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仟繁叫醒夏星的时候,夏星的梦里,仟繁正奔跑在宽阔的足球场。
是海大附近的日料店,一顿饭下来,两人都避着什么似的,故作自在和轻松。饭后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江边,时间仿佛回到四年前,初次在B市相遇。
“不要跟着我,再跟着,我报警了。”夏星调皮地说。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华大外面的四川烤鱼,你帮我算过卦,记得吗?09届师兄。”
“你都还记得?”
“岂止是记得,简直是印象深刻,当时还窃喜这女生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万一到了她家,她想对我怎样的话……”
“你还窃喜,对你有意思的女生还少吗?”
“懂周易的还是第一个。”
“岂止,我还懂孙子兵法、满清十大酷刑……”
“所以,是上天派来治我的吗?”
“像吗?”夏星满脸阴郁地看着仟繁。
“开玩笑的……都快四年了,你也没对我怎样。”仟繁笑着,但夏星看出来是假的。
“所以,你真的要走了。”夏星不敢看仟繁,眼睛就一直望远处、望江面。
“是啊,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
“丽莎……是因为她吗?”
“不是,项目负责人是我恩师,我一直也在关注,这次他遇到困难希望我过去帮一把。他以为我和丽莎还有可能,就让她来了。”
“有吗?”夏星看了仟繁一眼,没等他回答却又望向了别处。
仟繁和夏星谈论别的话题时总能感觉到夏星的从容和自信,唯独谈到感情,虽然两个人每次都只是打擦边球,但仟繁都能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这样的她其实特别让人心疼。
“夏星,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
“就是这里了。”夏星突然停下来,倚着栏杆站着,仟繁心思全在夏星身上,没发觉身边有什么不同。
“三年前你唱歌的地方,这根柱子,三年前缺了一个角,三年后没补上反而缺得更多了。”
“是啊,为什么不补上呢?”
夏星转过头,眼睛里已经有一些泪光,这一次仟繁抱住了她,没再让她转身走远。
“别难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不问缘由地告诉你。”
两个人如同恋人拥抱在一起,夏星却说:“其实我都明白,你的心意还有我自己的。但你走后,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我不想确定什么,让彼此身负压力,其实主要是我,我不想对你有所期待。”
话说完,仟繁欣喜地把她抱得更紧:“你对我是有心意的。”
“听话不是你这样听的。”
仟繁松开夏星,两个人并排站在江边,吹着江风,两个人都放松了。仟繁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夏星身上.
“言情剧,action!”夏星配合地把外套披好。
仟繁牵起了夏星垂在身侧的手,两个大龄青年,还像少年一样青涩,夏星笑着,心里说了句:“好吧……就短暂地享受一下……”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嗯?”
“很多时候,我看见你一个人发呆,看起来很不开心,你是在想什么?”
“可能是想起我爸妈吧,没有和你说过,他们感情很好,但我妈在我十二岁那年去世了。”
“对不起……”
“没事,过了那么多年,已经放下。我妈去世后,我爸十年如一日地保持我妈还在世时的生活习惯,家里的摆设一如从前,饭桌上也永远是三副碗筷。我爸是律师,很理智的一个人,惟一的一次情绪崩溃是有天早上看见他趴在餐桌上,一抬头满眼泪水,说我妈最喜欢的包子铺关门了,我妈留下来的世界又缺了一角。”
“所以相爱的人都愿意对方先走,留下来才是最痛苦的。”
“是啊,有时候想起我妈,有时候想到我爸,有时想到很远很远的事情,有点伤感吧。”
“嗯,原来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我想什么?”
……
“明天,我准备上班了,不送你了,一路顺风。”
第二天,夏星起了个大早,却一直心不在焉,刷牙刷了二十几分钟,喝水把水杯摔碎了……开着车走在上班路上,在路口却转向了反方向。
说好不送,却还是去了,去了也赶不上,仟繁应该已经登机。夏星坐在车里没有下来,编辑微信:“一路顺风,等你。”看了一会,把“等你”删除,点了发送。
仟繁很快回复“手机马上要关机了,照顾好自己。”
夏星调转车头,往公司去了。前前后后夏星休了7天,代价就是一回公司事情铺天盖地袭来,加班加点没完没了,这样忙忙碌碌到春节放假。
过年回到老家,夏星爸爸在家里排行老大,叔叔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个姑姑。祖父去世很早,祖母一个人拉扯父亲三兄妹,父亲作为老大,高中毕业就出门打工,一边干苦力一边函授了大专、本科文凭。夏星记事起,姑姑已经远嫁,父亲在单位升到中层,而二叔每隔不久就到家里借钱,满口生意经,却都是要多少赔多少,有时候父亲不给,二叔便把祖母请出来,两个人在家里又哭又闹,直到祖母临终还叮嘱父亲要多照顾弟弟。
喜庆的街道,夏星挽着妈妈小女生似的开开心心挑年货,这么多年夏星也习惯了,买年货就是双份,自己家一份,叔叔家一份。祖母在世时和叔叔住在一起,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祖母去世已经好些年,仍旧这么做无非就是图个清静。
夏星回到家叔叔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她回来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朋友送了一些鱼干,都是深山里抓的,外面肯定吃不到,我拿过来给夏星尝尝。”
“谢谢叔叔。”夏星放下手上的大包小包接过鱼干。
“买这么多东西呢?我看看都买了些什么。”说完便翻起了桌上的袋子。
“叔叔家的,我妈已经送过去了,水果、饮料太重了,晚点店里老板会送过去的。”夏星边说边把桌上的东西提到角落。
“大哥,你看这孩子怎么这么能干又懂事,不像我们家阿芬天天在家里吵。”
夏星爸爸坐在客厅喝茶不搭话,夏星忙着提东西也不搭理。
“说来说去都是我们家基因不好,阿芬嫁过去3年了也没怀上,王家说了,再有一年,还是不行就离婚。”
“叔,你想怎样?”
“我听说,B市有一家医院专门治这个的,你看能不能带着你姐去看看。大家都是亲戚,肯定是要互相帮衬的,你在B市这么久,带你姐看个病还不是小事一桩吗?”
回回回家,回回有事,夏星见惯了叔叔的把式,但每次听他说话,心里的火还是蹭蹭往上冒。夏星爸爸坐在一边不说话,明显是被做过思想工作了,也是,比这更过分的要求都帮了不知道多少次,何况看病是正经事。
“夏同勇,你真当自己是大爷了,这么多东西不帮忙拎进去吗?我就算了,嫁到你们夏家当老妈子,生个女儿还给你们当奴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