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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服气,说的话也刺耳的很:“姑娘,你是八娘身边儿服侍的不错,但是老婆子也不是那等粗使的婆子,该怎么做,姑娘还是自己仔细掂量掂量吧。”
细辛笑了笑,笑意冷淡的很:“我确实只是女郎身边不起眼儿的一个服侍的,只是如今带着妈妈您去找各自的主子,婢子也是顶着女郎的名头行事的。您的主子再怎么倚重您,也不会和女郎过不去吧。
“至于我,妈妈何必操心?我是给主子办事儿的,好还是坏,自有主子护着。”
她知道有不少人听,也不收敛着,干脆利索的大声说给所有人听:“跟着我们女郎办事儿的,只有做不好差事回来受罚的,还没有做好了女郎护不住的。”
谢潮生在屋子里头听得清清楚楚。脸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她还不怎么需要自己动手,细辛就把事情做了个七七八八了。
不过她说的确实也是,哪有给她办好了事回来还要受罚的?
外头,细辛已经接着说了:“我是奉了我们女郎的命去的,妈妈您可也是?”
不服气的那个哪里敢说是?她又不是个愣头青!她能仗着自己是主子跟前的得意人儿狐假虎威,但是绝不能说自己是受了主子的命来编排谢潮生的,否则不用谢潮生处置她,她自己的主子就能打死了她!
细辛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谢潮生也就不出去打断她了,只等着细辛回来之后她给细辛撑好了腰就是了。
一边站着的苏木目光闪烁。
她是谢潮生身边的二等使女,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谢潮生对她的重视难免让人生出了些贪念和不甘来。细辛一向是不露什么锋芒的,苏木也确实是没见过眼下外头细辛的模样。
她一直觉得她比细辛也差不到哪里去,如今一看才知道,岂止是不差什么,她和细辛差得远了!
“瞧见了?”谢潮生头也没抬,心情比起之前来说好多了,也有心情指点一二。
“看见了。”苏木点头。
“觉得她怎么样?”谢潮生接着问。
苏木想了想,慢慢斟酌着说了自己的想法:“婢子从前总是觉得,婢子就是婢子,得罪不起人便也只好忍着。像是外头闹得最凶的那个,原是服侍过老祖宗的,与常人不同。婢子便想着,若是能忍,还是忍一忍的好。
“可是细辛姐姐不是。婢子又想着,女郎本就与旁人不同。女郎身份高贵,婢子跟着女郎,有时候代表着女郎的脸上,是半步也退让不得的。
“但还是冲动了些,虽说做事情得罪人是必须的,但是细节上温和些,总还是不一样的。”
谢潮生听着点了点头。苏木性子温和,是她身边四个使女里头性子最温吞的一个。
细辛眼里揉不得沙子,又受不得气,性子火爆;香橼细心又琐碎,之前被谢潮生吓到过一回,更是小心翼翼;卷耳活泼却不是大大咧咧的。这些人各有各的优势,对比起来,竟是苏木落了下乘。
她太温吞些了。
但眼下看起来,苏木却是众人中最适合统领全局的人。
知错能改,看得清自己;也能看清身边人身上的缺陷和不足之处。尽管还有些事后诸葛,但再历练历练,未尝不能担起大梁。
这样很好。她身边的几个使女各自能在不同的地方上使力,以后她做事也会轻松许多。
谢潮生这样想着,越发有了指点的兴头了。
“那你说,之后怎么办才好?”
苏木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很兴奋,但同样也很紧张。她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也亮晶晶的,话语却很谨慎:“婢子只是想着,细辛姐姐虽是带着人去了,女郎回头也可以再让香橼姐姐去一趟,带不带礼的无所谓,说两句软和话。”
这就是苏木说的细节温和些了。
谢潮生点点头。
她的想法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也确实有道理。
细节处的温和其实是个容易安抚人心的。不能一味的强硬,底线是绝不能破的,威严也是不容许挑衅的,但是适度的和软也可以使得事情事半功倍。
“你去说吧。”谢潮生重新垂下头和手里的女工较劲,不再管苏木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同香橼自己商议着来。”
苏木嘴都张的圆圆的,很是不可置信,说话有些磕巴:“女,女郎,这么要紧的事儿,您这样交到是婢子手上便不过问了。那婢子若是办砸了可怎么好?”
谢潮生闲闲地说:“那就是你的事了。事情我交给你了,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办好就都是你的事。什么事情我都安排好了,那我还要你做什么?”
苏木吓了一跳。
她倒不是没有听过这样的话,而是没想过突然有一天女郎也会同她说。
从前的女郎不理庶务,有什么事情当然也是直接就吩咐下去不再管了。但是那些事情也多半都是由细辛姐姐或是香橼姐姐吩咐了下去就有人直接办了的,少有什么是要她们自己去想怎么做的。
苏木手忙脚乱的给谢潮生行了礼就跑下去了,谢潮生听着动静,倒像是去和香橼两个人商讨去了。
没一会儿卷耳就站在曲屏后头探头探脑的。
谢潮生失笑,招了招手把人叫过来:“你今日又不当值,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今天是卷耳能休息的时候,而且昨天晚上还是她值的夜。
卷耳赧然,但又很活泼的说:“苏木说女郎给她和香橼姐姐安排了事情,女郎这里就没有人守着了,才叫了婢子来陪您说说话。女郎有什么事再要做也不至于身边没人。”
谢潮生惊讶。
“这是苏木说的还是香橼说的?”谢潮生问。
“苏木说的。”卷耳歪歪头,“她那么说的婢子还吓了一跳呢,夫人说让她陪着女郎做女红,谁知道她竟然跑了。女郎有什么事情是非要让苏木做不可的啊?她都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休息了。”
她身边是一直要有人服侍着的,这些天晚上虽然不用苏木值夜,但是白天却一直都是她守着的,天天如此是件很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