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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少室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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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当乾隆年间,地处少室山麓

    轻风和煦,春光潋滟,山色空朦,细雨未歇,景致宜人

    一条山道,如同巨蟒一般,蜿蜒匍匐于少室山背,山道两旁,尽是些灌木丛林,萋萋芳草,花香鸟语。

    正在这时,但见花木林中,闪出一位老者,年纪在六旬开外,身着灰布衣衫,行动矫健,步履轻盈,虽已暮年,并无半点衰弱之状,反而精神抖擞,举手投足,甚为轻便敏捷,显然身怀武功。

    但见他顺着山道缓步下来,神情悠然,边走边吟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道旁有一座酒馆,老者径直走了进去,酒馆店面不大,门口挑一竹竿,上面挂着一方酒字锦旗,在春风中仆仆作响。

    那老者跨进门,目光一扫,见店内桌椅摆设齐整,并无客人,唯有一小二坐在柜台后打盹。老者便喝道:“小六儿,客人来了。”

    那小六儿猛地吓了一跳,忙爬起身,问:“在那里?”

    瞅了半天,见只老者一人,便道:“阿爹,何苦又来作弄我,现如今这生意难做得紧,这不早不晚的,那里会有客人来?”

    那老者闻言骂道:“混帐东西,让你读书,你偏不喜,教你习武,你又不肯,如今给你开了酒店,你又耍懒,你到底想要怎地?”

    小六儿白了老者一眼,喃喃道:“何苦呢,我只说一句,你就说出这些话来!”忽然一抬头,看见门口走进一个人,遂喜道:“好了,这不是客人来了。”

    老者回过身,果见走进一个人,也是六旬开外的一位老者,身着青衫,面带微笑,捋着长须进门。先前那老者见了,“啊哟”一声,上前一把拉住,大喜笑道:“这不是师兄吗?怎的有空来看望小弟!”

    进门那老者笑道:“如今身子骨不行了,走不得镖,跑不得江湖,家里闷得慌,所以来望侯望侯师弟,这一向可好?”

    先前那老者一迭声道:“好好好!”忙让座。

    原来二人乃是师兄弟,先前那老者姓云,单名一个鸿字,家内原是经商,后进门那老者姓詹,双名清海,先年其父乃是登封震龙镖局总镖头。

    二人自幼拜少林俗家弟子流云剑赵鼎为师,后詹清海子承父业,掌管震龙镖局,现年老多病,已把镖局交于其子掌管。

    而云鸿行走江湖数十年,疏财仗义,虽争得侠义之名,却也得罪了不少江湖邪恶之士,晚年惧怕仇家上门,无奈隐居少室山下,只以卖酒为生,倒也过得清净。

    云鸿见他师兄来了,怎不高兴,忙叫:“小六儿,还不快把我往年埋在房后的金华酒挖出来一坛,招待你师伯。”

    小六儿答应一声,一溜烟出去了,不大一会,果然抱了一坛金华酒进来,撕开封条,打了开来,果然酒香扑鼻,未饮先醉。

    忙添了一壶,给二人送到桌上,赔笑对詹清海道:“师伯,你老人家这一向不来,今日有兴,来看望阿爹,侄儿没什么孝敬的,惟有炒几样小菜,孝敬您老人家!”

    说着便进了厨房。

    詹清海扭项望了望小六儿背影,回转头对云鸿笑道:“孩子大了,倒还知道孝顺,师弟可净享清福了!”

    云鸿给师兄斟了酒,叹道:“孝顺倒还孝顺,只是偷懒,如今文不文,武不武,没的怄气,要比起贤侄,可就差得远了!”

    詹清海登时脸现怒容,叫道:“不说倒罢,我那小子如今也是叫人恼恨,把个祖上留下的基业弄得七荤八素,乌烟瘴气,几乎没把我气死!”

    二人说闲话间,小六儿早端了一碟花生米,一盘牛肉,一盘鸡腿,一盘鱼虾,两碗鲜鱼汤摆上桌,然后悄悄退下。

    二人边吃边聊,几杯酒下肚,云鸿苦着脸叹道:“如今这生意也是难做得紧,一天下来,没几个客人,我待要不做,怎奈家里这些人都要吃穿!”

    詹清海见此光景,忽地想起一件事,遂慰道:“师弟呀,想来你我也是江湖中人,近来少林寺召开武林大会,你可知晓?”

    云鸿一怔,他虽隐居多年,对江湖上的事情仍有极大兴趣,忙追问道:“这个我却不知,还请师兄详细讲来?”

    詹清海见问,乘着酒兴道:“枉你在这少室山下住了多年,怎的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只因近来江湖帮派日渐增多,以至三教九流,龙蛇不一,甚为混乱,少林乃武林泰山北斗,是以少林主持圆慧大师与武当掌门凌云道长,飞霞庵一了师太商议,定在五月初五端午佳节那一日,在少林寺召开百年一次的武林盛会,意欲重整武林,不论江湖上各门各派,或明或暗,或正或邪,俱都发了英雄帖,我们镖局前日也得了,如今这英雄帖一下,一个月后端午佳节一到,各路英雄会聚少室山,你这酒店在上山的必经之路,还怕生意不好?若依为兄之见,你这店面太小,还是在门外两边架上两座棚子,多雇几个伙计,把酒饭预备得够了,只等端午节那日用吧。”

    云鸿听了这一席话,欢喜道:“生意是小,师哥说这武林大会,小弟活了六十多岁,可从没有见过,此番定要去瞧瞧不可。”

    詹清海说得兴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师弟处江湖之外,却是心存江湖啊!即是如此,一个月后我带镖局弟兄来此,咱们一并上山何如?”

    云鸿大喜,举杯笑道:“如此甚妙!”说着又饮一杯。

    二人觥筹交错,眨眼间已是酒足饭饱,桌上杯盘狼籍,詹清海立起身,抱拳道:“师弟,三日后再见!”

    云鸿忙起身,也不敢留,笑道:“师兄慢走!”

    詹清海腆着肚皮,翻身出店,扬长去了。

    云鸿自是回店心喜,只等端午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