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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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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莲骨一如平常窝在沙场的角落。

    听着天兵们操练的声音,长戟嚯嚯,好生威风。莲骨想,若是眼睛没瞎,定要好好欣赏一番兵哥哥们的威武雄壮。

    “阿芳!”

    正浮想联翩,忽地听到有人唤了一声“阿芳”,莲骨心下想着这名儿颇土气了些,令人难免地思上个还在乡下的大表姐。

    却又腾地站起身,这般唤得不是自己的新名讳吗?

    唤她的人带着一股子浓烈汗臭味凑上来,莲骨忙将手里的长戟恭恭敬敬举在空气中。

    “往哪儿送呢?”那人嗔怪道。

    莲骨颔了颔首,做了个眼盲的手势,又“啊啊”几声示意他自己是个哑巴。

    “唷?”

    那汗臭味在她身旁绕了好几圈,差点熏得她吐出来,暗暗叹道此味真真儿能与几年前熏晕她的香粉味媲美。

    “还真是又哑又瞎!”汗臭味冷冷地哼一声,随即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我说,你个小瞎子来什么校场?刀剑不长眼,你不怕被人伤了?”

    莲骨憨厚的笑笑,没作答。

    那人将手环在她的脖子上:“想来你这模样也不能留在太子殿下的落梅宫吧?”

    “……”

    “瞧你这脸上的疤,不过样貌倒是好的,不若便从了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搁这校场活受罪了,如何?”

    “……”

    “怎么?”那汗臭味见她没作答,便更肆无忌惮地用手在她身上捏了起来,“不吭声可就是算答应了?”

    兴许是看她眼盲又是哑巴好欺负,故而才这么说罢。

    莲骨笑笑,甩开那汗臭味的糙手,特特作了个揖,打着手势告诉他“老子不从”。

    汗臭味见此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亏了莲骨眼盲未能瞧见,不然又可欣赏一番生动了。

    “哟呵~你这小丫头真不识抬举,今儿个我便让你尝尝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滋味!”

    说罢便抓了她手,狠狠往地上摔去。

    因了手里还扛着长戟的缘故,摔下去的时候“哗啦哗啦”抖了一地,引起一拨人的目光。

    “今儿个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不知道啥是高低贵贱!”

    酒臭味正欲一手下去,忽而听得一人喊道:“太子殿下视察来了!”

    便只好抖抖手“哼”一声扬长而去,本欲凑上来看热闹的天兵们也一窝蜂散了。

    “……”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莲骨心下想着这个太子来的可真是时候,不免默默将他夸上一夸,亦是顶有好感的。

    借着天兵集合的空暇,她想着该到膳房去寻些吃食垫垫肚子,便抄着小道摸索着离去。

    亦不知走了多久,莲骨摸着老杨树的枝干忽觉有些不对头。奈何她眼盲,也辨不清脚底下的路,只能摸索着路上的标志性树啊石头啊依稀记个大概,又是个哑巴,自然问不得旁人的,孰想这会子不知摸到了什么上面去,只道那老杨树生得颇细腻光滑了些,偶有一些地方还精致的凸起一些花纹。

    她拍了拍那老杨树,岂料老杨树竟“哼哼唧唧”起来,这树莫不是成精了?

    “莲骨?!”那“老杨树”惊喜地叫出了声。

    莲骨也是一惊,心想这六界之内晓得她真实名讳的可不多,不知这位是个什么来历。却又细细回想一番,除了那个未曾谋面的主子,好像也就凤眼和漾碧晓得她这个名儿了,可是漾碧日日呆在水中,更不可能来这天宫溜达,想来应当是前者,可这声音又有些不像……

    那“老杨树”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笃定的又叫了一声:“莲骨!”

    “……”

    这声儿发得生脆俏皮,莲骨终是有了些印象。

    只听那“老杨树”又道:“莲骨姑娘,你怎得不记得我了?我是何星羲‘何公子’呀!”

    噢——

    原是何公子!她赶忙作了个揖,指指嘴巴和眼睛示意他自己看不见也说不了话。

    那何公子颤抖了一下,捏着她的袖子:“这!这这!”

    莲骨歪了歪脑袋,属实不明白这位何公子要表达什么,怎得见了她变成了个结巴,莫要亦和她一般突然哑了才好。

    “唉!”何公子重重叹了一口气,“莲骨姑娘,怎么才两年没见,你就变成这副又聋又哑的样子?!这简直是,简直是造化弄人啊!”

    莲骨抽出手,干干笑了笑,又指了指眼睛,示意他自己是瞎子,不是聋子。

    “噢噢——”那何公子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脑子!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你居然还是个天兵?!”

    他绕着莲骨转了两圈,支棱着下巴颏又道:“可我瞧你这身打扮也不像个天兵啊?莫不是个仙娥?!”

