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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摄人心魄的马蹄声由西向东越来越近
日月为之变色,山河为之动容
经过了三里路的加速,黄忠率领的重骑兵已经获得了最大的动能人、马的重量加在一起达到一吨,要是算上盔甲,更是重达1.2吨至少而全速冲刺的战马,时速高达惊人的50公里小时,比博尔特还要快
如此大的重量,如此高的速率,即便不使用武器,单单凭借重骑兵的强悍冲击力,也能轻松碾压一切正面之敌
我拿戟柄轻敲马腹,转进了大道旁的巷陌中,冷眼而视
刹那之后,黄忠为首的重骑兵团汹涌而至
“嘭”
沉闷的巨响过后,前排步兵被呼啸驰来的重骑生生撞飞,肋骨、胸骨、头骨被撞得粉碎他们在身体腾空之前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然而巨大的惯性并未因此就放过他们的尸体他们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之后,重重地砸在冰冷的青石路上,摔得脑浆四溅、血肉横飞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后面的叛军很快便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切含义,不过这是以生命为代价换之而来的觉悟
骑兵蛮横地撞飞两三排人之后,速率稍稍减慢,继续冷酷嗜血地撞倒第四排、第五排、第六排,然后将铁蹄狠狠地践踏在军士们的血肉之躯上
“咔”
这是人体骨骼碎裂所发出的声响,真真切切,毛骨悚然腿骨、脊椎、肱骨在身批重甲的庞然大物面前就像干枯的树枝一样孱弱他们的胸腔、腹腔、脑门就像薄如蝉翼的塑料袋一般弱不禁风,被马蹄轻易地碾压成纸,变成碎骨、血浆和烂肉的混合物他们中的大多数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闷哼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
杀戮还在继续,如火如荼
黄忠一马当先,高舞九凤朝阳刀,挟宝驹前冲之势,左劈右砍后面骑士,将狼牙棒抡得虎虎生风,照叛军们面门猛砸下去刀锋所至,人首分离,鲜血狂飙;重棒着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半轮明月从乌云中探出头来。重骑兵团在皎洁月光的映衬下就像圣骑士一般,闪耀着圣洁的光辉
交战刚刚开始便有上百条生命灰飞烟灭,后排的叛军愕然了。
“北军太彪悍了,弟兄们赶紧逃命啊”
一经提醒,叛军们终于醒悟,齐齐后转,向着东门和各条支路没命地奔逃而去。张纯的叛军转眼间便陷入溃败
黄忠的五百重骑刚刚碾过,甄俨便带着一千轻骑接踵而至,对溃逃的余部进行拉网式清剿。
“弃械者不杀”
“格杀张纯者,一率重赏”
甄俨一边指挥部下分队搜剿,一边命令手下宣传政策。黄忠则带着五百重骑一边向东疾驰,一边摧毁沿路所有的活物。
总攻的号角吹响了
“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声响彻全城,顾达、达靡卑和蹋顿、王政各带一千兵卒,如潮水一般涌出,兵分两路杀向北门、南门,挑灯夜战
我策马从支路上驰出,望着尸横枕藉的城中大道,心中不胜唏嘘。
“先生,您总算现身了”甄俨在马上欠身行礼。
“汉升那队重骑过来,一定得找地方躲起来啊”我对重骑的威力仍有余悸,叮嘱甄俨道,“北门、西门那边,你去盯着”
“按您吩咐,两边都安排了军士作为内应,只待顾司马他们大军杀到,便将瓮城内外城门打开届时,内外夹攻,万无一失”
“嗯,还是不能大意此外,凡是放弃抵抗的,不得妄行杀戮,切记”
“请先生放心”
“你自己也多加小心张屠户、中山王才是重中之中多派人手,进行搜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旦走脱,后患无穷啊”
“先生放心”
“嗯,那我就先去东门了”。。。。。。。。
卢奴城东
赵云、周仓一前一后步入门楼,向我抱拳行礼。
“子龙,元福,辛苦了”我向二人拱手慰问。
“大哥,叛兵降卒总计一千二百二十七人。”
“其他的呢”
