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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土司府衙,韦也先携带那十匹丝绸直奔怀谷苑要找蛊妹,当他来到张灯结彩的怀谷苑门前,顿时傻了眼,心想,这不是在办喜事吗?怀谷苑除了莫凌外,不会有谁要结婚办喜酒了吧,他要娶谁呢?不会是蛊妹吧?
他忧心忡忡的问那新来的门童是谁在办喜酒?那门童告诉他,是莫凌和蛊妹,前天就办了,这大红结彩还没拆掉呢。
他听后,气得狠狠的捶了自己大腿一下,暗骂道:这小畜生!真有你的!杀了我爹,抢走我妹子,你他娘的就这么阴险狠毒卑鄙无耻?!同时也埋怨起蛊妹来:你怎么就这么不长眼睛和脑子呢?竟然让这卵仔给蒙骗?!真是好一块肥肉,让狗给吃了!
他原本想让那门童给蛊妹通知一声,想见她一面,可惜那门童说,莫凌和蛊妹,到外面游山玩水去了!他不得不伤心离开,悻悻回到土司刚刚给自己安排的住所里。
原本打算这次回来,就大兴土木,营建自己的府邸,现在蛊妹已经嫁人,他也无心再破费办造,一个人整天借酒当兵攻伐愁忧,直到覃德清回来,好说歹劝,他才慢慢有了生机,漫不经心道:“我还是回老家一趟吧,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估计心情会好受些。”
“好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覃德清关心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估计会更好些。”韦也先拒绝道。
“那好吧!你自己要看开些,哪天回来,你人精神了,我们再去撩个,天下何处不芳草!”覃德清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韦也先提着个包袱刚出门,就碰到了来访的蛊妹,她有点腼腆道:“听说那天你去怀谷苑找我?”
韦也先望了望那贵妇打扮的蛊妹,淡淡道:“是,”
“我听莫凌说,你,你战死八仙屯了,所以,,,,”蛊妹不好意思道。
韦也先一听这话,恍然大悟,睁大眼睛怒道:“又是那畜生干的好事!你,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相信这种卵人?!”
“我,”蛊妹想解释什么,又没有说出口,莫凌的母亲黄夫人对她实在太好了,整日软磨硬泡,加上那怀谷苑的优厚条件,她当然不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何况,莫凌造谣韦也先已经战死,,,,原本就等待了韦也先很久的她,自然是死了心的。
“也好,他娶了你,希望你能在他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免得他再残害于我,多谢了!我想回家散散心,以后有机会再聊吧!”韦也先无可奈何道,绕开呆站着的蛊妹,走了。
回到岜洪寨上,韦伯颜和韦仕宏立刻要给韦也先摆酒庆贺,他之前带兵平定欧阳峒的英雄事迹,早就传遍整个庆远地区了。
韦仕宏虽然如以往一样豪爽热情,但其眼神中流露出的某种不快,韦也先自是能察觉得到,以前韦仕远跟他说过,从小韦仕宏就把他当自己亲弟弟看待,所以,有时对他虽然言语刻薄,但还不至于到那种痛恨的程度,而现在,这种感情,显然能在他眼神里感觉到一二,他们在怀谷苑里能与韦仕远轻易解冤,韦也先又幸运找到了那十二金鼓献予土司,这不得不让韦仕宏起疑心,这之后的韦仕远遇刺案,韦也先能轻易脱身,也终于证实了他的猜测,他能不恨自己被白白欺骗了二十年?如果是他亲弟弟世袭这峒主之位,他定会全力辅佐,可如今,这韦也先却是他的冤家仇人韦仕远的儿子,他能不恨?!
