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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富战死!官军大败!”零零散散从玉古川逃出的官军士卒,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传递着这个可怕的消息。不过三日间,传遍了整个益州路,一时间蜀地尽皆缄默。
益州,知州府衙。
乐淳看着眼前的衙役,苍白的脸色宣告了他的内心世界是何等的仓皇。披上一件大氅,匆忙从府衙中走出。站在城头上的乐淳看着远处的场景,只觉得寒意彻骨。
一支身着赤色甲衣的军队从远方开进,高悬的素色大纛却宣告了一件令人胆寒的事实。乞活军,这是他们自己的称呼,但是朝廷却通常喜欢称呼他们“逆匪”。
已经来不及思考乞活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乐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关城门!”然而,事实却并不如他心中所想,四门传来的喧闹没入他的耳中。乐淳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车队与人群,心中一片冰冷。
若是益州还有军士的话,他还可倚城一搏。但是现在,这益州城中却是一点兵马也无!这可如何是好……
身侧的老仆走到他的身前,“老爷,任钤辖既然已经败了,咱们守在这里除了徒增死伤外还能有什么?”乐淳脸色变换,“我身为一方牧守…”
“老爷,城中已经没有可用之兵了,益州城里除了一帮衙役可就只剩下一帮老弱病残了。先走吧,守土之责本来就不是老爷你的。况且,小少爷他才满月,可还没见过您呢!”听着老仆的话,乐淳身子猛地一颤,蓄满的精气神顿时泄了个干净。
颓丧的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一架马车从知州府衙里驶出,轻车简行往东门而去。知州乐淳的离去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城中的大户豪族纷纷裹着金银细软逃离益州。一时间,四门为之堵塞。
半个时辰后。
罗兴看着纷乱的益州城,脸上挂起了一抹冷笑,“传令诸军,入城后实行军管,凡在街道上趁火打劫的一律格杀;宪兵巡查诸军,一旦有军兵作乱的就地格杀。”
“诺!”
吴奎面无表情的接了将令,玉古川之战后他被乞活军俘获。为了保命他投降了,然后李信竟然委任他做了军中虞候。这就让他想不明白了…
军中虞候,执掌刑律。对于他这个降将来说,这个职位绝对说的上是重用。但是,乞活军中的将领很多,为什么让他来做。当时他没有想明白,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因为他和乞活军中的将领没有任何的牵连!
因为没有牵连,所以他才下的去手,狠得下心。因为他是降将,所以他只有依靠李信的信重。因为他是降将,所以他能做到最狠。军中虞候,一直都是一个得罪人的活计!
……
乞活军攻城拔寨的进度之快超乎李信的想象,益州,彭州,邛州,三个州府就如同白地一般就被乞活军攻下了。与其说是攻下,到不如说是接收。邛州知州冯京甚至还没看到乞活军的影子,就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当然为了掩饰他们不战而逃,在他们的奏报中。乞活军的兵力从不足四千人,暴增到了万人,十万人。到了最后的携裹百姓,无边无尽。总而言之就是在强调一句话,“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军太强大,太无耻。”
李信知道以后,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的即视感。“孟良崮上虎贲跨,千里驰援是天霞。不是我军太无能,奈何g军有高达!”
不过也怪不得他们,任福为了清剿乞活军,已经调动了整个益州路的兵力。现在就算是聚集了整个益州路的兵马,也不是乞活军的一合之敌。所谓的攻城拔寨,倒不如说是一次游行。慢悠悠的的晃到城下,然后接受城池。简单的让李信不敢相信。
不过转瞬间李信就明白了,乞活军的威名随着任福的败亡迅速的在蜀地传开。六千兵大败叁万大军,如果在大赵的话,那绝对是将领谎报军功。但是当这件事发生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怕了……
更何况文人的胆气本来就不多!
文人治国并没有错,但是如果什么事文人都要插一手的话,那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大赵以文御武,将武人的地位贬的极其卑贱。承平之时,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到了大乱之时,这弊端就显露了出来。
乞活军历经一场大战,真正能动用的战力不会超过四千人。但是就这四千人,却在这一片土地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到之处,皆是不战而胜。这一切的一切,顺利到让李信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悲哀。
现在想来,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士兵的战斗力,在不同的人手里真的是不一样的。明朝屡战屡败的士兵,到了满清的手里就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真的是龙运汇聚,天命所归吗?或许有这样的因素,但是更多的是士卒敢拼命吧!
文人领兵,结果还未与敌军相遇,主帅就已经逃离战场,能赢才有鬼了嘞!就像是另一个时空宋辽的儃渊之战,宋真宗御驾亲征,宋军气势大振,直接击毙了辽人的副帅。战争的胜败,固然有装备的因素在其中。但是在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士气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就像是现在的乞活军,积大胜之势,军气如虹。反观官军,一败再败,连都钤辖任福都战死在战场上。最起码在这半年内,益州路的官军是别想和乞活军放对了!
茂州,知州府衙。
褚茂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乞活军,心中充满了淡然,一种看开生死后的淡然。四十三年的生涯如同倒带一般在他的眼前回放,浮华者有之,意气者有之,颓丧者有之。一个疑问出现在他的心底,“自己真的忠于朝廷吗?为什么自己不离开呢?”
只片刻,他的心中得出了答案,“忠于朝廷吗?不是,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至于为什么不离开吗?仅仅是我不愿意罢了!不愿意如惶惶丧家之犬,不愿意丢人现眼!“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承其职,尽其责。仅此而已!“褚茂轻轻摇头,将手中的长剑打在颈间,用力一拉。
茂州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