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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下班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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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虐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凛冽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吹到行人的脸上,就像被刀刮一样。道路两旁的杨树枝,柳树枝在风中狂舞着,干巴巴的树枝不时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路两边绿化带枯萎的草,在狂风中战栗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于芳芳上班的地方离家不远,走路只需十五分钟左右。但是在这种天气中行走,在短的路程也让人步步维艰。如果她老公张建国在,这时候早开着车等她了,但张建国一个月前去了外地。

    三十三岁的她,好不容易第二次怀孕,所以他们两口子都格外小心。

    当张建国的朋友在微信视频里邀请他去一个大的建筑项目那里去当项目经理时,张建国本来不想去的,但是经过于芳芳有理有据的说辞,张建国只好去了。

    她给张建国做了一大通思想工作,张建国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过去,所以当她婆婆好几次想劝阻于芳芳不让张建国去外地时,都被于芳芳以孩子出生后花销大为借口拒绝了。

    于芳芳在私人辅导机构上班,又是在小县城,也没人会过问这个小小的辅导机构有没有给员工买保险,于芳芳曾经给校长提过,校长都以营业执照还不到一年,社保局不给办为由推脱了,所以她没有任何保险。

    于芳芳生完孩子,就要面临无收入状况;张建国包揽些小工程,自己垫付资金不说,工程款还难要,不但这个钱是不透明的,而且张建国经常说垫付的资金都是从他姐张玉婷那里借的。结婚这么多年,张建国最多拿回来一万块钱,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于芳芳很庆幸张建国和他朋友说这事的时候她在旁边,知道每个月多少工资,要不然,只能是张建国说多少就是多少。

    她算了算,自己的预产期在明年的7月底,那边的工程从今年的十一月到明年的六月结束,张建国正好回来可以照顾她,陪她待产;去那边一共可以干八个月,每个月两万六千,那么八个月就可以赚小二十万。

    这笔收入她是完全可以自己掌控的。这笔钱一部分还网贷,剩下的省着用,可以用到她把孩子带到两岁了。孩子两岁后就可以送到小儿托班,她考个幼师资格证,也去拖班找个工作。既可以工作,又可以看到孩子。于芳芳默默计划好了生孩子后的一切。

    雪越来越大,风也吹的更加猛烈。站在学校门口,于芳芳想给她大姑姐打电话,看能不能开车接一下她,犹犹豫豫好一会,最后还是没有打出那通电话。

    虽然张建国走的时候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有什么事就找他姐张玉婷,也给他姐嘱咐,他没在的这段时间多照顾一下芳芳,但是于芳芳觉得还是没必要麻烦张玉婷了。平时,她就和张玉婷没过多的交往。

    这几年,她慢慢不再对张玉婷和她婆婆好,也不在期待张玉婷和她婆婆会回报她。于芳芳知道,张建国不在的时候,她在婆家人那里就是个外人。

    虽然张建国嘱咐他姐多关照一下特殊期的于芳芳,但张建国走了都快一个月了,张玉婷只给于芳芳打过两次电话。

    一次是张建国走的那天,张玉婷给于芳芳打电话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还问她喝不喝奶粉,还没等于芳芳回答便干脆的说,奶粉我给你买,你不用管了。于芳芳没有张玉婷嘴快,还没拒绝,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于芳芳给张建国说了,让张建国把钱转给他姐,别让她姐破费,张建国说没关系,那时候她姐怀孕生孩子都是他一直照顾的,什么孕妇奶粉,核桃,水果都是他托朋友买的最安全,最好的。所以他和他姐,不计较这些。张建国也曾经跟他说过很多次他帮助她姐得事,所以于芳芳也没再多说。她想可能是张玉婷要还张建国这份人情吧。但这也快一个月了,也没见张玉婷买的奶粉。于芳芳心想,不买也好,要不然张建国又觉得得了他姐天大的恩惠一样,她都能想到,等孩子出生后,张建国肯定会对着孩子说:“宝宝,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吃的是姑姑给你买的奶粉,你才长的这么好,你以后要报答姑姑,知道吗!”