“那还用问么全被咱们卡擦了”周仓对辉煌的战果表示满意。
我惨然一笑,吩咐周仓道,“周仓,你把那些降卒归拢到城外,派人好生看守,不得懈怠”
“黄大人到底还是有华夷之分”蹋顿酸溜溜叹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眼下,局势尽在掌握,自然不需再兴杀戮”我摇头表示自己是个和平主义者。
“大哥,为何打了胜仗,你的脸色却这般难看”赵云关切问道。
“哎,粮仓里那么多粮食可惜了的”我愣了一下,叹气道。
“哈哈”门外传来了沮授的笑声,“卧虎大人,张纯与中山王才是你的心病吧”
“嘘,声音轻点”我赶紧从榻上起身,满怀期待地问道,“看你笑得这么灿烂,是不是有安排了”
“卧虎大人,张纯此寮极为凶狡,卑职岂能不对突发情况未雨绸缪”
“突发情况”我皱皱眉头,问道,“你是说地道之类的玩意儿”
“正是”
“我说呢,问了那么多俘虏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我恍然悟道。
“城北之外乃是旷野,城南正对官道,城西土质极为坚硬,唯有城东有一片白杨林,且直通幽州,是个挖地道的好地方”沮授和盘托出道。
我接过地图来仔细看了看,拍掌赞道,”公与,这次攻克卢奴,你参赞军机,居功厥伟待抓了张纯、刘悝,我一并为你请功”
“张纯等人蓄谋已久、计划周密,若非卧虎大人见微知著、明见万里又亲入虎穴,奇计迭出,后果委实不堪设想相较大人的胸襟、胆识、气魄,卑职这点毫末伎俩不值一提”
“呃运气运气”我莞尔道,“师尊和王师叔一直没见人,是他们带人去的”
“正是”
“嗯,两位超神压阵,合当万无一失”
“卧虎大人,您最好亲自去一趟”“嗯”
“要是张纯被生擒,您是把他弄死呢还是活着押回洛阳”
“没错不仅是他,刘悝也不能活”我冷冷说了一句,拍拍沮授在肩膀道,“城里的事交给你了”
“大人放心”
“子龙”“在”
“抄家伙,跟我出城”
“诺”。。。。。。
卢奴城东
黑黢黢的甬道中,伸手不见五指。忽然,一丝光明由甬道深处传将过来,愈来愈近,愈来愈亮。
“大哥,那铁甲骑兵好生厉害”
“若不是某机敏,见势不妙,溜之大吉,早已丧生马蹄之下现在想来仍是后怕不已”
说话二人正是张纯、张举两兄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别说登上帝位,孤只怕连个富家翁都当不了了”跟在张纯身后的中山王刘悝唉声叹气道。
“殿下莫慌”张纯宽慰刘悝道,“眼下,鲜卑族方兴未艾,只是因为檀石槐死后群龙无首,拓跋、慕容各部政令不一、互相攻伐才令乌桓坐大。只要吾等脱此大厄,便径投鲜卑拓跋部,凭殿下王者之威,借鲜卑精骑之利,卷土重来、挥师南下”
“黄山奸计迭出,手段狠辣,如何会善罢甘休”张举皱眉道。
“哼,蹋顿可是带了一万五千人马来的,为何攻入城内的兵马皆为汉将”张纯冷笑道。
“大哥言下之意,蹋顿之前也被黄山算计了”张举问道。
“蹋顿素有野心,如果手握雄兵,岂能甘为黄山驱驰吾等注意打探,定能明晓个中原委到时,只要将黄山对付乌桓手段在胡地大加宣扬,鲜卑岂敢再与黄山勾连”
“兄长睿智,愚弟百不及一”
“张国相,鲜卑人肯推举寡人为帝么”刘悝忐忑不安问道。“有微臣三寸不烂之舌,殿下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张纯自得道
。。。。。。。。
张纯等三人一路商议,一路缓步前行,两柱香时间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甬道尽头。
地道之外,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响雷隆隆而来。
地道之上,树欲静而风不止风扫绿叶,杀机四伏数百弓弩手将正片树林重重包围,所有人屏息凝视,手扣机簧,蓄势待发。
林间一棵高树之上,童渊居高临下,慵懒地靠在树干之上打着瞌睡。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闷雷声中夹杂了一丝极为细碎的脚步声,传入童渊的耳膜童渊睁开虎目,精光大盛,一跃而下,碎步跑到十米外的一棵树下,将铁枪别在身后,蓄势待发。
站在林间临场指挥的王越也已听见动静,用手语调度十几位弓弩手锁定攻击目标
整备窝弓射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
