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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司马、录事参军、功曹参军、仓曹参军、户曹参军、中兵参军、府功曹、主簿。”
伴随着苏辽的话语,在场之人的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
他们都是当官当了一阵子的人,知道官场的名头,因而一听这些个僚佐名号,马上就能明白其功效,不由心神动摇,连本身在官府中挂名有位的人也不例外。
这里面却有缘故,却是将军开府,其中的官职位子看起来与郡府似乎相同,但其实是假象,盖因这将军的管辖范围和郡府截然不同。
郡守府下,无论肥瘦郡中,也不过几县,所需官吏官吏的也是民间琐事,而将军府却不同,因有便宜行事的权柄,又多数地处边疆,其实就是一个军管体系,是用来开疆拓土的,打下来的土地,只要能有足够的人手官吏,就都能纳入掌控。
所以,但凡将军得名,基本上来立刻就要开拔征伐,迅速打下一片土地,然后统领民户,登记造册,编户齐民,化作自身实力,然后补充成军,壮大自身兵马,继续支持扩张,乃是良性循环,往往几年下来,只要不发生意外,就能成为一方势力,整个过程更是立功无数,处处皆有功劳可以捞取。
所以做将军府的官吏,不仅很快就能掌管更多的人口,获得更多的权力,更重要的是,能够获得更多的功绩,这在相对和平的年代,无疑是一个平步青云的好资本,到时候脱身出来,也不愁没有去处。
更不要说,能为一方将军,开疆拓土之人,多数都会建立势力,扩张家族,能为这等人物的从属,怎么看都不是个亏本买卖。
再看陈止来到代郡,这一年时间的所作所为,就更让人有追随和投机的念头了。
不过,正当所有人都期待着,陈止会给自己委以重任的时候,陈止却是忽然话锋一转:“陈梓他们,如今在外督建,至今都还顶着一个将军府司马的名头,现在既然我有了实职,那这些能做实事,也有着成绩的人,当然要承担重任,不过除此之外,这半年以来,代郡的各个地方,也涌现了一批杰出之士,我记得冉瞻你麾下,就有一个书记人,有着不错的能力……”
作为陈止的亲信之意,冉瞻此时当然也在这里,闻言马上就给出了名字。
“府君,你说的是高并,这人确实有能力。”话语中,冉瞻对高并显得十分满意,毕竟最近他才帮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不仅维持了主将威严,还让那几位来访者对自己很是敬畏。
“这个高并我知道,”忽然,又有一人开口了,居然是束交,如今他也投入陈止账下,只不过还未担任具体的郡中职位,而是以幕僚自居,这其实也是陈止麾下的一个普遍情况,很多人就等着将军实权下来,再一展所能,“他自称是华夏苗裔,但其实是来自高句丽,算起来,连寒门都算不上,这等人将军不会想要给他将军府的僚佐之位吧?”
“我说高并,只是举一个例子,”陈止没有接着话头继续,“类似这等人也有不少,总不能都埋没了,若是有能力,我不吝其用,当然,将府九职不会轻易给予,也不会凭着心意挑选,而是会拿出一套章程筛选、遴选。”
此话说出,连张亢等人都微微色变,这位最近与陈止走的很近的名士,不由凑近过来,劝诫道:“府君之意是好的,但这等寒门都不算的人,往往自有贫乏,便是有才能,也要是耗费了大量精力和时间,绕了很多弯路才得以学成,往往忽略了德行修养,这等人物违未发迹之前,看似谦逊,但其实骨子里欲壑难填,一旦掌权,往往贪得无厌,不可不防!更不可轻许!”
这话说出来,屋子里不少人脸色就有变化,如那冉瞻、兰洛等人,都忍不住怒目而视,盖因这两人其实都是寒门,前者冉瞻是靠着一身武艺站稳脚跟,而后者是靠着姻亲提携,本身家族并不强势,张亢这话无疑是将二人都一并贬低了进去,怎能不恼怒?
不过,当下的局面就是这样,包括陈止在内,这郡县的大部分官僚都是世家有品之人担任,他们彼此之间虽然勾心斗角,但在外人看来却是一个整体,都代表着社会主流人群,寒门出身的人,如果不依靠他们,就难以立足。
冉瞻是靠着陈止的赏识,而兰洛则靠着妻子的家世,因而此时固然心中恼怒,却也不敢、也不能直接表露出来。
没想到,陈止却摇头道:“不能以未来之事,来思议给他人定义,更何况,这些其实还看检查、巡管,妄想将一切都靠着道德教化,让人自行遵守,实在有些太过异想天开。”
此言一出,这人群中的束交却是心中一动:“听府君这般言语,似是有倾法之心,莫非在他心中,其实本意重法?不过,这想要提拔寒门士人,又是何缘故,他毕竟不是那些粗别的兵家之人出任将军,难道也想靠着寒门来行权衡之法?”
转念之间,众人的议论和话语也平息下来,众人都看得出来,陈止的心里,已然打定主意,自己再说话,恐怕也没有什么效用了,便纷纷住口,但是表情各异。
陈止能够感觉到,众人心念的动荡,甚至体现在了自身的气运上,让他有一种心浮气躁的感觉。
于是,他心有所感,便道:“我已经说过了,真正做事的人、已经有成绩的人,是不会被忘记的,将军府的主要僚佐,肯定是交给这样的人,否则我也无法放心,但一些从属、幕僚,却是可以多启新人。”
听他再次强调这个,众人这才稍微放心,随后离去。
等人走了,陈止回到屋中,不由摇头。
“果然,伸出一个阶级,却要行对阶级不利之事,哪怕在时代角度来看是进步之举,依旧会受到反噬,我挑选刚得实权的时候,本该是气运浓烈之时,提出一个概念,依旧动摇了根基,将来真要推行,必然还有阻碍,所以这根基的加固,势在必行……”
这般想着,他已经来到铜镜跟前,默念心神,引动双眼,要观得实权后的起运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