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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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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三天过去了,盛慕宇一直没有出现过,凌云集团的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他们的总裁平日里算得上是一个工作狂,除了出差之外,鲜少有这种情况。

    公司里议论纷纷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是下属,也不敢太过分,但是舒南风就有些担心了。

    他在那天告诉了盛慕宇关于顾小曼的一些情况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这几天打他的电话,都处于关机状态。

    联想到最近顾小曼也没有什么消息,舒南风有些着急了。

    他去了公司没有找到人,最后直奔安里居而去。

    按了许久的门铃,都没有人开门。

    舒南风本来就要走了,结果下一刻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某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双眼通红,身上的衣服都皱皱的,胡子也长出来了,看起来十分憔悴,但是脸上又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舒南风皱了皱眉,因为他闻到了盛慕宇身上浓重的酒味。

    “盛……盛慕宇?”要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舒南风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你这是怎么了?”

    盛慕宇扫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又进去了。

    舒南风立刻跟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乱七八糟的客厅,到处散落着东西,很明显很久没有收拾了。

    他绕过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便看到盛慕宇坐在地上,周围已经放置了很多酒瓶,大部分都是空的,散落在旁边。

    而他手上还拿着一瓶,估计是刚开的,眼神不知道放在了哪里,带着几分空洞。

    就好像是一个被下了命令的机器人,机械地喝着酒,机械地看着这个世界。

    可是舒南风实在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发小变成这般模样。

    他直接伸手将盛慕宇手上的酒瓶就夺了过来,“慕宇,发生什么事了?”

    盛慕宇这才慢慢的将眼神放在他的脸上,在舒南风期待的眼神之下,他突然笑了,笑的讽刺又凄凉,落寞而又难受至极。

    “阿南,她死了。”

    她死了?

    谁死了?

    舒南风脑子里想起的第一个人是林清念,毕竟这个女人可是盛慕宇心里的白月光,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

    而且当初林清念出车祸去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模样。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又会想起那些陈年旧事,但是舒南风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慕宇,清念都离开了很多年了,你也不要这个样子,他肯定也不希望看到如今这般情景。”

    可是下一秒盛慕宇笑得更厉害了,笑着笑着,眼角竟然有了些许的清泪,“不是她,是顾小曼……她,她死了……”

    这是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来这样的讯息,这三天里,盛慕宇一直告诉自己,那个女人不可能死,像她那么果决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寻死?

    在当初顾家集团差点破产的时候,顾小曼都坚持了下去,现在怎么可能?

    可是为什么,她一直十分重视的顾氏集团都宣布破产了,这个女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为什么?

    三天过去了,他总算是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接受了安里居再也不会有人等他回来吃饭,不会有人用那种爱慕又怯弱的眼神看着他,不会有人在他面前的时候,即使坐着都要挺直腰杆……

    凡此种种,顾小曼不在了。

    舒南风整个人也恍惚了一下,他指甲下意识的掐进了肉里,些许的疼痛感将他的思绪带了回来。

    “不可能!她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是不是你一直在对付顾氏,所以她才躲起来了?还是说她不想见到我们,所以才发出这样的消息?又或者……”

    舒南风呢喃自语的话还没有说完,盛慕宇直接一脚踢开了旁边的里酒瓶,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闭嘴!”盛慕宇大吼了一声。

    “嗤!”舒南风也坐在了地上,他神色恍然,张了张嘴,想开口,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有什么立场,又有什么资格呢?

    两个人互相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盛慕宇伸过手来,将一直握在舒南风手里的酒瓶拿了过去,狠狠的灌了一口。

    “阿南,你也不信,对吧?”说完之后,他自己又笑了一声,甚至伸手抹了一把脸。

    原本积聚在眼角那滴快干掉的泪被他擦掉了,瞬间不见踪影。

    舒南风脑子里也浮现那个人的音容笑貌。

    其实他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当时,那个姑娘黑黑瘦瘦的,但是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看着你的时候炯炯有神。

