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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又下雨了,昨天的好天气仿佛一个匆匆过客。伦敦被雨雾萦绕,细密的雨丝飘在空气中,仿佛蛛丝一般粘连不断。
今天是2019年的最后一天了,伦敦每年的12月31日在伦敦眼都有盛大的烟火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我向来对嘈杂拥挤对场所敬而远之,拗不过欧阳喜欢。一个月前她就抢了两张伦敦的烟火票,执意要我一起去伦敦眼跨年。
伦敦眼的跨年烟花秀入口就在海德公园旁边,下午,我俩就去了海德公园的wonderland。为了迎接圣诞节和新年,海德公园布置成了一个巨大的机动游乐场。
在我记忆中,上一次去游乐场已经是小学四年级的事了,那时候学校组织去S市的游乐场,结果当时身高不够150的我只能玩旋转木马等温和的项目。
我本科时待的Z市有一个特别出名的游乐场,本来想和H先生一起去,结果H先生实在是太忙了,从我大三我们在一起到我毕业离开Z市,H先生只来过Z市两次,一次是过来看望我,一次是我毕业。还没有时间一起去Z市的游乐场,我就匆匆毕业远渡重洋了。
我眼巴巴地望着那些转来转去的过山车,欧阳却死活不肯玩那些刺激的项目。机缘巧合的是,在海德公园的摩天轮上,我们认识了两个在英国读博士的中国男生。在其中一个男生的陪伴下,我终于玩到了过山车。链条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四人小车沿着轨道节节攀登到顶峰,仿佛慢动作突然加快,车垂直地向下俯冲,后面两个外国男生大喊“Jesus”,只有我死死地握着手上的扶栏,紧紧地闭着眼,却没办法让自己把恐惧通过尖叫散发出来。
从过山车上下来后,陪我坐过山车的男生问我:“你不怕吗?”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怕,特别害怕。”
“那你为什么不叫?叫出来会没那么害怕。”
我有点迷茫:“我不会尖叫,我再害怕也叫不出来。”
是的,我好像从来都不会正确地抒发自己的情绪。刚在一起的时候,H先生和我说:“对着我,你可以说任何你想说的话,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包容你。”
他还说:“你要学会表达你自己知道吗?”
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他说最多的话就是:“我不会说”、“我不知道怎么说”。后来,我会说了也敢说了,但他也不愿意听了。
暮色渐渐浓重了,风带着深冬浓重的寒意穿梭着。冬日的海德公园Wonderland,在灯光和小木屋的装饰下仿佛一个童话世界,孩子在父母的陪同下玩着旋转木马,情侣相携着走进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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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的炎炎夏日,当H先生说,满足我的一个愿望时,我想到的绝妙的点子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向H先生告白。
深夜一点多,欧阳早就睡了,只有唧唧还勤勤恳恳地陪伴着我、关怀着我的撩H先生大业。
我问唧唧,我能不能趁此机会表白。
唧唧说:“你等等!我没和过老男人打交道,我问问我朋友。”
我端着手机,盯着H先生发过来的信息,我感觉自己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既不敢不理也不敢回信息。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唧唧回我:“我觉得你们要不还是先缓一缓,先从朋友做起?”
我:“可是我错过了这个机会,我感觉我就没有机会了。”
唧唧说要继续帮我问问她研究生毕业的朋友,可是我等不及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冲动,就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推动我做这件事情,让我不再是平时胆怯、顾虑重重的我。
我小心翼翼地打到:“我想让你脱单。”
我定定地盯着这行字,盯了几秒,眼一闭,颤抖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乱戳。我睁开眼,看到我的消息已经发出去了。我慌乱地把手机屏幕关掉,扔到一旁,跳下床跑到窗前用窗帘裹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我刚刚所做的一切。
在安静的房间里我能听到自己紧张不安的心跳,凌晨一点多了,从窗口望出去,窗外的雨还在下,漫天的雨幕笼罩着这夏日的夜晚。邻居家的灯也灭了,远处的高楼只有一两个窗口还有柔黄的灯光,整个世界都进入了梦乡。房间里只听到空调出风的细响,还有雨水“唰唰唰”地响,偶尔还能听到花园里的池塘里,鱼翻出的水声。
尽管手机在柔软地床铺上,消息进来时的震动声在这静谧的雨夜依然清晰可闻。我心跳如雷,几步跳回床上,颤抖着打开了手机。
只见H先生回我:“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我:“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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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儿,我死活都想不起来H先生给我发了什么。我一直以为我和他相知的过程我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但是真正开始回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些记忆早已在我们的成长中被岁月稀释了。
那个改变我和H先生人生的夏日雨夜,H先生哭笑不得,我突然的表白让他措手不及。我可以肯定H先生不喜欢我,在他的眼里我还是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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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退出与H先生的聊天界面,才发现唧唧给我发了一大堆的信息,都是劝我冷静的。
我跟唧唧说:“我表白了。”
H先生问我:“你是认真的吗?”
