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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孰对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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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叛乱在亥时之后发生,丑时之前许都就恢复了安静。

    无数的士卒在有条不紊的打扫着战场,长水校尉种辑亲冒矢石,不负其先祖之名。

    种辑父亲祖父都已经为国家操劳一生而亡,作为种家独苗,种辑或许没有足够的英勇,但是却有着足够的忠诚。

    但是战场厮杀并不会因为忠诚和勇气而改变事实,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导致了种辑带领着的骑兵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被史涣击溃并且斩尽杀绝。

    若非是顾忌战马和他的性命,可能这场仗打的时间更短。

    越骑校尉,偏将军王子服和吴子兰奋战都底,但是仍寡不敌众,在曹孟德的算计之中成功被夏侯元让生擒活捉。

    至于董承并未直接参与其中,他在皇宫之中为刘协参赞军机之事,杨彪伏完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这一战除了折损了种辑,王子服,吴子兰这些将校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好不容易积攒的些许实力就直接成为了过去。

    而且刘协还不出意外的惹怒了曹孟德。

    努力的压制着自己怒火的曹操在皇宫之外等候着刘协的召见,他已经让人前去通禀了,在他的身后是同样穿戴盔甲的许褚,夏侯惇两人。

    而他们的手中还有那三个被五花大绑的叛逆之人。

    他们是谁的人,他们是奉了谁的命令,曹孟德又不是傻子,他如何能够不知道,如何能够看不清楚!

    曹孟德愤怒不是因为他们竟然敢叛逆,他的愤怒是想要知道,他们为何会如此。

    自己难不成做的还不够么?

    半个时辰,足足半个时辰皇宫之中一丁点动静儿都没有,没有召见,也没有请他离开,曹孟德的心情越来越冷静,也越来越冷。

    他不知道自家的那位陛下到底在干什么,半个时辰为何还当断不断?

    要么准备刀斧手,等待自己进入之后群起而攻之,将自己砍为肉泥,然后赌一把自己的威望能够镇得住许都之兵马。

    实在不行还可以提前联系文若,让他从中协助。

    要么,他干脆咬死不认,这三个家伙也不会背叛这位陛下,曹孟德自己也不认为自己会对那位陛下做些什么。

    可是这半个时辰了,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这简直就是....就是荒谬!

    “丞相,门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闭目养神的曹孟德才听到身后的许褚在自己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看来那位陛下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了。

    “尔等留在这里,将这三个家伙交给虎贲军即可。”曹孟德阻止了想要跟随他进入的夏侯惇与许褚两人。

    面对他们的担心,曹孟德之事淡然一笑。

    但凡那位陛下有些胆量,他也不会这个时候才将自己叫进去。

    大步的朝着那座宫殿走去,一路上不知道多少虎贲军士卒对着曹孟德缓缓低下了头,他并没有明目张胆的在这里安插人手。

    最起码现在没有。

    他在许都内外可以说给刘协保证了足够的兵马和安全,当然,这也不妨碍卢洪赵达在这里面放点什么沙子。

    可曹孟德可以对着所有人顶天立誓,他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的恶意。

    哪怕现在,他再次站在了刘协的面前,他仍然可以说,他对这位陛下没有恶意。

    “臣,曹孟德拜见陛下!”

    “丞相不必多礼,如今天色如此晚了,丞相来此有何要事?”

    此时的刘协对曹操身后被五花大绑的种辑等人视而不见,对刚刚许都城中的混乱视而不见,甚至于对自己刚刚准备了将近一个时辰这个事实,也视而不见。

    虽然明知道这是刘协为了放弃他们三个而自保,但是曹孟德在这一刻仍然是有些许的失望。

    太快了!

    怎么可以这么快放弃自己的心腹,那可是敢于为了他搏命的心腹啊。

    “陛下,今日许都有人犯上作乱,侥幸被臣所擒获,今日送到陛下面前,请陛下发落!”