    刚开始的时候,她很喜欢笑,每次笑起来便露出一口白牙,显得人更加精神。

    可是他们这伙人却不喜欢和顾小曼一起玩。

    因为总觉得她像个男孩子,吃饭不够优雅,行为举动也太过大胆,甚至被欺负了也不喜欢哭。

    她和杜清念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所以小时候的杜清念是公主,而她,可能是丑小鸭。

    “不信。就像当初你告诉我,你要跟她结婚一样。不敢置信。”舒南风声音轻轻的,带着两份飘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他说完之后哪个旁边一瓶没有打开的酒,打开之后用力灌了自己一口。

    果然凉凉的液体下去,顺着食道能够感觉到它涌入胃里。

    凉凉的,跟此刻的心情一样。

    “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舒南风颓然的垂下了手,手中的酒瓶掉在了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里面的红色的酒液溢了出来,将地毯氤氲出一块红色的印记。

    盛慕宇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那块红色的印记,许久像有些入了魔。

    “就像那样。红色的血……在她家的卫生间里。顾小怜说她割腕自杀了,我不相信。可是……那些血迹渗透到了地板的缝隙里,擦都擦不掉……”

    他声音低沉又空洞,虽然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可是听着听着,让人无端想哭。

    割腕自杀。

    这是舒南风从来没有想过的了解方式。

    其实盛慕宇不知道,那天他送顾小曼去医院的时候,也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血迹,鲜红鲜红的,几乎将整个卫生间的地板都染红了。

    一路上,顾小曼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粒,额头上的头发都有些湿了。

    她看起来很痛,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可是一路上,她都在强调一句。

    “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

    可惜那个孩子生命太过脆弱,等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个死胎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舒南风也看到了她灰暗的眼神,就像此刻的盛慕宇。

    灰暗,空洞,了无生机。

    他当时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到一个人眼里的光熄灭了。

    就像是被电到了一样,舒南风手指震动了一下。

    他站起身来,想将盛慕宇也拉起来。

    当日他已经亲眼见证了一条生命的逝去,也见证了一个人彻底失望。

    现在,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变成这般模样。

    “慕宇,我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你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消沉,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个顾小曼一直都很喜欢的地方。顾氏现在是破产了,可是你可以帮他们。不管顾小曼到底有没有死,顾氏集团都是她的心血,这件事是你开的头,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这样倒闭!”

    可是盛慕宇毫不犹豫的挣开了他的手,脸上一半是讽刺,一半是愤怒。

    “那是她的公司,凭什么她自己也不出来收拾残局!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从来都诡计多端。她……她肯定是想用这样的方法博得我的同情。”

    “对!一定是这样!”

    “我才不会上当,我才不会帮她!谁让她就是个骗子!”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每冒出一个字,神经便疯狂一风。

    舒南风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后退,然后眼看着要往卧室走去。

    他伸手拉住了盛慕宇,直接给了他一拳。

    “盛慕宇,你给我醒醒!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不管现在顾小曼死没死,你都不应该在这里惶惶度日。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什么样子,顾氏集团申请破产之后,树倒猢狲散,顾小怜性格软弱,根本撑不起大局,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她,你就想办法补偿。”

    舒南风这一拳虽然没用全力,但是力气也不小,盛慕宇懵了一下,随后才慢慢反应过来。

    “你出去。”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下子,舒南风有些生气了,“盛慕宇,你分明就是在乎她,分明就是舍不得!”

    说完之后,他转身出了安里居,再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别墅里又重新空了下来,变得和最开始一般死寂。

    盛慕宇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颓然地倒在了沙发上。

    他感觉自己背后压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硬硬的,拿出来一看,是戒指的盒子。

    这是他前两天在卧室里找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此刻再次出现在眼前,盛慕宇苦笑了一声。

    整个人朝后面倒去,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这枚戒指,还是当初她带着自己去挑的,彼时,他有多不乐意,顾小曼就有多欢喜。

    她当时戴着这个戒指,一个人坐在卧室里,左看右看,眼神里分明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但是怕他看到,就只能躲起来。

    可是如今,这枚戒指就这样被随便的扔在了沙发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