回来。我也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呜呜呜。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了。”
李秀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程琛一把揽过李秀华,任由李秀华哭湿他的胸膛。
“你是谁?!放开我妈妈,不然我打你了!我还要打电话给我爸爸,让他把你抓走!我爸爸可是警察!”
小鹿鸣拿着一个狼牙棒,威武着要打程琛。
离家不过三个月,小鹿鸣已经不认得他了。
“阿鸣,我是爸爸呀!爸爸回来了。”
李秀华从程琛的怀里钻出来,抹了抹眼泪,转身蹲下摸摸小鹿鸣的头,笑得很满足:“阿鸣,爸爸回来了呢!”
小鹿鸣狐疑地看着程琛,轻轻哼一声,压抑着欢快的情绪,装模作样说道:“回来了啊,那就去吃饭吧。”
躲开了李秀华的抚摸,小鹿鸣撒腿就跑,还一跳一跳的,心情好极了。
李秀华和程琛相视一笑,把门关上,手拉手去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李秀华嘴唇泛红亮晶晶的,眉眼间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洗个手都慢吞吞的,饭菜都冷了,还吃不吃了?”
小鹿鸣喝了口汤,装作小大人模样,对着李秀华狐假虎威。
“阿鸣怎么那么凶呢?我们现在就吃好不好?”
李秀华把筷子拿给程琛,给小鹿鸣夹了青菜。
小鹿鸣哼了一声,乖乖吃饭,眼睛却试不试盯着程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