    莲骨摆摆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何星羲突然捧住她的脸,呼出的热气儿打在面颊上:“瞧瞧你这脸!怎么回事啊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莲骨挣开他,又摆摆手,继而比划出一棵树的样子,那何星羲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明白了,“噢噢”了一阵。

    “原来是个树妖!你且带我去寻他,我定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

    想来这何星羲的脑子与她有的一拼,方才一定是因了自己眼瞎的缘故将他错判了去。

    何星羲正欲拉她去寻那树妖,莲骨忙拽住了他的袖子,甜甜笑上一笑,又指指肚子,这回何星羲总算看懂了。

    “哦!你饿了!这好办,快跟我来,等你吃饱了才有力气带我去寻那老妖精嘛!”

    “……”

    罢了罢了,当务之急是要填饱肚子,管旁的作甚。便跟着何星羲觅食去了。

    岂料那何星羲并未带她去平时吃饭的膳房,而是直直带回了他的星辉宫去。

    “莲骨姑娘,你且先在这儿等候片刻,我叫宫娥准备好酒好菜来!”何星羲将她按在椅子上,又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她跟前。

    盯了她半晌,空气凝固了半晌,那何星羲终是开了口:“你会写字吗?”

    莲骨愣上一愣,便很快明白人家是要做什么,点点头。

    “那太好了!”

    何星羲拍了拍手,莲骨便觉着身前的热气忽地没了,转而清凉新鲜的空气涌上来,她十分珍稀地吸了好几口。

    但很快,那团热气又迎了上来。

    “莲骨,你在纸上写个大概罢!”

    执了笔,莲骨歪七扭八地写了约摸有一个时辰,字没写出来几个何星羲辨得清的,倒是地上已然满布纸团,而莲骨的手上、脸上和衣服上也沾满了墨迹,样子狼狈不堪。

    何星羲夺过她手里的纸,放在日光底下细细辨认了一番,艰难的将那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晓得了!”何星羲一拍桌子,“原来是摔成这样的,这好办,你且站起身来!”

    莲骨听话的站起来,却不知何星羲要作甚。

    “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可好?”

    说罢,便也不顾莲骨一脸茫然的模样,执了她手走到一个宽敞的地方,开口道:“你将手都伸出来!”

    莲骨便伸出两只手。

    “手心向上!”

    莲骨便把手心翻出来。

    何星羲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她便觉着有一股热气蒸腾在手心,亦有一股温热的气流贯穿她的血液,忽然喉咙口一阵发热,好似有什么液体涌动,她身体一冲,一口鲜血咳出,继而又连咳了好几下。

    何星羲松开她,握着莲骨的手臂拍了拍她的背,迫切地问道:“可还好些?试试看能不能开口说话了?”

    莲骨清了清喉咙,试着发出点声响,好似没先前那般痛了,她唤了一声何星羲,何星羲惊喜地攥紧了她的手:“太好了!你能讲话了!”

    继而又在她眼前晃上一晃,很是好奇:“你…还是看不见吗?”

    莲骨委屈巴巴地点点头。

    “这便奇怪了……”何星羲放开她,自言自语一阵,“没道理啊,你既然是摔成这样的,为何我将你体内的淤血激出你还是看不见?难道是眼睛要另当别论?有了!”

    他转过身来又抓住莲骨的手:“你先闭上眼睛,我试试看能不能将你眼睛里的淤血排出!”

    莲骨便很是听话的闭了眼睛。

    何星羲将她的眼睛端详了一阵,忍不住叹道:“啧啧啧!瞧这双眼睛,生得这样好看,这要是看不见了得多可惜啊!”

    说罢就又作起法来。

    约摸着过了一个钟头,何星羲折腾了一个钟头,其间除了作法以外其他的方法也试了不下千百次,可是依旧不奏效。

    何星羲终是托起了腮:“怎么会这样呢?你当真确定你是摔瞎的?”

    难道不是吗?莲骨细细回想一遍,转而答他:“千真万确!”

    何星羲又苦思上了:“如此说来你这眼睛还灵异的紧,不妨你将那日发生的全部说出来罢,我替你找找线索!”

    莲骨刚要开口,却听得肚子一阵欢快的叫嚷着,便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何公子啊,你看我这肚子叫的这样勤快,不若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何星羲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哦!说的也是!瞧我这脑子!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嘛!”

    遂下抓着莲骨的手将她领到饭桌前,很是郑重的又一道:“莲骨啊,你这嗓子刚恢复,吃不得辛辣的,一会儿我夹给你吃什么你便吃什么。”

    莲骨点点头,心下想着吃什么不是吃,她莲骨要求也不高,只要填的饱肚子就行,孬好不挑。

    正吃着一半,忽然听到有宫娥上来:“殿下,落梅宫的梁浅向您要人来了。”

    莲骨的筷子“啪叽”掉在了桌子上,倒是亏了何星羲刚夹给她的一块红烧肉。

    “要人?”何星羲颇是好奇地重复一遍,很是不解。

    那宫娥又道:“梁浅姑姑说,太子宫中少了一名宫婢,负责看守操练场兵器的,有宫娥瞧见是殿下您将她带走了。”

    何星羲一脸懵圈的将莲骨看上一看,又将那宫娥看上一看:“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莲骨又掉了一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