宴席开始,倒酒时,虽然已经不再是以往他用的那个铜杯,但还是让他想到了之前被人下蛊的事来,他看着那盛满米酒的杯子,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一转,有了,他要拿起杯子时,故意碰倒了酒杯,里面的米酒全倒在桌子上了,上次自己在倒酒之前,特意用米酒洗了洗铜杯,所以,那铜杯里蛊毒的分量被稀释了,否则,误食的阿水早就没命了,至于凶手是谁,到现在都没有能查清。
韦仕宏见此,马上开玩笑恭维道:“真是大将不拘小节啊!快,快,快!重新倒满!”,很快,旁边的仆人又给他倒满了一杯,他想,这坛酒韦仕宏也一样喝的,应该不会有毒吧,于是,果断拿起酒杯,和众兄弟一道干了杯。
还没吃过几筷菜肴,韦伯颜与几位族中长老就迷迷糊糊的醉倒了,个个都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韦也先一看不好,定是中计了,慌忙要扯出腰间的铜剑,谁知后面已经有人向他后脑偷袭而来,他急忙低下了头,躲过之后,铜剑也已经拔出在手了,与对方拼杀起来,几个回合后,就将这位偷袭的族兄击倒。
韦仕宏依然坐在他的坐位上,一面喝酒一面观看,冷笑道:“这半个多月不见,也先的武技长进了不少啊!”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韦也先怒道:“这半个月,你也变的真快啊!”
“是你变的快,我不变的话,都赶不上你了!”韦仕宏大声道,他放下了酒杯,笑道:“别费力气了,束手就擒为好,免得刀枪无眼,伤了自家兄弟,都不好!放心,我只是在他们的酒杯里擦了点曼陀罗,睡醒就没事了!当然,也不会伤害于你,只要我顺利当上这那韦峒峒主之后,就放了你们!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想这样的,”
“那韦峒被蓝坤霸占着,你当这岜洪寨寨主还差不多!”韦也先也冷嘲道。
“这你就不对了,只要我开放那暗道,引明军偷偷进入那韦峒,杀他蓝坤两次,他估计都还没醒来!”韦仕宏哈哈笑道。
“明军?”韦也先惊道,“你竟然勾结明军?”
“这不叫勾结,叫合作!”韦仕宏又喝了口酒,“或者,叫利用,利用明军帮我们那韦峒赶走那该死蓝坤,有何不可?!”
“利用?到时候,不知道谁利用谁吧!汉人向来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把你卖了你都还在帮他数钱,别以为就你聪明!人家比你狡猾百倍!汉人压制我僮人一千多年,靠的就是以夷制夷,挑唆我僮人攻击僮人,他们好从中坐收渔利。”韦也先气愤劝道。
“那又怎样?现在蒙古人不也在统治我僮人?你还不一样乖乖的听话?哪个当皇帝,都一个样,我自己能当好我的峒主就行,他们明军已经给我承诺过了,只要我能协助他们攻下这那韦峒,我就是这那韦峒新峒主!”韦仕宏得意道。
“等攻下这那韦峒,你是否还能活着都是另外一回事。明军这次前来,可不是简单的攻峒拔寨,他们是为了给之前那被我们剿灭的百多名明朝溃军复仇而来的,你自己好好考虑下,你作为先锋队长,多少溃军死在了你的长枪之下,他们还能放过你?你想的太简单了吧!”韦也先轻视道。
韦仕宏撇了撇嘴,用手捻了捻下巴那刚硬短黑的胡子,道:“你当我这么没用?像你个三岁娃仔?没有我,明军想管好这片那韦峒明显是不可能的事!不论哪个当皇帝,谁要管好这片土地,都得是我这样有威望有能力的本土豪杰出来压场,我相信明军不会这么蠢!何况,明军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输了,他们又不守信用,到时候,你哭得眼瞎都没用!”韦也先咒骂道,“再说,这那韦峒能有多少人?明军一定得请你去管理?他们完全可以屠光这里面的所有峒民,好给他们这一千明军腾出田地,,,,,”
韦仕宏闻此则沉默不语。
这时候,旁边刚才那位给他们倒酒的仆人冲了出来,他摘掉头巾,看起来年近六十,却是精神抖擞,他向韦仕宏郑重承诺道:“韦老弟尽可放心,我们承诺过的事情,绝对不会不守信用而胡来的!我汉人向来讲究‘德义礼智信’,绝对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说完,他伸出左手小指头,摆在桌子上,然后拔出把鬼头刀来,毫不犹豫的斩断了自己的小手指头,顿时鲜血直流,他却面不改色,道:“如不守信,如同这指头一样下场!”。
韦仕宏见此,点了点头,望着韦也先,想看他什么反应。
“汉人皇帝刘邦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亨’!哥宏想做他韩信第二?”韦也先一字一顿道,“有人说,我韦家的韦姓,就是韩信的韩字去掉左边,就是个韦字,历史就要在此重演?!”
