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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消息都已经散播出去了,咱们的人手都派出去了,张家也帮衬着,照着这个情况,要不了多久,这洛阳上上下下,就都得知道他太乐署做了蠢事!”
正在给徐吉汇报的那人,看上去就有股机灵劲,汇报的时候能能抓住重点,知道徐吉真正在意的是什么结果。
果然,这话一说,徐吉就抚须笑道:“此乃陈止自绝于书院也!他之前所为,立足于一点,就是觉得可以拖延,却不知那诸多书院看待自己的名望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是为了名声,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对,老爷果然英名!那孙特刚才就表现出不满,根本不能忍受所谓高低胜负,就连王公之言都不顾了。”
徐吉淡淡一笑,说道:“这是难免的,你等且观,他陈止灾祸不远。”
顿时,他这科成竹在胸的气度,就使得周围的众多仆从都露出了敬畏之色。
这种目光让徐吉格外受用,自被陈止撤职,他便越发注重威严,眼下就感自己运筹帷幄,有心再展能耐。
“你等既是追随于我,今后便当不犯陈止这般错……”
这一番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尔后一人入屋,见了徐吉后,就说有事禀报。
“还是太乐署的消息吧,不用焦急,徐徐道来即可。”徐吉早就习惯,先前几次,早已习惯,便拿住威严,淡然问道。
只是那入屋之人还没开口,门外又是脚步声起,只是这次却显得格外杂乱,显然不止一人。
徐吉略显诧异,那眼睛顺着声音看去,却见自己弟弟徐谷,一脸焦急的走进屋来,见了兄长,不等询问,就道:“大兄,太乐署中又有变故。”
“你也不用着急,细细说来。”其实见了徐谷表情,徐吉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担忧,却兀自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可是那陈止又有什么惊人之语?”
“此事可不光时惊人之语了。”徐谷苦笑一声,“怕是真要动摇书院争执的根本了,也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风波。”
“什么?真能撼动书院争执?”面对这样的消息,徐吉无法淡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嘴里说着话,却朝最先入屋的那人投去严肃的目光。
“正要告知老爷啊。”那人一脸苦涩,“陈止在这会中拿出了一块牌匾,那牌匾非同一般啊……”接下来,这人就一五一十的把“洛阳文章第一”的牌匾之事,连同那匾上的皇帝行玺都说了一遍。
徐吉闻言,愣在原地,随后向徐谷征询真假。
“此事千真万确。”徐谷同样满脸苦笑,“那王衍公定下南山书院第一的时候,不光是守拙书院,其他书院的人,也有不服的味道,随后那文章第一的牌匾,更是让不少人心念浮动,很多书院都有心理论,但随着陈止说清楚章法,说是这牌匾不是一家可以永存,一个月后的文评,就要决出下一个第一,到时候这牌匾就要被移交到那家书院。”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得知此事,在场的书院之人,没有一个还能平静的,不是动心,就是不敢多言,准备请教书院师长,连那孙特都镇定下来,不再追究高低之别了,眼看着一场混乱,竟是被陈止这么连消带打的给消弭了!”
“写着洛阳文章第一的牌匾?盖着皇帝行玺?”徐吉坐在座椅上,显得有些无力,过了好一会,他才皱起眉头,“这陈止,莫非是要用这样的名头,来拉拢和贿赂其余书院?”
“这些都先不管,现在怎么办?”徐谷追问起来,因为太过在意,乃至顾不上场合了,“若是放任,岂不是真让他陈止把这洛阳书院的纷争,给平息下来了?”
“哪里有那么容易?”徐吉冷笑起来,尽管他心里也在忐忑,但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是不能露出一点怯意的,“那些书院的纷争,是一块牌匾能平息的?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你们不用慌。”
他看了看被徐谷的表现,刺激的有些失控的众人,收敛笑容,表现出沉稳的气度,一字一句的道:“这陈止不过是借助他势,想要以奇兵制胜,此乃兵行险着,根本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我等只需要堂堂正正,以正兵攻伐,则可势如破竹!”
众人略微放心,但犹有疑窦,徐吉知道单纯的大道理,是不能让人真的安心的,于是就又说了些具体的举措:“陈止是靠着一时的奇招,不可持久,那书院可以被震惊一时,不能震惊一世,早晚还要反噬,所以我等不可自乱阵脚,只需将原本要做的事,再扩大十倍即可!”
