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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不能不管我们哪!孩子可怜哪!”刘三婶子推着媳妇赵氏怀里的小孙子朴娃也跟着叫道,张大姐皱了皱眉头,推了推明婉,盯了范大娘子一眼,转眼看着刘三婶子驳回道:“什么话!不能不管,怎么个管法?你们一家门子逃难到笔架山,不是小五肯接手管你们,你们能活到现在?这事,怎么管?这叫自作孽!”张大姐咬牙恨道:“做人不能没良心!小五怎么待你们的?你们看看你们,怎么待小五的?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总问问,对得起小五吧,这是要连累死小五!”
“大姐,别说了。”明婉拉了拉张大姐,低声央求道,张大姐‘哼’了一声,抱拳胸前站着,不再说话,明婉蹲下来,打开提来的食盒,将里面的吃食、点心托出来递进去,看着刘三婶子和年迈的万六堂婶低声解释道:“三婶子,六堂婶,月亭和大娘子窝引刺客刺杀三位皇子,这是灭族的大罪,五爷也得受牵连,今儿我和大姐能进来探监,也是五爷身边的嬷嬷寻人说了情,事已至此??????若能来,我下回再来。”
“明婉,咱们范家满门,除了你们,都在这里,姐求你,你给大爷捎个信。”范大娘子突然伸手拉着明婉哀求道,明婉转头看着她,苦笑着问道:“大娘子,这个信,是让五爷替你捎呢?还是让我替你捎信?”范大娘子怔怔的看着明婉答道:“就是送个信,你寻个人送去就行。”
“大娘子,大爷现在哪里?这信捎到哪一处?”明婉又是可怜又是可笑的看着范大娘子问道,范大娘子张口结舌的傻看了明婉,拉着明婉的手一下掉垂到地上,明婉垂着头将两只提盒里的东西都递进去,收好提盒,看着还傻在那里的范大娘子,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大娘子这一向的心思,我也能看出几丝,也劝过大娘子几回,大娘子只听月亭调唆,非要跟五爷较个长短,招来这样灭顶大祸。”明婉重重叹了口气,张大姐正抱拳胸前看着众人,听了明婉的话,怔了怔,突然用力拍了下手叫道:“你是跟小五较劲?!俺哩个娘来,你是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这一两年,什么事不是小五想法子?咋有这样的糊涂浆子!你比,那比啊,这不是正好?来,你展展才!把自已个儿救出去!”
范大娘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手指用力抠着牢栏,只抠得手指惨白。明婉一手一只提了提盒,捅了捅张大姐低声说道:“大姐,走吧。”张大姐伸手接过一只提盒,甩着帕子转身回去了。
刘三婶子看着狼吞虎咽吃着点心的小孙子,突然双手撑地站起来,冲着缩在边上的月亭母子扑过去,扯着头发又打又骂,玉砚跳起来,提着裙子用脚狠狠的踩着月亭的腿脚,钱四嫂子和明玉也扑上去撕打着月亭母子,范大娘子呆看着打成一团的众人,抬手捂着脸,号啕大哭起来。
安远侯府书房内,气氛沉闷,安远侯水清明喝着茶,看了看垂头泄气的弟弟水清亮,又转向面容淡然的水砡和头垂得低低的水岩,叹了口气,将杯子放到几上,打破沉闷道:“大爷都没说话,咱们怎么好多说?!再说??????哼!不宜多说!”水砡看了父亲一眼,敏感的从那声带着浓浓不悦的‘哼’里听出了缘由,转头扫了水岩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水清亮胡乱摇着手里的折扇,连叹了几口气可惜道:“润文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难得的全才!”水岩抬头看着伯父,拧着眉头道:“伯父,我觉得不妥!二爷待李小幺如何,咱们都看到了,这事必定伤不到李家,连大爷也不会让这事伤及李家,二爷就更不用说了,可咱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袖手旁观,李小幺那样的玲珑七窍心肝,必定看的明明白白,往后,咱们跟她??????”