“你?!”那仆人气道,用刀指着韦也先,骂道:“真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油腔滑调,摇唇鼓舌,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真是一根搅屎棍!”那仆人气呼呼的一连串说了一大堆成语。
“黑龙鬼头刀?!你是马白东?!”韦也先转向那仆人道,他仔细端详了那把鬼头刀,刀上面刻有条黑龙,之前他曾经听陆万彪说过,马白东使一把黑龙鬼头刀。
那仆人放下黑龙鬼头刀,不慌不忙冷笑道:“正是在下!想必你的那把人面鱼纹剑,是陆万彪给你的吧?他现在何处?我可找了他二十年!”边说着,他边把自己的小指头用刚割下来的衣袖给包缠好。
韦仕宏不解的望着韦也先,没想到他会认识这位自己安插进来的马白东。
“陆万彪已经过世,你不必再去找他了,他都没有找你报仇,你竟然还要杀他?你都杀他全家了,还不满足?”韦也先转头望了望韦仕宏,摇头道:“你竟然相信这种杀人魔头?!”
“我是明军特使,不相信我,难道相信你?明倒告诉你吧,蒙古人迟早得滚回大漠,我汉人收复千里失地,重掌万里江山,统一这郎朗天下,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若能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与我汉人修好,我汉人宽大为怀,自不会记恨前嫌,定会从宽发落,放你一马,否则,哪天树倒猕猴散,大难临头之时,可没有后悔药吃!”马白东冷笑道。
“你汉人?呵呵,据我所知,你爷爷乃是来自西域的色目人,,,”韦也先不屑揭露道。
“那是我爷爷,我母亲是汉人!”马白东略显生气道,“不跟你废话,今天,你肯定是走不了了的!”说完,他提刀冲向了韦也先。
两人大战二十回合,韦也先一记漂亮的转身后扫腿,把他的嘴角扫出了一丝血迹,人也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他怒气冲冲的喝道:“怎么还不上?!一起上啊!”
