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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遥和翠芝站在王府大门口,一起侧身探头向院子里张望,不知道是几进几出的院子,深得望不到头,月光下依稀可见院内远处的亭台楼阁,也是雕栏玉砌、极尽奢华。
“豪门恩怨啊这是!”李遥低声念叨了一句,翠芝也跟着嘀咕:“要是让我生在这么富贵的人家,死里面我也乐意!”
“那好办啊!”李遥坏笑着瞟了一眼满脸憧憬的翠芝,“一会儿进了院子,你就去寻一口干净点的水井,把心一横往里一跳,做个水鬼,永生永世都在这个院子里住,泡成个圆滚滚的小胖子,可好?”
“不要!不要!”翠芝认真听完才发现自己被当家的捉弄,撅着小嘴不再做声。
“所以,你们可以跟我进来了吗?”白捕快站起身,李遥才发现他一直蹲在院门一侧的暗处,便随口问道:“小白,你躲在那么黑的地方干嘛?王府里不能解手吗?”
“快跟我进去吧。”见白捕快没有尬聊的兴致,李遥二人也就乖乖的跟随白捕快进了王府,可能是府里发生人命案的缘故,院子里连个掌灯的下人都没有,李遥发现白捕快对王府的地形非常熟悉,便不忘使命的开始盘问:“小白?你学名叫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字什么名什么?娶媳妇儿了吗?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白银山,我跟我母亲姓,母亲几年前病死了,这府上老爷王金盒曾是我父亲,但我现在只身一人住在衙门,尚未娶妻。”白捕快利索的回答让李遥心里一惊,暗自提醒自己这白银山也应该是游戏设定的嫌疑人之一,不能掉以轻心,于是继续追问:“那死掉的是你的姐姐还是妹妹?”
“算是我的妹妹,我母亲白氏是正室,只有我一个儿子,死掉的王宝宝和二小姐王珠珠都是填房巴氏所生,五年前我母亲亡故,那个王金盒听信巴氏的妖言,与我断绝了父子关系……”白银山说到这里便沉默了,李遥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觉得哪里不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娘,您还在失忆吗?”翠芝一路小跑的跟着白、李二人,看二人突然不说话了,加紧唠叨起来:“娘,你不记得了?咱第一次到这府上,见过王宝宝的娘亲,她自报是王巴氏的时候,您不是还当场把喝下去的茶水吐了她一脸嘛?这府上老爷王金盒极其迷信,不就是因为王八招财才纳的巴氏吗?巴氏给王金盒生了两个女儿以后就再也生不出来了,五年前王金盒的正室王白氏死后,巴氏让自己的弟弟巴不宁搬进了府里,他还时不常来咱们楼里找相好呢!您出门前说改调教二小姐房事的时候,翠芝以为您都想起来了呢,看来娘您还是病着呐,咱一会儿见完钱捕头,可得找大夫看看去!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倒是觉得二小姐珠珠比王宝宝更适合入宫参选呢?王宝宝那么笨,您都教了多少天了,还是不上路,唉……到头来……真的上路了,还是黄泉路!”
“翠~芝~”李遥刻意拉长了腔调,“我好像想起点了!”翠芝欣喜的问:“娘!真的吗?您想起什么啦?”
李遥慢条斯理的回答:“我终于想起为什么不让你出去接客了!”翠芝赶紧追问:“娘,是不是因为我还小,您想等我长开了再上场?”李遥摇摇头:“不是。”“那是因为翠芝长的不好看吗?”翠芝边说着,边低下头。“也不是。”李遥一手抬起翠芝的脸,让她能够清楚的发现,就在她叨逼叨的时候,三人已经来到走廊尽头,府上老爷王金盒、填房王巴氏、舅弟巴不宁、二小姐王珠珠等一大群人被一直吐槽的翠芝打断,各种怨念凝固、场面十分尴尬。
“她说的很对,我姐就是个傻狍子。”开腔的便是二小姐王珠珠,只见她浑身珠光宝气,从下往上打量,用金线绣着莲花的小白鞋一尘不染,一席青纱百褶裙与整套的水滴型金饰搭配的恰到好处,虽是深夜起身见官,也能看出妆容是重新修饰完成,桃红色的双唇晶莹剔透,闪着金粉的红颊晕到耳边,还刻意点了朱红色的泪痣,极精致的一个美人儿,就是说话语气里没有亲人去世的伤心味,“这心是有多大?”李遥暗自琢磨着,“又或者,她是真的开心?”
“珠珠!我的宝贝女儿,你就别添乱啦!”说话的正是老爷王金盒,他虽然面容愁苦愤懑,但是那如释重负的气息和表情严重不匹配,“为父是靠皮货起家的,经商二十余载才赞下这九条纯白的银狐尾,每一条都价值上万两白银啊!本来还想取最好的两条给珠珠你和爱婿做套冬衣,算是嫁妆,这下倒好,都没了!那个臭算命的还说咱们家今年人财两旺!骗子、大骗子!我要去拆了他的摊子!”王金盒话里话外只有钱,经王巴氏极为明显的一个撕扯动作提醒,才意识到自己在官差面前失了态,急忙转向众捕快解释:“宝宝横死为父的怎么会不伤心呢?我就是见不得杀人凶徒糟践好东西!刚才说到哪了?被那个小丫头打断了!对对!我家宝宝本是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凶徒不但将她杀害,毁了她入宫为妃、光宗耀祖的一生,还让老夫一家背上了妖姬现世的骂名,波及到二女儿珠珠的声誉,你们一定得给我们做主啊!”再次被王巴氏示意住口后,王金盒才闭嘴转身站到一边,但经王金盒这么一喊,李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才注意到案发现场就在走廊尽头右转的花园正中,翠芝也随着李遥注视的方向定睛一看,“啊!”的一声惊呼过后,就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真没用!”李遥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和白银山把翠芝抱到院子一角的躺椅上,脱下外衣给她盖好。随后,李遥回过头,开始正经审视这美轮美奂的案发现场。
庭院的正中央有一颗极大的桂花树,时值深秋,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月光辉映下,桂树周围泛起一片幽幽的金黄色,王宝宝身着紫色薄纱内裙,躺在树边,身下的血已经将地上的落花染成了橘红色,她赤着脚,肌肤因过度失血显得更加雪白,纱裙薄如蝉翼,隐约可以看到她穿的黄色肚兜,以及待嫁少女那曼妙的曲线。一阵秋风吹过,李遥才注意到刚才王金盒提及的银狐尾,九条狐尾呈绽放状有序的排列在王宝宝两侧,根部或多或少皆沾了血,侵染成了粉红色,李遥走近树下,迎着微风看着王宝宝淡紫色的裙纱和银白色的皮毛时不时随风摆动,时浓时淡的桂花香卷着一丝血气扑面,让人分不清躺在那的到底是死去的人,还是睡着了的狐。
“COS苏~妲~己。”良久,李遥只说了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