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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来的那些人一律都死了，我看过，是死前几天服了毒，应该是没等到解药送来就死了，一个个都死不瞑目，不像是自己服毒自杀。之前查到，这些人在江湖上多少有些名声，但大多都没再冒头做事了。”陆棋霖停止磨砂茶杯沿，转而磨砂着嘴唇，回忆着之前查到的蛛丝马迹，一一数着：“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留了一具尸体在。不过，我好奇的是，那批粮草在路上都没被劫，却在进入军营前的一个寨子被劫了。”
“你以为如何？”轩辕阎的语气带着些懒散。他不急，粮草有的是，他在意的是…谁走漏了风声。
那批粮草看着比寻常的军粮更普通，路上没被劫走，只能说是那些盗匪无心于这点口粮。军营前的那个寨子可是军营管辖范围，寻常盗匪当是不该如此胆大，且那是交战之处，于那些安身立命的小人而言不是一个好窝。
而普通官员难以交涉到这些人，定然不是。武林人士应当会自己动手，不会选择雇佣别人来劫，那么，显然劫粮草的人，若非高官，或是他国人士，如若不然，那便是…谁泄了密！
“如今形势混乱，粮草里的东西被劫走应该只是一个警示，可能最近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居然有人在这个时候叛变，胆子可不小。”轩辕阎若有所思的盯着陆棋霖，不紧不慢的说着些让人背后一凉的话。
“咦…不是，阎王，你看我干什么？我可没有啊。这你借我多少个胆儿都不够我花的。”陆棋霖看着轩辕阎笑靥如花的表情，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散开，丝毫不见之前那般悠哉的神情。别人他不敢说，阎王这个人是笑的越灿烂，眼里的杀意就越浓…
“我可没说是你，别不打自招啊！”轩辕阎有些好笑的盯着陆棋霖那一脸恐慌的表情。
“呼….你可积点德吧，少做些这种吓人的事儿。到时候别真成阎王爷咯…”陆棋霖长叹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这个试探来的真是毫无防备，得亏他真没啥，不然估计现在已经是一缕青烟孤魂了罢。
“少打岔，你着手去查查最近下面的人，到底都有谁被别人收买了，在你们手下做事，要干净。要是那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弃了也无可厚非。对了，如果不是自己人出了问题，而是涉及到他国，除皇室以外的其他人就务须顾及会否伤了和气，一律正法，不得手软。”轩辕阎手上托着茶杯，另一手拿着杯盖轻轻的淌着茶水，俨然如画一般优雅，但语气中透出的阴狠却让人无法忽视这个人本身携带的气势。
“阎王…这么多人，不会是都让我一个人去查吧，他们呢？不去吗？”陆棋霖抚额，试图多扯几个人下水，这种事，一个人不好弄呀，这万一要是真的查到了哪个狠角儿头上，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交差。
“他们还有别的事，你负责把内患清理了。对了，鹰和陌桑都不在，沙皇那边暂时缺了人盯着，就怕这个节骨眼上黥毓那个老狐狸有什么动静。你把这边的人清理了，就去沙皇交界处看看。”轩辕阎蓦地想起秦梢说起过，沙皇的一个皇子出了家门，他多少有点儿在意。黥毓的几个子女他都知道些，八子三女，且最小的都已有十四五六，应当是争相邀功的年岁。而战乱期间莫不是最佳的献策之时，为何会离开呢？
“还要去沙皇呀？阎王，你该不会是要流放我吧？我还小呀，怎么可以去那种野蛮人的地儿。”陆棋霖掩面作悲戚状，控诉着轩辕阎的决策。他不想去呀，那么远，也没啥好玩儿的。而且那儿的人都粗狂，肯定每日都得费上好些时间来装扮这张脸。不然肯定活不到两天就去阴间玩儿了。
“你若真不想去也可，那你去跟他们商量商量，看他们几个有谁愿意和你换换差事也行。”轩辕阎漫不经心道，满眼尽是笑意。
“呃…没，我想去，怎么会不想去呢，那么繁华富饶的地方，我可是做梦都想去呢！阎王，别跟他们说啊，我一定尽快赶过去，你别让他们分心啊。”陆棋霖眨巴眨巴眼，刚刚那副埋头控诉的样子全然不见，甚至还带着些急促的意味。他才不要换呢，那些人做的事儿可不比这简单多少，都是些刀尖上舔血的事儿，还是他这事儿安全些，至少短时间内见不了血，在查出底细之前是见不着的。
“你之前说还留了尸体？”轩辕阎百无聊赖的玩儿着茶杯盖儿。
“恩，底下的人在大漠交界才把人追上，不过到的时候已经毒发身亡了，当时没有善毒的人，路程又太远，怕带回来之后早已没了药性，就让人留了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放在了离得最近的邑寨。”陆棋霖难得正经，想到底下的人报上来的消息，抿了抿唇，带着些无奈的语气说道：“虽然邑寨地下有足够的寒气，可以减缓尸体腐化的速度，但是，这几天让下面的人秘密寻了些或毒或医的能人异士，结果都不理想，都说是自然死亡，查不出有中毒迹象。”
“小血，这若是时日过久，还能查得出是什么毒吗？”轩辕阎话锋一转，看着凌血那置身事外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当初立誓要让凌血后悔在狼人峰对他做的事，但是相处这些天，他发觉这似乎有点儿难度，不说别的，仅仅凭借着凌血自身对毒的操控就能做到不动声色的下毒。看样子要好好的接纳了才能考虑后边儿的事儿。