围着韦也先的这帮同族兄弟,没有韦仕宏的命令,是不敢乱动的。
韦仕宏笑了笑道:“行啊!以前是我太低估你了!”说完,提起自己的那杆长枪,要与韦也先单挑,决一胜负。
两人又大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韦也先心想,这样被他拖下去,即使不输,体力也会耗尽,最终定是被擒,于是他虚晃一招,趁韦仕宏不备,跳出了包围圈,那些观看得正起劲的族兄门,完全没反应过来,还是气急败坏的韦仕宏叫喊着,让他们快追时,他们这才匆匆追去。
韦也先有惊无险的逃出了岜洪寨,他想韦仕宏既然这样暗害于他,自然会让人守好那暗道和山间明道出口的,于是他直奔向山下的那韦寨里去。
趁着夜色的掩护,他熟练的溜到了那韦寨边,找到那暗道入口,由暗道进入自己的老家庭院,这里之前被泗城狼兵烧毁过,蓝坤进驻以后,刚刚重新建好,他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个暗道,他今夜还没歇息,就莫名其妙的发现,韦也先竟然就出现在了自己跟前,他吓了一跳,赶忙去扯出佩刀,韦也先抬起双手,轻声制止道:“蓝峒主别慌,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蓝坤极为不信的冷笑道,他手里的钢刀已经指向了韦也先。
“韦仕宏今晚就会带领明军由暗道杀进那韦峒里!”韦也先退后一步急道。
“怎么?他派你先来行刺于我?”蓝坤当然不会就此轻信,“被发现了,就想耍我?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我说真的!你可知道,上次我们为何能轻而易举的攻下岜洪寨,灭了你六十五名手下?就因为有条天然的暗道通往那覃峒,我们的援兵就是由这条暗道进来!要不然,无田无地的岜洪寨何以能支撑得了这么久时间?!”韦也先尽力解释道。
“哦!那又怎样?!”蓝坤如梦初醒,放下了手中的钢刀。
“韦仕宏想要当这那韦峒峒主,所以,今晚在宴席的酒里下毒,毒倒了我爹他们,叛变投敌,企图勾结明军,趁夜溜进这那韦峒里,把你杀掉!”韦也先道。
“他看你是他亲弟弟,所以一时心软放了你?”蓝坤讥笑道。
“我是侥幸逃脱!没其他地方可去,就想来与你做个交易!”韦也先叹气道。
“什么交易?呵呵,我还能信得过你?!上次你擅自毁约,背信弃义,这几十名兄弟的性命,我还没能跟你算账呢!你又想跑来耍什么花招?你个油腔滑调的卵仔!”蓝坤对上次被耍一事仍然是耿耿于怀。
“你们也同样杀了我们很多人,这些旧事都过去了,我现在来,就是想和你了结这些年的仇冤的!当然,你若不信我的话,就把我绑了,看看今夜明军会不会进来偷袭,到时候就后悔晚矣!”韦也先恳求道,把那把铜剑拔出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伸出了双手。
蓝坤见他这么诚恳,便试着问道:“你想怎么了结?”
“你们今晚一定要注意防守,尤其是岜洪寨下,大批明军将会从那里冲杀进来,如果实在守不住,那就从骆驼峰攀爬出去,现在那里估计还没有被明军占领,明军并不善于攀爬,而韦仕宏的手下,现在应该还没有到达骆驼峰。你应该立即派人过去,占领该地。至于出峒的哨关,相信仍然会有大批明军围堵。”韦也先斗胆吩咐道。
“嗯,你说,想怎么了结?”蓝坤点了点头问道。
“如果守住了那韦峒,待明军退去以后,希望你退出那韦峒,我会给你八百亩良田做酬谢,我知道,我们两峒之间的仇冤是由我引起的,当然也得由我来了结!从此,我们两峒重归于好,如何?”韦也先诚恳道。
蓝坤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却问:“如果守不住呢?!”
“守不住,那就从骆驼峰出去,我一样会给你五百亩良田,在庆远司城,绝对的上等良田!只要你以后别在骚扰我那韦峒即可!”韦也先承诺道。
“你在仙人岩找到了那十二金鼓?献给土司,他送你的?”蓝坤羡慕道,随后又怒道:“那里你杀了我二十名兄弟!吊你公龟的!这账怎么算?!”
“是!只要你答应我,我决不食言!一道赔偿予你!”韦也先回道。
“决不食言?呵呵!说真的,我信不过你!我想啊,现在就把你绑了,哪天出去之后,直接让人拿那八百亩良田来赎你,估计还容易些!”蓝坤笑道。
“你若绑了我,那八百亩良田,你一分都拿不到!”韦也先自信笑道。
“为何?!”蓝坤疑惑道。
“因为土司会杀了你!”韦也先不假思索道。
对啊,蓝坤一怔,他怎么忘了韦也先已经是土司的人了,何况,这田地又不是银子,有这么好拿的?!
