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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服张媛媛的过程很艰难、很缓慢,越是心思缜密、趋于理智的人疑问就越多,稍微有一点儿逻辑不通的地方他们都不会认同。不过洪涛确实有耐心,抽了半盒烟、喝了好几杯水,终于算是把自己的想法说明白了,也让张媛媛差不多听懂了。
为啥说差不多呢,因为有些认知是无法短时间内趋同的,要不怎么会有理解万岁这个词产生。都万岁了,能不难吗?理解别人,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儿,完全理解几乎不可能,别人理解也一样。
“你就不怕我将来做大,把你的这个小破店挤兑黄了?到时候我可是京城的电脑屋大王,几十上百家分店,说不定会买个更大的院子住,你想找我求情都见不到人!”眼睛还没消肿的张媛媛很快恢复了理智,然后就又开始在大灰狼、小白兔、美女蛇之间自由切换。
“您都有那么多店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不会和我浪费时间的。你是有大追求的人,本该去住大院子,我除非快饿死了,否则真不会去大院子里求人。照现在的情况看,我饿死的可能性比发大财的可能性还低,所以想让我去登门求你,只能是个美好的幻想,你这辈子压根儿也别想实现喽。”
“以后和我就别再提什么歧视不歧视的事儿了,那玩意太伤感情。你们要想重新展开新生活,先得说服自己忘掉以前的身份,自己不歧视自己,才能真的让别人也忘掉。其实别人说什么真的很重要吗?我能说掉你一块肉还是能说掉你一层皮?这事儿要是放到我小时候还有人言可畏这么一说,现在谁管谁啊。”
“今天我也不白欺负你一顿,干电脑屋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得有电脑,你去洗把脸再画画皮,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我出去一趟,我带你去认识个供货商。我和他合作过一次,人还算靠谱,赚钱但不黑心。以后你要是想大批量购进电脑,多条路就多一份主动。”
“我先去下面看看,你可快点啊,这都两点多了,再磨蹭磨蹭人家就下班了。”有时候胸无大志也是一种强悍,需求越多,人反倒越虚弱。古人不是云了嘛,无欲则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洪涛真不怕以后张媛媛翻脸不认人把自己的买卖挤兑垮了,因为他也没打算把这个玩意当事业干,能不能干到张媛媛做大做强的那一天都不清楚呢,想那么远毛用。
“真是怪胎,我就不信你总能这么看得开!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也让你求饶!”张媛媛性格里有个非常非常可贵的地方,就是坚韧,愈挫愈勇那种劲儿头。
看着洪涛一步三晃的出了屋,她还咬着牙暗自下决心有机会得和洪涛较量较量,非把他征服不可。这也是她能在一大堆小姐里脱颖而出的根本原因,要是换成洪涛这种性格,早就泯然众生了,泡儿都不会冒一个。
下午的电脑屋里比上午还热闹,除了社会上的闲散人员之外,又来了一群高中生。当然了,大部分都不是老实学生,否则也不会在两点多就从学校跑出来玩游戏。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只要玩意真的好,就算不打广告、不挂招牌,客人照样会来。照搬一句俗语,这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
“来,把这个贴到门口去,先凑合凑合,明天我去买块白板再正规写。怎么样,你小涛哥这些年的字有长进吧,是不是比小时候描的红模子好看多了?”洪涛下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翻看账本,一边翻还一边算,折腾了不一会儿就找了张白纸,用水笔在上面写了两行字,交给了金月。
“晚十一点到凌晨七点包场,每人三十……这才是三个小时的价格,太便宜了吧?”金月看着上面那些蜘蛛爬一般的字体并没发表看法,而是对内容提出了异议。
“便宜了是吧……对,听你的,我再写一张,三十五!”洪涛可真是听话,金月说便宜了,他连反驳都没反驳,立马就把这张纸撕了,重新写!
“她要是哪天让你把我轰走,你是不是也立刻和我翻脸啊!”洪涛这种毫无廉耻的拍马屁行为,立刻遭到了孙丽丽的严重羡慕嫉妒恨。在别人面前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人,到了金月面前立马成了温顺的小猫咪,这尼玛除了肉麻之外,也很打击人啊。
“就加五块钱,至于这么说嘛。你放心,她要敢说赶你走,我立马住你屋里去,给她三个胆子她也不敢命令我,这叫尊重明白不?”洪涛已经根本不知道脸为何物了,扔给孙丽丽一句话,连头都没抬,美滋滋的把新布告写好,又跑到金月面前请示去了。
“我呸!”孙丽丽连发火的理由都找不到,只能冲着洪涛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你不能太贪心,三十五块钱看似便宜,其实对我们来说还是赚了。刚才我看了这两天夜间时段的营业收入,也就三四百块钱。如果咱们能把这段时间都利用起来,差不多能收入六七百,多了快一倍了。最主要的是会让他们有满足感,觉得咱们不是太黑,何乐而不为啊。”
对于三十五这个价格,金月依旧不太满意,只不过这次没提出来,而是稍稍撅起了嘴。洪涛太熟悉这个动作了,别人把嘴撅成驴自己也不会管,但金月必须不能,还得说服,让她笑了为止。
“坏蛋!”果然,金月很快就笑了。她上小学的时候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严厉班长,百分之百老师的狗腿子,不会对任何一个同学徇私枉法,唯独碰上洪涛就软了,三句两句就会被说服,再不高兴的事儿,过一会也会乐颠颠的跟在洪涛屁股后面玩去了,这就叫惯性。
“她们俩是不是和你说入股的事儿了?我没同意,不过我答应帮她们俩也弄个电脑屋,就在咱们旁边。一会儿我带她们去中关村看电脑,顺便也给咱们多买点回来。现在买卖好,多上点机器就赚得多,你自己在这里看着成吗?”
虽然两个人还没正式挑明这层关系,但洪涛有意无意的把每次交谈都当成恋人之间的交流,并且觉得这样挺舒服。终于有个人能和自己分享一切快乐和忧愁了,干嘛不呢?
“没事,他们对我挺客气的,不会捣乱。你别忘了买桌子和椅子,最好能再买个冰箱回来,他们想喝饮料都去银锭桥的小铺里买。咱们也能卖,地坛里的小卖部以前都归我管,我知道批发的价格,能赚不少钱呢!”
金月也习惯了这种交谈方式,不光不会感到别扭,还更能激发她工作的热情。给自己干就和给别人干不一样,任何节省成本、增加利润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嘿嘿嘿……你真有点老板娘的样子了!冰箱和进货的事儿明天我去办,还得给你办张银行卡,以后每天都把营业额存进去,别放在家里,不安全,容易招贼惦记。哎呀,我不上班比上班还累啊,每天一睁眼就都是活儿……”
对于金月的这个建议,洪涛举双手双脚赞成。这可不是乱拍马屁,是真的赚钱。别小看卖饮料一瓶几毛钱的利润,架不住数量多、投入少,又不占用额外人员。每天多收入几十块钱,一个月就是一个人的工资,基本等于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