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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爱情是缘分,爱一个人与不爱一个人,是感觉,是无法选择的,任何的努力都是刻意勉强,是徒劳白费。如果说,缘在天意,那么,份在人为。
顾知向撩了撩头发,抬眼抿了一口醇香的咖啡。柔顺的刘海和散乱的长发遮住了她漂亮的眼睛,牛仔外套,米色长裙,尽管装扮朴素大方,她的神采却还是能在这个房间里显得扎眼。脑海里反复重复着席慕蓉的这首《一棵开花的树》,直至能够清楚地回想起她自己的故事,才恋恋不舍的把这本书放回原处。这个书咖她五年前就想来了。
一棵开花的树,形象如其名字,不争不素,雅俗共赏。屋内安静韶华,屋外喧闹嘈杂,偶尔会有三两个人推门进来,触碰到门框上的铃铛“叮铃铃”的一阵响。她走到门前,用手遮住了脸上的半片阳光。五年前的这里,也是这样的吗?
推开玻璃门,一团团车水马龙里的燥热扑面而来。天空就像一面蓝玻璃被擦得透亮,各式各样的花规规矩矩的框在栅栏里。不知是哪里飘来的阵阵香味,甜腻腻的在鼻子里乱窜,仔细一看,才知道那一树树的星光点点是争相开放的小桂花。
声音嘈杂,却还是能听得清喷泉的流水声。她走到许愿池边上,像其他游客那样抛了一枚硬币。
渐渐地,人散了。她抬头,他也抬头了。
一棵开花的树,这个曾经约定过的地方。他们没有一起来,却神奇般的在这里相遇了。
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吧。
“向左转!向右转!”
教官的口号和正午的阳光好像可以淹没一切噪音,林逸舒慵懒的伴随着教官的口令左右转动,突然发现鞋带松了。打完报告的林逸舒刚想蹲下来绑鞋带,就猛然感觉背后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摔了个狗吃屎。
被众人抬进医务室的二人坐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大眼瞪小眼。
顾知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刚刚只是睡着了。你呢?你看起来病的不轻啊。”
林逸舒:“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信,我刚刚只是想系个鞋带,结果我后面那个人睡着了,直接把我压趴了。我觉得她病的也不轻。”
医务人员一脸黑线。刚刚来的时候一个一动不动表情复杂,一个满脸是草生无可恋,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呢。想起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忍不住想要颤抖,现在的小年轻可真会玩。
又是铺天盖地满是阳光的正午。林逸舒已经改站在顾知向身后了,顾知向既然还是能分毫不差的倒在林逸舒身上。“喂,小不点醒醒,你不是又睡着了吧?”林逸舒轻轻拍着顾知向的脸,看着嘴唇上的一抹苍白,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顾知向挠了挠脑袋,环顾医务室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不好意思啊同学,我是不是又睡着了?”
“这次你可能是真的中暑了。”
林逸舒扶着顾知向走进教室,乱哄哄的房间在他们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安静了。还不时有一些悄悄话传进林逸舒的耳朵里。
“你说顾知向中暑是装的?”
这节自习课莫明变得死气沉沉,就连班主任走向讲台时的表情也显得有些阴森。
“军训时光已经结束,在这期间,大家整体表现都很不错。但是,我没想到咱们班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女生竟然会为了逃避军训而装病!”班主任李老师的脸憋的通红,想起那个向她打小报告的女生说的那些话,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自己虽然是个刚毕业的女老师,但也不允许任何人欺骗自己。
李老师话刚说完,一双双尖锐的眼睛便齐刷刷的投向顾知向。顾知向被这样的情景吓得一怔,虽然不知道是说谁,但总感觉这段话和这些眼神让她的心里很落空,她连忙扯扯身旁的林逸舒。
出人意料,林逸舒接下来的举动不仅吓到了顾知向,更是吓到了全班同学。
他站了起来,“你们说顾知向中暑是装的,那请问她脸色苍白是装的,还是皮肤被严重晒伤是装的?如果你们说的是她睡着那件事,那天应该是她捡到了东西为了等失主没来得及午睡,再加上生理期不舒服没站稳才跌倒的吧?你们明明看在眼里不是吗?”
班里瞬间鸦雀无声,讲台上的李老师也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下课铃声响起,大家似乎已经把上课时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林逸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准备趴在桌子上补个觉。突然,一个男生蹭过他的肩膀,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刚开学就强出头,不怕惹祸上身吗?”