我说:“是的。”
H先生:“我的生活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我还和其他异性有别的关系,我会慢慢地处理干净。”
具体的聊天记录我早已淡忘,我记得我和H先生提起过,我虽然喜欢汉服,喜欢中国传统文化,但是不代表我就能接受古代的三妻四妾制度,我无法接受他还跟别的异性有关系。
H先生和我说:“在我处理干净前,我们先不要确定关系好吗?我给你绝对的自由,只要你想离开,我们随时都可以结束这段关系。“
鬼迷心窍的我答应了,尽管无名无份。
我和H先生的故事就在这里正式地拉开了序幕,在一个夏日,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那一年,我二十岁,H先生二十七岁。我准备上大三,H先生正准备开启博士生涯。
我记得我对H先生说,我怂了,我其实是一个很怂的人。
H先生问我,要不要收回刚刚的话。
我说,不!
我担忧地问H先生,是不是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个小孩子,所以他会有顾虑。我说,我看着比我小七岁的男生,就是一个大学生看初中生的眼光,他看着比他小七岁的我是不是也是如此。
H先生很温柔地说:“这不一样啊!初中生还是未成年人,可是你已经二十岁了,你是大学生了成年人了,我们的差距不会有那么大的。”
他还说:“我经常跟我们社团的学妹交流,她们和你差不多大,所以不会差太远的。”
还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回忆卡在了这里,自诩记忆力惊人的我再也无法回忆起那些细节了。记录了我和他认识、相恋的聊天记录都存在了旧手机里,那台旧手机现在正静静地躺在我国内的家里。也许半年后我回到国内也不会打开旧手机、登录微信看我们当年的聊天记录,这些记忆伴着我和H先生的过往永远地尘封在我的旧手机里。
或许,多年后的某一天,我在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这台旧手机。打开、登录,看到当年的恋情,也只是带着感叹年华逝去的微笑,淡然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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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两个中国男生一起在Nando‘s吃完了晚饭我们就挥挥手散了。
格林尼治时间,2019年12月31日晚08:45。
也许知道今晚有烟花汇演,老天格外地开眼,早上还飘着雨丝,到了晚上,一切都变得干燥起来。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和欧阳来到桥上挤在人群中等待烟花表演。从八点多到十二点,在这接近四个小时里,我和欧阳聊起了我们初中的一些趣事。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十年了。
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伦敦眼的上方想起了倒计时,人群开始沸腾。
Five!Four!Three!Two!One!
金色的烟花在伦敦眼处炸开,印入眼帘的,都是绚烂的烟花。
2020年终于来了,在万众期待中隆重地到来。
2020年1月1日00:10,烟花表演结束了。
广播放起来《Auld Lang Syne》,也就是《友谊地久天长》。
人群虔诚而整齐地跟着广播唱了起来。
站在我们前面的一家四口在互相拥抱,我们身后,一对情侣紧紧地抱在一起亲吻对方。
我和欧阳相视一笑,也拥抱了对方。
欧阳在我耳边悄声说到:“有一个十多年的老朋友陪我跨年,真好!”
我的2019过去了,带着各种挫折与苦楚。
我的2020会更好吧?
哪怕不会,我也要努力过得更好,更爱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