    看着浑身狼狈不堪,已经被五花大绑,甚至直接扔到了自己面前的几人,无论是刘协还是早早就赶到了这里的董承乃至刘艾,都是沉默不语。

    等了半晌,看着曹孟德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刘协这才小心翼翼的朝着曹孟德说道。

    “一切全凭丞相做主。”

    这副模样,这幅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模样,甚至于曹孟德自己都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自己是不是负了这位陛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成为权臣了?

    曹孟德只是有了一瞬间的呆愣,而一旁的种辑似乎是完美的展现了什么叫做主辱臣死。

    “曹贼!”突然出现的一声大吼直接让曹孟德回过神来,扭过头看着这个突然就发起疯来的家伙不由的眉头紧皱。

    “老夫记得不曾的罪过种公,也未曾对种家有过任何交情或者得罪,为何种公对老夫如此的深恶痛绝,与杀之而后快?”

    曹孟德还是忍不住在这里问出来了这个问题,他似乎是在质问种辑,似乎又是在质问陛下。

    “曹贼!”回答的仍然是种辑,而刘协同样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杀你何须理由,你与董贼李郭之类有何区别,都是国之奸贼,都是国之大贼!

    你欺凌陛下,你掌控朝堂,你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看着种辑对自己这般的谩骂,曹孟德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生出来一种怪异来。

    这些年他听过很多谩骂,什么宦官之后,什么暴虐弑杀,什么冷酷无情,什么好色无度。

    但是这种话...这些年还真是初次听闻。

    “老夫不懂种公之意,老夫对陛下毕恭毕敬,对诸位也是尊敬有加,未曾断了诸位俸禄用度,未曾少了诸位官位,未曾对诸位更未曾对陛下有过任何不妥之处。

    老夫怎么就成了汉贼了!”

    “笑话!”此时的种辑也大笑起来,似乎已经抛弃了一切枷锁,朝着曹孟德无情的谩骂起来。

    “你曹孟德有何脸面说出这等话语,这朝堂到底是听陛下的还是听你曹孟德的?

    陛下身居宫中,可诏令不能出皇宫,足迹不可入市井,这满朝文武,这天下大军,是听陛下的还是听你曹孟德的?”

    “种公的意思是说,我曹孟德救驾....救错了?”

    “尔等哪里是救驾,尔等不过就是和他们一样,想要挟持陛下罢了!”

    “不知道种公是什么意思,要让老夫交出手中权利不成?”曹孟德怒极反笑,“难不成我曹孟德一心为大汉平定霍乱,稳固四方,屯田养民,最后还错了不成么!”

    此时的曹孟德同样暴怒,他用自己最后的理智压制着自己不说出什么不可说的话来。

    但是种辑乃至于已经知道必死无疑的王服和吴子兰却是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站了出来,怒斥曹孟德。

    而让曹孟德最额外痛苦的一句话就是。

    “你曹孟德今日没有谋逆之心,难不成日后也没有么,就算是你没有,你儿子呢,你孙子呢?

    你曹家世世代代,就敢保证绝无谋逆之心么?

    日后天下平定,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还是你曹孟德的天下,你为何紧握权利而不送还陛下!”

    这些话说的曹孟德嘴唇颤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不是他反驳不了,而是他真的不想在和这些人说下去了。

    曹孟德看出来了,他们甚至都不能说是污蔑或者是陷害了。

    他们是真的在愤怒,他们真的是从心眼里觉得他曹孟德就不配做周公旦,甚至于他连霍光都不配去做。

    在他们的心中,曹孟德只会是下一个董卓,等待着陛下的一次禅让而已。

    这......真是可笑!

    而最让曹孟德伤心的事情是,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那位陛下沉默,无尽的沉默。

    他没有认可,但是曹孟德感受得到,这些或许就是这位陛下的心声。

    他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加正常一些,朝着刘协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陛下,如今天下未定,老臣定当尽心竭力还大汉一个朗朗乾坤,天下天灾连绵,百姓同样是称得上民不聊生。

    这天下尚且需要稳定.....”