“怎样?”韦也先急切问道。
“这个,容我考虑考虑!”蓝坤思议道。
“还考虑?明军马上就要攻杀进来了!到时候是去地府里考虑,还是呆在他们大牢里考虑!”韦也先催促道。
“我是说,考虑这田地的事。至于防守,我马上吩咐手下去办。”蓝坤道,说完,他高声喊了几下,马上跑进来一个侍卫,震惊的望着韦也先,忙想拔出佩刀,被蓝坤及时制止道:“马上吩咐手下带一队人马去岜洪寨下死守,明军马上由此攻入!另外,再带一队人马,占领骆驼峰!这里没事!去吧。”,那侍卫迷惑不解的走了。
“你怎么保证你的承诺能兑现?!”蓝坤疑虑道。
“白纸黑字,怎么样?!”韦也先道。
“白纸黑字?上次不也白纸黑字?!当时还有土司老爷在场呢!”蓝坤冷笑了声,气道。
“那就白纸血字,”韦也先也想过效仿那马白东自断手指,但又觉得没有必要这样自残,于是忙道:“那庆远司城的良田,在土司的直接管辖之下,我怎么可能出卖自己的人格去与你以及土司争斗呢?我没那个实力!我现在就在土司府衙做事,只要土司一声令下,我就彻底完蛋,你应该知道的!何况,现在是我主动找你示好,不像上次那样,是你逼迫我们割让万分不舍的岜洪寨,这完全是两码事!如若我再次食言反悔,你尽管可以再来攻占我那韦峒就是了!其实我更怕的是失去自己的家乡那韦峒,而不是那几百亩良田!对于庆远司城这些用金鼓换来的良田,我没有多少感情甚过自己的家乡那韦峒,相信你也是如此!”
原本疑心重重的蓝坤听他这一番话,顿时觉得确实颇有一番道理,点了点头道:“那就暂且信你一次,如若出去之后,你再反悔,我定是不饶你!定将你碎尸万段!”
“蓝峒主尽可放心!天地良心可鉴!我今天与蓝峒主协商结冤了仇一事,白纸血字,如有悔意,背信弃义,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得投胎翻身!”韦也先发誓道,用铜剑割破自己的手指,在激动不已的蓝坤拿来的白纸上,写下了双方的约定。
久攻不下的明军在韦仕宏的引领下,果然通过暗道进入岜洪寨上冲杀下来,只是,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容易冲破防线而已,他们居高临下的射尽了弓箭,投完了标枪,砸完了石块,才击溃蓝坤布置的那些防守的峒兵,在蓝坤峒兵的拼死抵抗下,急红了眼的明军也是在付出惨重代价后,才最终攻进那韦寨里;而蓝坤的另一队人马,很快攀爬上了骆驼峰,迫不及待的向下面蹲守的明军开弓射击,明军原本打算爬上这悬崖峭壁,只是看了这吓人的陡直石壁后,最终放弃了这种玩命的冒险,这才使得蓝坤与韦也先他们有机会逃出那韦峒外。
化险为夷的韦也先自然是没有违背自己之前许下的诺言,当即把土司赏赐给他的其中五百亩良田转让给了蓝坤,如愿以偿的蓝坤当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力邀韦也先到他那蓝峒里喝上几杯,以释前嫌,心情不佳的韦也先婉言拒绝了,被蓝坤捶了一下胸口,呵呵道:“怎么?怕我谋害于你?这次若是没有你的冒死相救,说不定,我早就成了梦中之鬼了!你还这么大方慷慨,诚实守信,我怎么舍得再加害于你呢?因此而让世人耻笑,指着我的脊梁骨骂娘?我的脸皮可没这么厚!良心脆弱的狠呐!你们上次若不是擅自毁约,我也不会再次攻占那韦峒了!”。