“不好说，世间毒物千万，功效各异，并没有唯一的定性。”凌血闻言微微抬头，若有所思的答道。他刚刚还在想这事儿呢，毒物千万种，要哪种才能喂食焰喇呢？他亲自调和药物还是索性直接用轩辕阎的鲜血喂养。还得重新找一个适合喂养焰喇的器皿，竹筒定是不行了，地儿太小，空气流通不够，容易血气上涌导致憋闷而亡。凌血的思绪不自觉的又偏离了讨论中心，谁让他压根对这些事儿不感兴趣呢。
“这么说来，无论如何都有可能已经晚了吧。就算现在去邑寨，快马加鞭也得要十天半月，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让人把尸体运送到合荼寺去，那是一个折合点，捷径也就花费三四天就能赶到。等我们到了，那边差不多应该也能到。”轩辕阎试图找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可是即便是冒险把尸体从邑寨运送过来，也有可能半路腐坏。这个季节，瓜果都容易坏，何况一个死尸。但是，那些人的尸体是重要的线索，若是错过了，极有可能没有机会揪出那一股藏在黑夜中肆无忌惮的力量，只有铤而走险。
“可是这个天气，要是让他们把东西运过来，先不说合荼寺的人会不会让人进门，就是佛门允许停放死尸，那也有可能半路就腐烂的只剩骨头了吧。”陆棋霖大不赞同的提出他的担忧，这还不如就放在邑寨来的方便。再说了合荼寺那地方，只产和尚，哪儿会用什么毒，他们那些个和尚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辈，满嘴仁义，可不会去学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想到这儿不禁轻蔑的摇了摇头道：“再者，把尸体送去了，那儿也不一定有人用毒罢。何苦劳烦这一遭，这到时候去了指不定被说些什么呢。”
“合荼寺里自当是没有的，这儿有一现成的不是。”轩辕阎不禁失笑，他忘记给小鹿说这茬了。转而看向凌血，瞧着似乎又心不在焉的样子，唇角上扬弧度更大了些。可不能让凌血就这么撇开了，好不容易搭上，总得坐上同一条船才是。轩辕阎虚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小血？你说呢？”
“恩？凌凌会用毒？看着倒是不像，之前没听出你的脚步声，就知道你内里应该蛮深厚，却是没曾想你用毒也很厉害。我就说放眼武林，也不乏内力深厚，外修过深的人，怎么阎王就挑中了你做他的贴身侍从呢。阎王，好眼光！”陆棋霖闻言惊诧不少，道出了心中疑惑，转而又笑眯眯的来回打量凌血。刚才一心想着查底的事，全然忘了凌血的存在。
“小血，依你看，有什么好法子吗？”轩辕阎敢肯定，哪怕之前凌血看似心不在焉，但肯定是知道他们在讨论的问题，只看凌血是选择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人中毒之后，身体不宜长途挪动，会使毒消散殆尽。”凌血定定的看着轩辕阎的双眼，眼神逐渐聚焦，不再如之前那般放空，随即转头对着陆棋霖说道：“准备36根银针，分别针刺入死尸36个死穴，用松荟收纳好即可。”
“银针刺穴我倒是知道，但是松荟是什么？”陆棋霖眼里满是迷茫。
“松荟可确保银针上的毒不相溶，能减缓毒消散的速度。”凌血微微蹙眉，把视线从陆棋霖脸上挪开。倒不是陆棋霖长得不入眼，只是看的久了不免会想起之前那张粗狂的脸。有损他的原则罢了。
“但…那人已死好几日，银针还管用吗？”轩辕阎将凌血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知道怎的，他就是能看得懂凌血眼里那一丝好奇，心道这人还是带着些孩子心性，说出口的疑问不免带了点挪揄的意味儿。
“若是在死前服毒，定然血液中已混有毒素。人死后血液凝固，加之现在常处于低温，血液中的毒就不够纯。当毒液流入经脉，途径死穴时，就会死亡，此刻死穴的毒液最为纯净，便于分析。”凌血不甚在意的解释着。
“竟是如此。”轩辕阎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些，他才觉得这人孩子心性，可这学识，哪像一个孩子，怕是有些人穷极一生都难到凌血这番境地，倒是不枉那狼人峰的毒物。
“凌凌，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要不，你跟着我去沙皇怎么样？那儿有个地儿，盛产毒。你肯定喜欢。”陆棋霖看着凌血两眼放光，恨不得就这样把凌血装在袖子里一同带去。虽然凌凌话少了些，但是这么厉害肯定没人敢惹，多省事儿呀。
“你倒是想的通透。怕是凌血跟着你去了，都不记得你的样貌，到时候把他弄丢了，你打算去何处给我找回来。”轩辕阎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陆棋霖不会在外人前显露真面目，就是陆棋霖手底下的人，都没人见过。轩辕阎是故意的，就是想给陆棋霖一个小小的惩罚。凌血可是他好不容易带回来的人，甚至还不惜牺牲了他的躯体，怎么能轻易的让别人带走呢，哪怕是亲属，那也是有限度的。
“呃…恩..这个嘛…”陆棋霖吞吞吞吐吐的说着，转而看着凌血，坚定的说道：“凌凌，这就是我真实的样貌！！”
凌血冷冷的看着陆棋霖，眉毛不可察觉的轻轻一挑，眸子里的不信任让他的眼神看着更凛冽了些。凌血的脸本就透白，尽管五官算不得天上有地下无，但也是罕见的貌美，尤其那双眼睛，锐利的像刀锋。他这一眼，倒是让陆棋霖无端觉出后背阴凉。
“那个，好吧，我去去就来。”陆棋霖妥协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不能见人，只是平日里不便以真面目示人，又不是不能。
所以说…原则这玩意儿，就是拿来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