    第二次打电话,就是前几天张玉婷带着她女儿童童看电影,需要电影院的会员卡。因为爱看电影,于芳芳办了一张会员卡,看电影有折扣。

    下午5点半,她刚上班,张玉婷突然打电话问她要电影会员卡,听她上班了,电话那头静默了好一会,于芳芳本以为张玉婷可能听她上班了,考虑到毕竟她才怀孕两个月,正是危险期,不适合走动太多,可能就把电话丢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继续开车了,等着她挂电话。

    于芳芳刚准备挂电话,就听那边清晰地传来童童的声音:“妈妈,你让舅舅给舅妈说嘛,让舅妈回家去把电影卡拿来好不好。”

    “你舅妈怀孕了,不能多走动,那样会伤害到小弟弟的,如果小弟弟有什么事你舅舅就讨厌你了。”

    “不嘛,我就要嘛,让舅舅给舅妈打电话嘛!小弟弟没了就没了,舅舅就会多关心我,舅妈怀孕后舅舅都不怎么关心我了。”

    “你这个丫头,可别胡说。芳芳啊,你别在意,童童觉得最近建国都不关心她了,有些伤心,小孩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于芳芳听到这些,心里不免吃惊。童童今年六岁,虽然小,但孩子说的话,往往是真心的。

    “姐,没事,要不我回去拿吧,反正我现在也没时间去看电影了,那卡上还有剩三百多块钱,你带上童童和蓉蓉一起去看吧。”

    于芳芳知道,比起张建国哥哥的女儿蓉蓉,张建国更疼爱他姐的女儿童童。从她和张建国结婚到现在,童童黏张建国的时间都比她妈张玉婷多。虽然听到童童竟然说出这样恶毒的话,心里很生气,但是她和张建国最近感情刚稳定,而且张玉婷又是个能把白马说成黑马的人,如果不拿,不知道这事她又在张建国那里说成什么样,而张建国又特别相信他姐,她好不容易再次怀孕,还没度过安全期,为了不和张建国因为这样的小事吵架,她回了一趟家把卡拿给了开车等在小区门口的张玉婷。

    张玉婷接过卡简单的问了下于芳芳最近怎么样,于芳芳也简单的回了句姐,好着呢,没事。

    张玉婷正准备踩油门离开的时候瞄到了车窗外小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突然笑了一下然后按下车窗,朝着于芳芳的背影喊道:“芳芳,姐上次给你说买孕妇奶粉呢,结果我一直工作也忙,脱不开身,我听妈说你这段时间吐的厉害,也吃不上饭,那就到四个多月你不吐的时候我再给你买吧。”

    于芳芳没想到张玉婷又提起这事,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要真心买早买了,她看看从小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无奈的笑了笑,又开始演戏了,看来上次又是当着张建国的面给我打电话说买奶粉的事情了。

    于芳芳扯了扯嘴角:“姐,你不麻烦了,你忙你的事情,就别操心我了,我要是喝我自己买。”

    张玉婷想了想说:“那也行,你买的时候给我说,我给你打钱。”

    于芳芳不想跟她在掰扯下去,当着路上这么多人,凸显她是多么好的姑子姐。

    “哎呀,姐,真不用了,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要上班去了。你快带童童去看电影吧。”于芳芳说完转身走了。

    张玉婷又喊道:“你买奶粉的时候就给我说,我把钱给你转过去。你想吃什么,给我发微信,我给你买,知道了吗?”然后对着童童说:“给你舅妈说再见。”

    童童虽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咧着嘴,从车窗里伸出手给于芳芳说了声再见。

    于芳芳只好转身回了句“姐我知道了,童童再见”然后继续向学校走去。

    张玉婷看看车窗外然后满意的笑了,随即一脚油门转了个弯向于芳芳相反的方向驶去。

    这就是张建国从走的那天到现在于芳芳与张玉婷联系的两次。

    于芳芳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把围巾裹得更紧了些快步向家里走去。如果真和张玉婷坐到一辆车里,没有张建国,于芳芳肯定是浑身不自在。这样想着于芳芳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