“蓝峒主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只是,怕你手下的一些峒兵,仍然对我恨之入骨!”韦也先的担心也不无道理,那些有亲人兄弟被韦也先杀死的峒兵,明着不敢动他,但暗地里就难说了,即使因此而事情败露,他们也不会担心蓝峒主会追究他们多大的责任。
“这个,呵呵,我敢保证,你能安全离开那蓝峒,我用我的私人卫队,护送你安全出峒!你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了!是不是也要我给你写个白纸血书作保证?”正在兴头上的蓝坤信誓旦旦极力相邀道。
都说到这份上,盛情难却的韦也先也不好再拒绝了,便跟随蓝坤一道,回他的那蓝峒喝酒做客去了。
那蓝峒里的风光和村寨建筑与那韦峒相差无几,所以,第一次进来的韦也先也并不感到有什么不适应,饭菜酒肉更是不用说,简直和家里一模一样,这次最为令他感到意外与惊喜的是,蓝坤的小女儿长的竟然是如此的英气逼人,要不是那风姿绰约的身段,仅仅是那线条分明的脸庞,站远点看,还真以为是个小白美男子呢,这种气质完全不同于蛊妹的精灵可爱,算是那种高清典雅的气质美女,他当时也只是随意轻瞄了几眼,竟然过目难忘。
席间有人不服昔日的仇家韦也先,竟然能成为峒主的堂上贵客,于是提出比武切磋,目的是想在众人面前狠揍他一顿,好让他出出丑,自己也好出出气。
蓝坤当然是知道这是有意刁难,所以,他望了望韦也先,想看他的意思,而年轻气盛的韦也先并不推辞,他痴迷于武技,也很想知道,这那蓝峒里谁最厉害,反正,今年整个庆远地区的徒手组冠军他都能打败了,何惧这些乡村峒民?
比试结果同样令韦也先震惊不已,这挑战的峒民,身材不如自己高,年龄又比自己长,但大战三十回合,自己都没有能制服得了他,最后,还是他自己放弃了比试,自甘认输,估计年长体力不如青年人吧,也或许,他知道,韦也先不能制服自己,但自己同样不能打败他,更别说要痛打他一顿让他出丑而自己能出气了。
作为主家的蓝坤当然是鼓掌为客人韦也先赢得比试而祝贺的,他小女儿则只是轻轻笑了几下,并没有表现出是赞叹还是不屑。
最终,兴奋不已的韦也先确实是安然无事的走出了那蓝峒。
明军以政局未稳为由,仍然驻扎在那韦峒里,其实他们想以此作为先锋据点,进击庆远司城。
而韦仕宏也如愿以偿的当上了那韦峒的新峒主,峒民也鲜有不服的,他在那韦峒的威望,确实不输于韦伯颜,只是,他拿的是明朝的官印,峒民们的心情是有点复杂的,自己的土司都还没有投降,自己已经先行一步了,这明朝要是败了,那他们以后估计就要承受土司的暴戾惩罚了。
旧峒主韦伯颜和一帮族中长老则被韦仕宏软禁了起来,当然,还有失踪多日的公亮和梦梅,上次蓝坤攻入那韦峒后,他们两个由暗道慌忙逃出那韦寨外,有严兵把守的岜洪寨他们上不去,哨关自然也是出不去,情急智生的他们两人把其他战死的峒兵的鲜血抹在自己身上,装成死人尸体,顺着河流飘下那覃峒去,只是,刚刚逃离险境的他们,在那韦峒外的河道上,就遇到了一艘来给那韦峒里的陈掌柜送碗碟的货船,他们原本以为双方相互熟悉不打紧,谁知那船上这次载来的正是马白东与马青山两父子,马白东当即让水手把他们从河里打捞起来,然后用绳子捆绑好,塞进了船仓里。
马白东两父子的到来,正是由于韦也先手里的那把人面鱼纹剑的重现江湖所致,当时韦也先曾经拿着他那把爱不释手的铜剑到庆远司城里的谢氏当铺让掌柜给鉴定下,那掌柜就是狄公团的人,明明知道这把铜剑的来历,却装作不懂,倒是问清了韦也先的姓名和住址,之后,他立即给狄公团的人发出信号,最后得到信息的马白东父子决定亲自跑来那韦峒找韦也先,好查清他们的冤家死对头陆万彪的下落。