    “丞相莫要多说,朕知晓!”刘协赶紧做出来一副真诚的模样,满脸带着笑容,安抚着心越来越冷的曹孟德,“这天下之事,还要劳烦丞相。”

    嘴唇在颤抖,心也在颤抖,曹孟德深吸一口气朝着刘协躬身一拜,然后头也不回的退了出去。

    当然,种辑等人也在不断的谩骂声中被拖了下去。

    皇宫之外,除了许褚与夏侯元让之外,荀彧也终于赶了过来,看到曹孟德平安走出,三个人全都长出一口气。

    只不过这三个人放下心来的原因....似乎并不一样。

    “文若,城中百姓可曾安抚妥当?”

    “主公放心,全部安抚下来,火势已经控制,扑灭也只是时间问题,百姓所受损失全部由朝廷发放负责。

    重建之事也会由许都令来解决,断然不会耽误了农桑之事。”

    “如此就好,安抚百姓,巡视城防,有文若在,老夫放心的很。”

    曹操和荀彧十分默契的谁也没有说皇宫之中的事情,似乎他们都在刻意的避开这个话题。

    关于对反叛之人的处置曹孟德也并没有斩尽杀绝。

    “老种公那是大汉忠良,王服吴子兰也....罢了,只诛首恶,余者不论,其盲从之士卒,重新整编之后并入其他将军麾下。

    从此许都内外守护之事,全部交于子廉负责,文则与公刘佐之。”

    “诺!”

    曹孟德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同时也感觉自己的头越发的疼痛了起来。

    但是如今天色上位明亮,也实在是不好去找医者处理,只能强行忍着罢了。

    就在曹孟德辗转反侧之时,一支素白的手轻轻抚向了他的头颅,为他舒缓着痛苦,那是和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卞氏。

    歌姬出身,没甚家世,但是颇明事理,这些年里里外外真的是多亏了卞氏帮他搭理,为他解决了不少的问题。

    “怎的还未睡觉?”

    “夫君尚未回来,奴家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怎么,你还怕老夫被他们伤了不成?”

    “夫君乃是世间之英雄,他们不过就是一群宵小之辈,如何能够伤的了夫君?”

    卞氏一边为曹孟德揉着头颅,一边在他耳边轻笑,但是说完之后却也补了一句。

    “但做妻子的,如何能够不担心外出的丈夫。”

    听到这句话之后,哪怕卞氏如今也已经算是年纪颇大了,但仍然让曹孟德感觉到了一股温暖。

    “哎,老夫对你不住啊。”

    “奴不过就是一歌舞姬罢了,能遇夫君已是万幸,何谈其他,夫君日后不可再说这话,夫君乃是做大事的人,莫要在这儿女情长上面,浪费时间了。”

    “....你说得对,老夫是要平定天下的,如何会为了这些事情烦恼!”曹孟德似乎是被点醒了一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连头痛都减轻了几分。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董承并没有立刻离去,他还在献计。

    “陛下,如今种辑等人失败,不仅仅让曹孟德对我等有了防范,更是让我等仅有的兵马也化为了乌有,可是我等决不能坐以待毙!”

    董承的激动昂然再次让收到打击的刘协恢复了信心,让刘协再次明确了一个道理。

    朕乃天子,为何连做都不让他做,就告诉他做不到,朕也要恢复祖上荣光,这天下本就该是朕的天下!

    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他,从董贼到李郭,从李郭到曹孟德。

    刘协绝不会轻言放弃,最起码现在,他不会!

    “董将军有何计策,还请说来!”

    “臣有两条计策!”董承此时昂首挺胸,“其一,张扬当年也有救驾之功,如今投靠曹贼却未曾受到重用,臣请陛下给臣一道诏书,臣回去联系张扬,并且找到当年救驾之段煨等将,联合孙仲谋与袁本初,一同夹击曹孟德,救援陛下!

    其二,臣尚有一人,愿为陛下出力,若得陛下恩准,取曹贼之首级,如探囊取物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