林逸舒埋在胳膊里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他好像知道了自己未来的日子会有些许的坎坷,但他看见那个依然笑得十分灿烂的小姑娘,又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了。还别说,那个在阳光里笑得像花的女孩子,真像个从天而降的小天使。
烤鸭~烤鸭~烤鸭~~~顾知向感觉脑袋好像被人袭击了,一头栽进烤鸭里。再次抬头,眼前只剩下满教室的同学正在跟讲台上的李老师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回首那只冒着香气的烤鸭,是个美梦无疑了。她扭头瞪向那个托着腮帮子满脸无辜的少年,却又被一本正经的瞪了回来。
林逸舒胡乱的掰着顾知向的脑袋,“呀,你看我干什么?看老师啊,老师刚刚问谁是顾知向呢。”
顾知向眼睛里流着的满是疑惑与懊悔,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将信将疑的站了起来。她举起一只手,“我,老师,我是。”
紧跟着的又是可怕的突然安静,随后又有几个调皮的学生笑出声来。当然,那个笑的最过分的就数“国民好同桌”林逸舒了。
自己这是被玩笑了吗?顾知向生无可恋的咧咧嘴,攥起拳头砸向旁边人的脑壳。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
李老师清了清嗓子缓解了一下气氛,尴尬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顾知向同学,积极参与是值得表扬的,但是,竞选学生会也是有要求的。这样吧,我们投票决定。”
顾知向尴尬的咬着嘴唇,H市一中竞选学生会可是很严苛的,竞选方式是“每班推选一人”形式,竞选条件更是要求品学兼优,担当的起大责任。不过采取投票措施就肯定是要混脸熟了,那铁定完蛋,先不说这是不是玩笑,就以自己这狗血的人缘,也不可能会有人投自己啊。正当顾知向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抽屉里,心里一阵凉凉的时候,有人试探般的戳了戳她的后背。
“放宽心,我支持你。”
顾知向回头,一张与自己长的五分相似的脸笑嘻嘻的映进了她的眼眸。是自己的发小杨婧温,以及自己未来几年的死党蒋晓鱼。
“就是就是,我们会支持你的。”林逸舒伸了个懒腰,又将脑袋埋进了胳膊里。
选举结果可想而知,梁缘以四比一的成绩顺利竞选上了学生会。
顾知向坐在座位上抠着手指,安静得出奇,与下课后教室里喧闹的氛围格格不入。是啊,自己只能成为别人的笑柄,或者只是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透明人,不像梁缘同学,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H市一中,更是在班里占据着全班第一的头衔,而且嘴甜性格好,就连自己也是十分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想着想着,顾知向不自觉的看向了梁缘的方向,其实进不进学生会她都无所谓,她只是想变成大家喜欢的样子。
“顾知向,有人找你!”
同学的声音把顾知向从她自己的世界中拽了出来。她朦胧的眼睛像是刚睡醒,踉跄着步子走到了门口。
身后出现了一双纤长的手紧紧捂住了顾知向的眼睛,她却并不惊慌,反而挠起了对方的痒痒。顾知向笑着转过身,看着眼前瘦瘦高高的女孩,巴掌大的小脸,眼睛里装着的好像是星辰大海,衬着光滑透亮的皮肤,要不是鼻梁上的的镜框挡住了她的半张脸,说不定还真能迷住不少人。
那女孩捏了捏顾知向的脸,“我成功晋选为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喽!对了,怎么没见名单上有你的名字,你们班没有进行学生会的选举吗?”
顾知向撅了撅嘴,背着手往后退了一步,“就知道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落选了?”梁佳佳看着顾知向委屈的表情,又捏了捏她的脸,“那肯定是他们不了解你。不过,以后就我一个人在学生会里待着了,估计也没什么意思了。”
“怎么没意思?以后我要是违纪了什么的,你还能帮我挡一挡啊!”两个人又嬉闹在了一起。
顾知向送走梁佳佳,刚回到座位上,林逸舒就迫不及待的问:“下课来找你的那个女生是谁啊?”并且还附赠期待的眼神。
“梁佳佳啊,我初中同学,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你对她一见钟情很正常。”顾知向立刻放出了八卦的目光。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跟她一样觉得你有能力担任学生会。”
顾知向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她睁大眼仔细盯着面前的这个瘦高的少年,阳光被玻璃窗过滤后温柔的洒在他的身上,叶子的影子织成了一张大网混在了阳光里,头顶的风扇刮出的风有意无意的掀起林逸舒的头发,她才发现,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长成了棱角分明。
他继续说:“你之所以成功不了是因为缺乏自信吧?”
“自信?”
顾知向好像在是在问林逸舒,也好像是在问自己。以前的顾知向不是这样的,以前的顾知向是班长,成绩优异,是老师和父母的骄傲,会代表学校参加各种节目表演。但是后来,后来陆续有人说她能当班委是拉拢人心,说她成绩好是作弊,说她成为学校代表是故意使诈。再后来,顾知向就不知道什么是自信了。
林逸舒咧着嘴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撕开糖纸塞进了顾知向手里,“你明明像糖一样甜,却非要给自己裹上一层不适合自己的衣服。”林逸舒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做好自己不就好了,干嘛非得迎合别人。”
顾知向把糖含进嘴里,糖块化成了糖汁,果然很甜。
上课了,美术老师拿着一沓子画走了进来,她皱着眉头好像在厚厚一叠中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她拿出了一张画。睡莲,荷叶,露水,清泉,蜻蜓点水,生动形象,无论哪一点都不像是一个高一新生能画出来的。
“大家可以看一下这幅画。”
美术老师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大家陆续看向了老师手里的那幅画,甚至发出了赞叹的声响。
“请问这幅画是哪位同学画的?”
林逸舒戳了一下陷入沉思的顾知向,“说话呀。”
顾知向回过神,看向讲台,瞪大了眼睛,她明明记得这幅画她没有交啊。知道这又是林逸舒搞的鬼,但想到他下课时说的那些话,她这次选择了毫不犹豫的站起来。
只见美术老师微微一笑,“你愿意做美术课代表吗?我教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能画出感觉的画。”
顾知向不可思议的看向林逸舒,他摆摆手,咬碎了嘴里的糖。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隐约还可以听得见断断续续的蝉鸣。突然,林逸舒慌慌张张的从教室里冲了出来,跑到校园里还不忘停下来捂着肚子一阵大笑。紧接着,顾知向也追出来了。
林逸舒一看情况不妙,又急忙跑的更远。“我说,你这算是恩将仇报吗?”
“我很感谢你这个国民好同桌,但我现在是美术课代表,你必须教美术作业!”
想到这里,顾知向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也算是一对欢喜冤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