星夜兼程的他们还没进入那韦峒,就在河道里遇到了正往外逃的韦也先的母亲梦梅和麼公公亮,他们当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恰巧送上门的筹码,梦梅和公亮其实也不清楚韦也先具体跑哪里去了,倒是告诉他们,如今的那韦峒让那蓝峒蓝坤给攻占了!迷惑不解的梦梅和公亮没想到,这经常来给峒里大富生意人家陈掌柜送货的船主,以往对他们都是低头哈腰的,这次竟然这般的凶神恶煞,其实他们不懂,这船主以及自己峒里的陈掌柜,都是狄公团的人,狄公团自成立到如今,已经有三百多年历史,其组织严密,行事隐蔽低调,触角深入粤西社会各个阶层行业,信息畅通,分工明确,也正是由于拥有这样的关系网路,这陈掌柜经营的生意才能做大,成为那韦峒里最为富有的大户人家,还差点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了少峒主韦也先。
这马白东二十年前杀了陆万彪全家后,就逃到了广州避难,但他在广西的这些手下,从未放弃过对陆万彪的追杀,前段时间明军攻占广州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投靠了明军,自告奋勇的要充当明军的招抚特使,跟随明军沿着西江攻入广西的梧州,之后又相继攻下了象州以及南宁,这次他来这里的目的有两个:一,追杀陆万彪,销毁“妖物”十二金鼓;二,招抚庆远南丹溪峒等处安抚司安抚使莫天护。
在严刑拷打和威逼利诱之下,公亮不得不透露了那韦峒里的基本情况,掌握这些重要信息之后,马白东迫不及待的引领一千明军来攻打那韦峒,除了为之前被其所灭的百多名溃军复仇之外,那就是攻占这个战略要地,好以此为先锋据点,随时进击庆远司城。
马白东的儿子马青山,三十来岁,奔赴庆远司城,除了寻找韦也先打听陆万彪的下落之外,就是游说土司莫天护脱离元朝,归附明朝,只是,模棱两可的莫天护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他,毫不气馁的他于是投奔了怀谷苑的官族莫凌,目的即是挑唆莫凌与土司莫天护争权夺袭,让其取而代之,成为明朝的庆远府首任土知府,马青山说这是明朝给他的承诺,他自己也会全力以赴的协助莫凌的谋袭行动,为表忠心与决心,他帮助莫凌引诱韦也先误闯了官办妓院,好让他在蛊妹面前形象大跌,还夜入客栈挑衅,从他手里夺走铜剑,用于刺杀那对于莫凌来说已无用处的韦仕远,并且栽赃陷害韦也先。
那十二金鼓已经落在了土司手里,想要销毁,并非易事!诡计多端的马青山于是极力唆使莫凌发动政变,攻占土司府衙,他也好进入土司金库,搜出那十二金鼓予以销毁。
鬼迷心窍的莫凌携带马青山等一众高手,在半夜三更时分,由那条通往土司府衙的暗道,偷偷溜进了土司府衙里,与外面围兵里应外合发动突袭,一番拼命厮杀之后,成功制服了土司的几名贴身侍卫,最终控制了土司莫天护以及整个府衙。
天还没亮,睡在床上的覃德清就被一群硬闯而入的莫凌手下给制服,投入了大牢里。
从那蓝峒归来的韦也先,见到府衙大门前站岗的两位门卫面孔生疏,十分吃惊,难道发生什么事了?他进到里面,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的刚迈进大堂去要给土司请安,谁知,外面顿时冲进一群全副武装的亲兵卫队,个个刀抢在手,把他围得是水泄不通,共同厉声吆喝道:“放下武器投降,可免死!”