说着,他猛然提高声音,喊道几个亲信的名字,被他叫到的人,一个一个都迅速出列,抱拳行礼。
“你等再增派人手,继续散播消息,就说太乐署妄自评判,判了南山书院一个洛阳第一,只需让更多的人知晓,自然会有人帮我们去对付太乐署,也好让陈止难以应对,显现出他的无能!”
“诺!”
这些心腹对徐吉是没有二话,一接到命令,立刻就表现出服从。
但徐谷却有些担心的说道:“兄长,就怕弄巧成拙,万一那些书院真的忍住了,反倒要暴露了我徐家的动静。”
“暴露?”徐吉依旧冷笑,“你以为陈止现在就不知道,是我徐家在背后使劲?不光他知道,这洛阳的许多势力,也都是一清二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因为都是摆在台面上的,比的就是我和陈止,谁的能耐更胜一筹!行了,无需担忧,以不变应万变,因为我等把握着那些书院的根本,他们是不会放任一个洛阳第一的名望,被他人掌控的!”
说到最后,徐吉更是用眼神警告徐谷,后者本来还想再说,一见这眼色,生生将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待得众仆皆奉命而去,徐吉则一脸阴沉的坐在位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这太乐署中的消息,也顺势扩散到了其他各方。
太常邓蒙在得到消息后,没有什么表示,但他手下的诸多从属官,却很快都找了过来,就太乐署的事请示,毕竟太乐署再怎么说,都是太常府麾下的从属司衙,真要是惹了大麻烦,其他各个司衙,也脱不了关系,至少得想办法帮着平息混乱。
但对于诸多下属的请示,邓蒙却一概表示,不用干涉,反而劝他们都不要掉以轻心,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匈奴、鲜卑来使。
为此,他还特地叫出那明堂令嵇法,嘱咐道:“你也是责任重大,要和陈止多多接触才是,才好和大鸿胪那边联络。”
嵇法闻言,颇为错愕,他自被荀井提醒之后,就觉得接近陈止,或许不是理想选择,于是就有心后退几步,观望局势,没想到却被太常点名,有心分辩,但看看场合,只能点头表示受教。
邓蒙点点头,收回目光,扫视众人,又道:“当务之急,还是应对匈奴来使的问题,这才是重点,至于太乐署的事,这和诸多书院打交道,本来就是太乐令分内之事,何必担忧?至少陈止目前,都还控制着局势。”
控制着局势?
这话听在众人耳中,也让他不由一愣,回忆起来,才意识到邓蒙并非虚言,回想前事,陈止在上任之后所走的每一步,都会激起其他司衙的担忧,以为要陷入不利,但等到最后,往往都没有爆发出想象中的问题,就这方面而言,陈止确实是在控制。
“他确实控制着局势,但却有些太过凶险了,”太常博士荀井拱拱手,用不紧不慢的声音说着看法,“这就像是在山崖边行走,看似平稳,但一个迈错,那就是万丈深渊,更可虑者,陈太乐并非一人独走,他乃太常属官,与我等关系相连,等于是用绳子与我等捆绑在一起,若是跌落下去,难免牵连他人。”
“对,此言不假。”这属官里面,也有人存着担心,忍不住附和。
邓蒙摇摇头,正要说话,但已经有一个声音从荀井背后传来——
“博士此言差矣,此事在阁下看来,是在悬崖边行走,但在陈某看来,却是平坦大路,又何须担忧?”
竟然是陈止亲自过来了,他入了堂中,先朝太常邓蒙行礼,然后又见过诸位同僚,最后有意无意的站在荀井身边。
面对陈止这个新晋同僚,其他人的态度颇为复杂,若是过去只是碍于名声,表面表示尊重,实则有些轻视,但经过这些天的变化,对陈止的手段有些了解,这目光中多少就带有一丝郑重。
唯独边上的荀井,眼底闪过一点精芒,不动声色的道:“怎么?太乐令已经忙完了,竟有心来此?”
“博士这话有意思了,今日是太常召集属官相见,陈某身为太乐令,自是要来的,倒是博士你,不顾本职,却在这里中伤于本官,不知是何道理?真当本官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堂中为之一静,众人看着陈止,满脸惊讶。
这陈止此来,莫非是来怼荀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