“咔”杨树旁的土堆处传来一声石板划动的摩擦声。
张举首先从地道中爬出,接着是刘悝,最后是张纯。
“老夫在此,久候多时”童渊从暗处闪出身形,冰冷的枪尖紧抵张纯的前胸张纯魂飞魄散,急欲转身返回地道,只觉后背一凉,王越亮出长剑,封死退路
“弃械免死”王越沉声喝道。
“何处匹夫,也敢逞凶”张举大怒,转身挥刀而上,斜刺里向童渊狠狠砍去。
童渊只做未见,待张举刀锋将至时,手腕微转,枪尖在张举咽喉之处轻轻划过。。。。。。
一道闪电掠过,一片血雾腾起,张举舞刀的动作定格在半空。
“好。。。。好。。。。好快。。。。。的。。。。枪”张举带着惊愕与不甘,断断续续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轰然倒地,气绝而亡
“来啊将这两个逆贼拿下”王越大声发令道。
“诺”
。。。。。。。
我和赵云策马赶至城外树林,恰好遇到童渊一行。
“师傅、师叔,辛苦辛苦”我和赵云滚鞍下马,向童王二人见礼。
“一觉醒来,适逢其会,逆党三人,一举成擒”童渊不以为意,指指腰间的首级说道,“唯有张举,不知死活,被为师杀了”
“这般死法倒是便宜他了”我对枪神献上一个谄笑,对众人说道,“大家都辛苦了,赶紧入城安歇吧”
“多谢大人”
“人犯交给我与子龙吧。”我对王越颔首说道。
“要不要某留下来掠阵”王越问道。
“连他俩都看不住,我跟子龙非被逐出师门不可”说着我笑问枪神道,“是不是啊,师傅”
“你小子,身上还是这么干净一晚上又在偷懒吧”童渊虎了我一眼道。
“师傅,今儿晚上我可是累成球了脑细胞不知死了多少”我想了片刻,为自己正名道,“而且我开杀戒了,杀了半个只用了一合哦,师傅”
“哼,估计又是不入流的小杂兵吧”童渊哈哈笑道。
“师兄,咱们走吧。”王越向童渊拱手。
“走,进城喝两杯去”。。。。。。。
树林之内
我轮流对张、刘二人进行审讯
。。。。。。。我:张纯,事到如今,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张纯:本官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你数月之前如何识破
我:就不告诉你。
张纯:什么
我看着一脸黑线的张纯,心中涌起莫名的快感,让一个恶人死得不明不白是件多么惬意的事啊
我冷笑着重复道:”就不告诉你”
张纯怒骂道,“小人得志”
我耸耸肩,笑道,“如果看我不爽,到了那边尽管来找”
张纯仰天长啸道,“壮志未酬,奈何死于伶人之手”
张纯不是王芬。
王芬还是有经世济民的高尚情怀的,只不过他错误地评估了自己和别人的能力,产生了与他自身能力所不相称的野心,并且对自身孟浪行为造成的后果严重地认识不足。
而张纯,他的存在只为了阐释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那就是男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如果不是造物主来了大姨妈,内分泌极度失调,怎么会让张纯这么一个玩意出现在世界上呢
他的一切行为早已超出了人类所能容忍的极限,以至于我竟然以调戏他为乐尽管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状态。
我:张纯,你可以不死的。
张纯:贱奴休要诓骗本官。
我耸肩道,”要你死,我使个眼色就行何必把你找来单独谈话呢说真的,你的口不是一般的臭”
张纯寻思片刻,脸上在肌肉猛地抽搐了几下,向我叩头哀告道,”但凡能保住卑职项上人头,小人愿将阖族财产双手奉上给大人”
“哟,您家财产几何啊”
“粮米八十万石,白银十五万两,还有良田两千頃”
“还可以嘛,土豪”我咂嘴道,“问题是,这些东西都给我了,皇上回头到涿郡抄家抄不出东西来怎么办”
“那。。。。。那大人想要些什么”
“自己想啊挑靠谱的来跟我谈”我狠狠地瞪了张纯一眼道。
张纯寻思半天,嘟囔道,“朝中世家与鲜卑大人似有往来”
“这很正常嘛只要不倒买倒卖战略物资,就没事”我没好气道。
“似乎是铁”
“你说什么铁是哪家,知道么这么机密的事,你又从何得知如实招来”我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连续追问道。