看这阵势,缓过神来的韦也先很快想到,肯定是土司出事了,这估计是有人发动政变要造反了!很快莫凌领着马青山就跟了进来,韦也先仔细打量了下后面的马青山,觉得有印象,肯定是在哪里遇见过,他努力回忆起来,哦,原来是在那官办妓院前,他曾经调侃自己为“刺客”的那位男子,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套就是莫凌设计下的局,由眼前这位男子出面引诱韦也先去追击,刚好碰到莫凌安排送锦过去的蛊妹,,,,,,真的好毒啊!他刚想责问莫凌,没想到莫凌先开口了,他开门见山冷笑道:“看在达丹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一马,只要你交出手里的这人面鱼纹剑!”
韦也先暗笑道,刚才若他们派个侍卫来收缴自己的铜剑,这个时候还需要这么多人马来威胁吗?看来这莫凌并非什么将才帅令的料,只懂得胡来蛮干,也或许,他自信自己逃不出他的掌心吧。
“好!”韦也先应了一声,拔出了那把铜剑,他没有递给莫凌,而是发动了闪电般的突然袭击,冲出了包围圈,这让他们始料未及,暗骂这韦也先口是心非,阴险狡猾。
亲兵卫队狂追不止,有人喊道:“在这里,他躲在女茅房里!”。
一群人于是纷纷冲杀了进去,最后又被韦也先一一踢了出来,看不下眼的马青山大喝一声,赤手空拳的奔了进去,这次,韦也先吸取上次被夺剑的教训,小心应战,两人大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之际,几名弓箭手悄悄到来,趁着马青山与他拉开距离的这档空隙,突发猛箭,惊愕之余的韦也先仓皇躲避,却不幸小腿中了一箭,那群亲兵于是蜂拥而上,将因腿伤而行动不便的韦也先死死围在了里面,最后把他牢牢的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人面鱼纹剑落到了莫凌手里,他听马青山说过了这把铜剑的来历,春秋战国时期的帝王之剑!他有心谋反,认为这铜剑此时出现是天意,当然得是篡位成功的自己拥有了。
而那十二金鼓,马青山却没有能在土司金库里找到,他们逼问土司那金鼓的下落,此时被五花大绑的土司莫天护冷笑道:“我已经让府衙里的十二大高手,分别携带金鼓前往左右两江十二家大小土司,共商联盟抵抗明军大事,你们来的晚了!十二大高手都外出了,否则,你们认为你们能这么轻易的攻占府衙?”
马青山无可奈何,恼羞成怒,咬牙切齿,怒目圆睁道:“不管是否能追回那十二‘妖物’,但我一定会把你那十二高手一一杀掉!”,他自认岭南第一高手,从未败过。
莫天护闻此打趣笑道:“用你这凶狠的眼神?”,论单打独斗,或许自己的那十二高手不是这马青山的对手,但这马青山想要杀了他们,而且还是十二个,他认为不可能。
马青山愣了下,随即阴笑道:“你不信?那我会把他们的头颅一一摆在你面前,让你慢慢检阅。”
莫天护打趣道:“外加你的手脚?”
“你?”马青山气得直指莫天护的鼻子,他扭曲着面孔,恶狠狠道:“咱们走着瞧!”,说完,举起手掌,狠狠的把莫天护面前的那张桌子给拍碎!
莫天护不屑一顾道:“桌子是不会移动的死物而已!”
马青山气呼呼的大步跑出莫天护的房间,不小心,肩膀把房门给撞断掉在了地上,他狠狠的踏上了几脚泄愤一番之后才离去。
莫天护的年纪虽然大于莫凌,但按辈分来说,却是他的堂侄,莫凌如今已经得到了这垂涎已久的土司之位,但他并没有虐待那曾经万般尊敬自己的莫天护而把他投入大牢里,只是捆绑在他原本歇息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