“大爷脸色不好。”水砡在旁边接了一句:“未必象你说的那样。”
“那照大哥的意思,郭家这回可能置李家于死地?置李小幺于死地?”水岩转头看着水砡追问道,水砡皱了皱眉头,水岩长吁了口气,转头看着伯父劝道:“伯父,那李小幺凭一人之力,不过一月两月功夫,就搅得吴地大乱,以吴太后那样的心计才智,也栽在她手里,林丞相连命都被她算计进去了,郭家那几个蠢货怎么是她的对手?这事,只怕不用二爷回护,不用咱们出手,她自己就能了了,她是从三品淑人,也能往朝里递折子了,还有!”水岩猛的顿回后面的话,呆了片刻,才看着水清明低声说道:“梁地俘官,也被她网入袖中,伯父,我敢肯定,她自己必能了了此事,咱们,不过送个虚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你懂什么!”水清明一脸的不悦,捻着胡须,重重的又‘哼’了一声,盯着水岩训斥道:“这事我还没跟算帐,七姑娘怎么会认识那个魏水生的?!你听着,往后水家姑娘不许放李家半步!”水岩脸色有些发白,看着水清明,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嘴转头不再说话,水清亮打着呵呵圆着场子:“润文若不是这场意外,必能名列一甲,若能列一甲,也是门好姻缘么,啊?哈哈,是吧?”三个人各自想着心思,谁也没理会他的呵呵,水清亮只好自己干笑了几声。
水岩回到靖江侯府,刚进二门,婆子就急迎过来禀报道:“二爷,七娘子到了好大会儿,在十四姑娘院里喝茶呢,着急要见二爷,说有急事。”水岩忙往十四姑娘院子过去,水莲迎着他出到垂花门外,满眼焦急的看着他低声问道:“听说今天朝上好些人弹劾五爷,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是郭家在后头作怪?不会有事吧?”
“你别急,能有什么事?五爷那样的,谁动得了?你别急,不会有事。”水岩不愿多说,只宽慰着水莲,水莲眉头蹙到一处,沉默片刻,低声问道:“大伯父什么意思?”水岩呆了下,不自在的动了动答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你放心就是,不会有事,五爷哪是那么好欺负的?!”水莲悠长的叹了口气,看着水岩说道:“我是打定主意了,家里若是不肯,我就削了头发当姑子去!”
“你又说傻话了,这是什么傻话?!好了,你赶紧回去吧,这几天好好在家歇着,哪儿也别去了,五爷那头必定忙,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事,你安心回去,先回去吧。”水岩烦恼中也没有心思多说,挥着打发着水莲:“好了,我还有事,你赶紧回去吧,没事,别整天胡思乱想。”
水岩出了院子,水莲垂头呆站了半晌,进去和水樱辞了行,出来上了车,车子晃动着走了一会儿,水莲突然止了车子,叫了奶嬷嬷赵氏进来低低的吩咐道:“嬷嬷,你去趟柳树胡同,寻五爷递句话,”水莲停了停,接着说道:“朝里的事她必定早就知道了,你就说,让她当心些,还有??????就让她当心些吧,没人能帮她。”赵嬷嬷看着水莲,叹了口气答应了下了车,往柳树胡同递话去了,她家姑娘是极有主意的人,不是她能劝得动的。
俞远山从柳树胡同出来,走到胡同口,顿住步子,不动声色的左右看了看,穿过大街,不紧不慢的往隔了几条街的元丰会馆走去,元丰会馆是梁地商人在开平府最大的会馆,也是梁地的文人学子集聚的地方。俞远山脚步轻快的四下转头看着两边热闹的店铺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轻松里还带着几分飞扬,早上得了弹劾的信儿,还真是有点乌云压顶的感觉,五爷到底立步晚,这根基还浅得很??????唉!人跟人真是不能比,自己还绞尽脑汁想着把这祸水往争储上引,以引的大爷和二爷不得不回护,还是五爷想的周到,自己这法子这会儿虽好,可留着后患,这一引,就算逼的大爷和二爷不得不回护,那两位都是精明过人、不容人欺的,这根刺若种下了,指不定哪天就发作成大祸事。
还是五爷厉害,这一招才真是叫四两拨千斤!虽说有点无赖,其实也算不上无赖,俞远山抬手掩了掩脸上露出的笑容,这一招,郭家还真是不得不接。俞远山施施然进了元丰会馆,会馆里的人‘哗啦啦’都站起来,恭敬客气异常的和他见礼说着恭维客气话儿,俞远山态度谦和的拱着手四下应酬,周到的一一答着礼,他在梁王府管的就是梁地商赋,是这会馆的贵人,片刻功夫,元丰商会钱会长提着长衫,从里面急步迎出来,离得老远就哈哈笑着,亲热熟捻异常的招呼道:“老俞来啦,您直是有福之人赶得巧,刚得了几斤松蕈,又让人刨了坛子老酒,刚打发人去梁王府请您,您这就来了!遇到小福子没有?”
“我就是闻着味儿来的!不用人请,”俞远山哈哈笑着应道:“今天有事在外头,老文最爱这东西,请他没有?”
“哪能不请!小福子去梁王府请您,小贵子去宁远侯府请文先生,咱们三个今天好好喝两杯!”钱会长亲热透着恭敬,让着俞远山一路往里面进去,俞远山暗暗舒了口气,今天真是件件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