“铁”让我的心脏咯噔一声自古以来,铁作为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中原王朝一直对其严加管控,直到明朝时也只允许将质量粗劣的“广铁”卖给鞑靼人。
“去年拓跋大人请卑职喝酒,某见过一位幕僚,只是他是哪家的宾客却想不起来了。席间某去更衣,回来时却在影壁偷听了片刻,那二人用鲜卑语商谈,说的正是关于交易铁石之事体”
“具体细节呢,听到没有”
“便说鸡鹿塞盘查甚严,需得迁延一些时日。。。。。。时间仓促,只听到这些”
“这个情报倒是有些价值”我摸摸布满胡须在下巴,叹气道,“按下了葫芦浮起了瓢啊这必须又是团伙作案啊烦死了”
“卧虎大人,还想知道些什么”
“你跟王芬造反在事儿,刘表和刘焉知道么”
“不知”“真的”
“中山王与合肥侯皆参与此事,不可再让别家宗室与闻”
“嗯,宗亲多了,皇位不够用,是不是啊”我冷笑一声,问道,“你懂鲜卑语跟拓跋、慕容那帮犊子交情还不错”
“点头之交罢了”张纯小心翼翼道。
“点头之交”我咬咬牙,斥道,“点头之交,你就敢带着中山王跑去当夷狄你傻还是我傻啊”
“大人如何知晓此事”张纯愕然道。
“跑到幽州等着餐刀嘛匈奴已经瘫了,乌桓马上嗝屁了,羌人跟董胖子更铁,除了鲜卑你们仨能跑到哪去”
“大人聪明绝顶,卑职佩服之至”
“嗯,你很配合我会好好考虑对你从轻发落的。”我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
“大人救命之恩,有如再生父母”张纯纳头便拜
。。。。。。。
我:你是刘悝么
刘悝:孤正是
我眉毛一扬,讽刺道,“你应该说朕便是”
刘悝大怒道,“小小黄山,竟敢戏弄本王你有几个脑袋”
我冷笑一声道,“一个你呢”
刘悝打了一个寒战,支支吾吾问道,”汝。。。。汝。。。。汝何来此。。。。此问”
我跟死人懒得废话,继续问道,“你在今晚之前,知道张纯的计划么”
这是决定性的一问它决定着刘悝是否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自然知晓”他肯定道。
“你确定”
“本王乃光武帝嫡派子孙,岂能在一个外臣面前打诳语”
“哼,很有天潢贵胄的气派嘛”我冷笑道,“这么说,张纯勾结乌桓人你也知道”
“当然”
“张纯勾结鲜卑人你也知道”
“知道”
“张纯跟世家之间那些勾连你也一样知道喽”
“自然”
行了,不用再问了,他也是主谋之一,而且知道太多的细节
我的左手缩到袖中,淡淡地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我的意思是,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
“黄山,你胆敢以下犯上,谋杀藩王”
“为什么不敢,给个理由啊”我嗤笑道,“在皇上眼里,一个整天想着更进一步的藩王比王芬更该死”
“你。。你。。你。。。”
刘悝的面庞因为极度的惊恐和愤怒而剧烈扭曲,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缓慢地流到长惨白的面孔之上
一阵闪电划过,刘悝的脸在雷电在照射下显得如此狰狞
这样在眼神表情不该出现在一位刚刚十六岁在花季少男脸上,如此年轻的生命也不该遭到我如此的漠视。
这一切,谁之过
“孩子,安心上路吧”我太息道,“光武帝也许会比我更有耐性,他在等着你呢。”
话音一落,飞刀从指尖飞出,准确地扎进了刘悝的眉心刘悝瞪大着双眼,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我长长吁口气,照着五米开外的赵云作了一个割喉的手势。子龙手起剑落,张纯的首级飞向半空,鲜血直射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
“噼噼噼啪”
一道长长的闪电划破虚空,一声震耳的雷声响彻旷野,一场豪迈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鲜血染红的大地慢慢褪色,直至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回复了它该有的面目。
上苍万民经过无数人的坚持不懈、浴血奋战,一个清清白白的冀州重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