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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脑中清明的一刻，身体的疼痛，方黎咬牙忍受着，这种疼痛，方黎并非毫无经验，故而除了一开始惊醒之后下意识的举动，之后的方黎，一直很安静的忍受着身体的疼痛。
“你看他能撑过去吗？”玄界外的青衣女子，此刻呢喃的问了一声。
说是那般说，但真的到了这一步，若方黎坚持不下去，等于自己先前的举动全部白费，自己又要回归无尽空间中，寻找下一个能让戮枪有所感应的生灵。那种空间中飘荡万年的日子，青衣女子从心底里极是抗拒。说丝毫不担心方黎生死，绝非那般简单就能做到。但为了方黎日后的武道成就，青衣女子只能如此，先前方黎经历无数苦难时，青衣女子从未出手，在他看来，若非以势压人，必死局面，她都不会出手，故而和方黎相处快五年的时间，方黎从不知道，青衣女子的这缕残魂，其实有极强的战力。
老者听着青衣女子的话，自然知道她也不想漂泊万年寻到的寄托，就这般没了，心中一叹，“若他求生意识够强，就能成功。”
青衣女子缓缓点了点头，两人都安静的看着血池中方黎的蜕变。
对于这老者来说，他也希望方黎能成功，紫玄经，六字枪芒道，五行体，青衣女子护道，这些条件，怕是再也找不到了。这般气运加身的人物，日后若不死。自然能将自己的真龙法发扬光大，震撼世间。
还有一点，便是自己那将要出世的子嗣，见到青衣女子的时刻，老者有了这样的想法，让其帮忙护佑。若没有青衣女子，他不会对普通的传承者说出这种要求。
武者心性难断，自己的子嗣乃是真龙后代，那是武者梦寐以求的魔兽，他无法轻易相信一个武者，在接受了自己的传承后，能平等对待自己的子嗣，若自己的子嗣被签订了仆从契约，那将得不偿失。
故而方黎的出现，也解决了老者最后一块心忧，他或许不相信方黎，但却相信青衣女子。
此时的方黎，正在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第七峰那炉鼎中的痛苦，此刻与这血池比起来，丝毫无法相比。
这血池，并非单纯的修复方黎的伤体，而是破坏，随后利用真龙精血保住本源，让身体不断破而后立，直到达到极高的强度，血池无法破坏方黎的肉身为止。
简单来说，此刻的血池，正在一点点的融掉方黎的血肉。
仿佛在烈火中，一点点的将肉身全部吞噬一般。
不放过一寸地方，缓慢而持续的吞噬着方黎的肉身。
疼痛，分为很多种，肉身的疼痛，灵魂的疼痛，心灵的疼痛。
很多时候，肉身的疼痛，反而是最容易忍受的。因为会麻木，因为疼的久了，便会适应。
而心灵的疼痛，并没有那般直接的痛感。
如同无望，如同极度的疲累，如同什么都不想做，如同失去所有希望。
这是心灵的疼痛。
肉体的疼痛，并没有太过可怕，可怕的是来自心灵的创伤，来自心灵的绝望。
此刻在血池中，感知自己的肉身一点点被融掉的方黎，心中却坚定不已。
这种坚定，来自于希望。来自于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正在变强的感觉。
只是这一开始坚定的内心，在血池慢慢融掉全身血肉后，开始变得难熬。
或许有很多人都知道，自己正处在逆境低谷中，也知道走下去会好，但若时间久了，你会动摇，你会感觉遥遥无期。绝境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开始蚕食你的信念。
方黎参加真龙试炼以来，表现出的强烈的执着，是因为不想再失去，不想再体会那种面对世事变化，自己毫无作用的自卑感。
爷爷方辰的离世，父亲方林涛的失踪，岌岌可危的元卢国，随时面临着支离破碎的家与国，触动着方黎心中深处最不愿触碰的地方。
故而他表现出了强烈的执着，一直在努力的坚持。因为他知道，若自己坚持不了，那么自己心中最不愿面对的无能为力，最终还是会找到自己。
此刻所有正在经历的来自于肉体的疼痛，都可以让心灵变得好受，因为清楚的知道，经历过了肉体的疼痛，便能变强，才有能力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
所以方黎无论是面对多大的危机，面对怎样的痛苦，心中都有种旁人难以理解的坚持，或许已经是一种执念。
或许只有方黎自己明白，往往经历这莫大的疼痛时，才能让心灵得到安慰。
方黎从未后悔过参加真龙试炼，也从未有一刻，因为巨大的疼痛，想要放弃过。
这种心理，才是方黎在血池中，能坚持下来的原因。
时间不断流逝，方黎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到丝毫皮肉。已然全部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此时的方黎，只是一具骷髅架子。真龙精血护卫着方黎的气海和灵台。
一开始剧烈的疼痛，早已消失不见，许是麻木了，许是皮肉都不剩丝毫，或许已经感知不到疼痛了。
某一刻，方黎的骨头开始消融。
一点点，一寸寸，迅速消融于血池之中。
这在一开始，方黎从未想过，这血池如此霸道，武者世界中所谓的洗精伐髓，与此刻的方黎所经历的比起来，怕是根本不算什么了。
此时的方黎，所经历的，便是在一丝真龙精血保住本源的情况下，再生骨血。曾经的一切，都将被熔炼。新生的骨骼皮肉，只有达到要求，才能留存。
不得不说，这真龙的手段，着实恐怖。
身体，骨头完全消融之后，方黎只剩下了一丝意识。
此时的他，如同正在经历死亡，这种感觉，常人怎能体味。
“过于霸烈了。”此时密切关注方黎的老者和青衣女子，都感觉一丝不妙。
这真龙血池，往往伴随着重生和毁灭。毁灭的同时，亦会重生。但是此刻的方黎，皮肉筋骨已然全部消融，还未达到重生和毁灭的那个平衡点。
老者看着此时的状态，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