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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绿衣从药房买了药回到朱雀阁,却见房间里空无一人,绿衣转了转眼珠子,随即想到了在散星阁里的那个小乞丐,绿衣赶忙拿上药就往散星阁跑去。
而此时的井宿却并未在散星阁,而是一大早被井君身边的小厮墨如唤了过去,当时井宿正收拾好自己,打算去看一下小乞丐的情况,没料想到被墨如堵了个着。
井宿走在前,墨如走在后,井宿见到墨如的时候还微微诧异了一秒,她以为父亲一大早就进宫了,没想到却是找她。
“墨如,你可知道父亲找我何事?”
墨如微微摇头,低头脸色平淡。
“奴才不知。”
“今早,国师一起来,就吩咐让奴才来寻少爷。”
井宿微抬目光,七星阁离得越来越近,七星阁与朱雀阁的朱砂色不同,而是带着神秘的星辰紫,它里面的布置也很特殊,宅子后是与大山连接的院子,井宿只去过一次,那年她六岁,去找母亲的时候误入后山,那里种满了杏花树,杏花树种的也不是零零散散的,而是由七棵围成一圈,由一条小溪为界,不过只是在山底观望没一会,山顶是何风景,还未看到,就被眼里露着担心的母亲牵着手拉回去了。
井宿走过半月桥,路过葡萄藤架下的秋千,那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呆着的地方,躺在母亲的怀里,听着游荡在荷塘中荷花瓣底下的蛙声,夏日晚间微风徐徐,抬头是母亲温柔的眉眼。
她最喜欢给自己讲话本子里的奇闻怪事,而大哥总喜欢偷懒,不好好练字习武,用给自己推秋千为借口。
葡萄藤是母亲在自己未出生时就种下的,没过一年就与一旁的百年香樟的树干刚好缠绕到了一起,听母亲说,父亲就亲手在樟树下做了这个秋千。
井宿停下,看着秋千,看着那个坐在秋千上对她笑地温柔的人。
她实在是想不到父亲那般看着孤冷,严肃的一个人会做这样的事。
“少爷?”
“这秋千可是怎么了?”
墨如见井宿停下了脚步,一直盯着眼前的秋千不放,便疑问出声。
“没怎么。”
“就是附近的杂草该拔了,初夏快要到了,免得招蛇虫。”
井宿垂眸,转头,继续向前走着。
墨如“欸”了一声,看了一眼被春雨滋润纷纷长出来的杂草,随后跟在井宿的身后。
到了卧房门口,墨如便停下了跟随,他对井宿说,
“少爷,奴才就随到这,还有事便先下去了。”
“嗯。”
墨如离开后,井宿本想敲门,可想轻扣门房的手,停在了眼前。
房间里传来了连续好几声严重的咳嗽声,咳嗽停后井宿仿佛能感受到咳嗽人深浅不一的厚重呼吸声,好似刚刚的咳嗽要把那人的五脏六腑都要咳了出来。
等到那人平顺下来,井宿刚要敲门,里面的人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身影。
井君坐下,不动声色地将原本擦拭唇瓣的帕子放到了手心里,他稳定心神,平定喘息,对站在门口的井宿说。
“既然来了就不要一直站在门口。”
井宿推开门,转身向前一看,本想低头行礼恭敬地换一句“父亲。”
可当她看到坐在案桌前的井君,不知看到了什么,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敢置信,身形微微向后一晃。
“你这是怎么了?”
“是伤还未好吗?”
井君见井君突然向后一退,表情有些不对劲,赶紧从太师椅上起身,跨大步极速走到井宿的眼前,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心与歉意。
本能伸手想要扶住向后踉跄的井宿,
井宿感受到贴在她肩头的那只手的力量和护着她的小心翼翼,视线落到了眼前人胸口垂落的银色发丝,
“父亲,你…”
井宿抬起头,清亮的那双琥珀色眼瞳看着眼前脸色越发疲倦,有些劳累的父亲,明明离天元二十三年还有十二年的时间,为什么父亲看着这般虚弱。
井君捕捉到了井宿眼里的探寻,他松开护着井宿的那只手,转身向案桌走去。
“须女,有时候为父也有许多身不由己的秘密。”
他对身后的井宿缓缓道,声音夹杂着一股沉重。
还未到不惑的年纪,井君眼里却有了沧桑的一面。
井宿还是不敢相信刚刚她看到的那一幕,刚刚她看到井君的第一眼,眼前就出现了井君躺在床塌上,唇角有鲜血的痕迹,他的视线渺茫,遥望窗外,最后紧闭上双眼,手中的杏花掉落到了地上,分明就是西去的场景,井宿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她怎么会看到那样的场景!
井宿的思绪在大脑翻涌,想到今早恍然之间看到的男子身形,难道这一切所看到的都是真的?是预示未来或即将发生的结果吗?
井宿的瞳孔里暮色沉沉,流光暗淡,松在衣袍两侧的手悄悄握成了拳头。
如果她重生归来,这枚铜钱她可以不要,不过是挂坠罢了,但若还是这个结局,还是要面对家人离去,她回来有何意义。
她不信!不相信这个预示!不信她所看到的这些!
“为父今日唤你来是为明日祁家赏花宴会的事,明日寿阳公主也会去祁家赏花,务必保护好她。”
“若发生了什么事,将公主带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切记,危急关头不得硬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暗卫即可。”
井君负手转身,他心里明白井宿自小有傲气,做什么事都要力求最好,很固执,有时候甚至爱逞强,当初井由学武时,井宿即便身体不适,还是强着性子,不肯认输,在大冬天,站在梅花桩整整五个时辰,要跟着学。
可在这方面,井君只希望,井宿做个惜命的怯懦者。
“你可明白?”
“明白。”
井宿这时心事沉重,不过她低着头,井君并没有觉察到她眼中的异样。
井君看着低着头,缄默不语的井宿,见她脸色不佳,井君便忍不住叮嘱一句。
“回去好好休息。”
井宿转头时的步履沉重,她走到门口,又停下了步子。
井宿侧头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井君,眼底的神色迫切,她迫切得需求一个答案。
“父亲是否早在我之前就看过并用了藏书阁内的禁术。”
井君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咯噔一声,他看着门口的井宿,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
“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