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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某间西餐厅,沈哲又在家中浴室淋浴下发出“我要长大成人”的狼嚎。
可惜林语菡理都没理他。
只是在他们再次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紫薇小区五栋三楼林家客厅召开了一次扩大会议。
更像一次审判大会。
参会的沈母、林母负责主审,沈明诚和林远志一起坐在旁边沙发上默默抽烟。
瞧这阵势,沈哲就是一乐。
看样子他和林语菡还没有更进一步,家长们反而背着他们达成了某些一致意见。和李文秀的悲伤不同,当你深深爱着的也深深爱着你,这是何等让人爽死的事情。更妙的是,未来丈母娘正用满意、欣慰、不错的眼神看着你。
所以,沈哲有些忘形的坐不住。
林语菡趁着挪板凳的机会,用胳膊肘碰他一下,作为警告。
对了,还有一大堆的小默契。
沈哲更得意了。
彼世的二十岁,他还在为中午食堂吃不吃荤菜精打细算,现在的他美人在侧,身家八位数,透着成功人士范儿。
当然,这是他自己在yy。
忽然,眼神的余光似乎瞄到一张“阴测测”的笑脸。
阴测测?
沈哲还没反应过来,便迎来疾风暴雨的一堆问题。
如今出国留学是寻常事,但离家千里和万里还是不同的两个概念,一系列准备工作需要准备好。报考、行程、住宿、安全等,看样子两位母亲预备了好多问题考他们。这些总能说清,幸好两人事前做了不少功课。
沈哲最高兴的是,陪读的身份得到“官方”认可。
美其名曰“游学”。
……
“目前演出三十五场,每场都是爆满,所以不存在上座率的问题。除去友情票和赠票,平均一场收入在二十万左右,喂,你在听吗?”
沈哲心不在焉:“唔。”
“再除去演员费和道具分成、杂费等,大约剩余三百万左右,都在账上……”
沈哲:“唔。”
齐悦道:“我说沈老弟,你在想什么呢?”
“哦,在想杯子。”
“杯子?”齐悦重复一声,无奈道:“知道你不缺钱,但赚钱还是应该高兴的事吧?从接到剧场,你就神神叨叨的,怀春哪。”
差不多。
现在是傍晚五点多了,到燕京后先把林语菡送回学校,知道他们的消息,齐悦在沈哲还没进校门之前就把他接到了剧院。
路上沈哲就很不正常,一副魂遊天外的样子。
分别的时候,林语菡从包里掏出一个薄陶瓷杯子送给他。
沈哲心里就活动开了。
悲剧?不像啊,送礼物的时候脸还红红的。
被子?
一个辈子?托付终身的意思?
不得不说,沈哲一般情况下属于没什么出息的那类人,难怪上辈子过得窝囊。
即使中了头彩,也给穿越众丢脸。
“这么说,剧场建成三个月就赚钱了?”沈哲忽然来个兴趣。
“只赚回三分之一。”
沈哲道:“那也不错啊,看样子再过半年我的投资就收回了,飞燕还说肯定失败,真是的。”
“呵,你们宿舍陈家少爷?”
沈哲正色道:“别这么说,如果要叫少爷就叫他楚少,他对陈少有点过敏。”
“……按人家的投资理论,回报率这么低的投资,说失败也没错。”齐悦看起来浑身艺术细胞,偏偏装出一副投资专家的模样分析道。
“也是。”沈哲捋捋下巴,手一挥:“我拿一半,另一半你们和演员们分了!”
“嚯,真大方,你在失败的道路上里程加倍。”
一旁赵红蕾忽然笑道:“我看他是遇到喜事了,眉眼之间都露出来了。”
“啊,是么?”
……
一个小时后,打卡走进宿舍的沈哲被吓了一跳。
“你是谁?”
房间里有个老包脸的年轻人,听到沈哲的声音,扭头一瞅,咧嘴笑呵呵的,露出两排白牙:“阿哲,今年你来的挺早,前两回你都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沈哲看看年轻人鼻梁上厚瓶底,狐疑道:“老戴?”
戴志学不悦道:“废话,不是我是谁,没有学生卡进得来我们宿舍吗?”
沈哲:“……”
“什么情况,老戴啊,你去支援非洲了?”
“原来你虽然不帅,至少胖乎乎的、白里透红,一个多月而已,怎么变了成黑炭头了!”
戴志学讪讪道:“晒得黑了点。”
“哈哈,”沈哲啊哈直笑,断断续续道:“哪是黑了点,你掉墨汁缸里了吧?说说,怎么个回事,你家住在教职工楼吧,想晒成这样,除非你天天正午跑到阳台上进行非主流日光浴。”
“唉,差不多,一言难尽。”
戴志学唉声叹气。
沈哲询问半天,戴志学支支吾吾不愿意说。
“得,我也不问你了。过几天上课点名,老师认不得你,哈,那就搞笑了……”沈哲索性不再问,打开行李箱,夏衣挂好,秋冬衣服先塞进柜子。
不多时,陈泰哼着小调到达了,还是红黄蓝绿花衬衫。
“兄弟们,想死我老陈了……咦,阿哲?你竟然第一个到了,稀罕事哎……唉吆,hello,who,are,you……你听不懂英语?阿哲,你带来的朋友吗,南美的还是非洲的留学生,怎么不会说英语啊?还不赶紧介绍介绍,我最喜欢认识新朋友了……”
陈泰背着左右两个挎包,三下五除二往自己床上一扔,连珠炮似的一顿胡言乱语。
戴志学没插进话。
沈哲也没机会插嘴,转头看着老戴精彩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了阿哲,什么事这么好笑,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戴志学一脚奔过来,正中陈泰尊臀。
“乐呵个鬼啊你!”
下意识正要发火的陈泰眼珠子差点掉地上,结结巴巴:“戴兄?”
“……”
“啊呀我的妈,还真是,你被关黑狱俩月?瘦了三圈,脸色这么黑,噢,可能是因为我的墨镜……噢,原来我没带墨镜啊……噢,我懂了,你们见家长了?”
戴志学那档子事,陈泰最清楚。
被围着转了好几圈,喋喋不休的轰炸,戴志学只好交代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因为感情稳定中又有火热,所以他决定假期去未来媳妇老家探探门,即所谓的见家长。没想到青青老家在农村,正巧夏忙,家里一大堆农活,当然要自告奋勇,取悦老人家。
“老戴这事做的靠谱。”沈哲评价道。
戴志学一摊手,无奈道:“然后,过了半个月,我就成这样了。”
“我觉得值!”
“值啥呀,是你自己不行吧,我小时候也干过农活,哪有你这么惨,整换了一个人。”陈泰不屑道。
“我从小在校园长大,哪有机会干这些……”
“皮晒掉一层?”陈泰瞬间化身外科医生,毛手毛脚要掀老戴体恤,被一脚踹飞。
正调笑着,最后一个成员也到了。
楚飞燕礼貌道:“这位是?”
“哈哈!”
沈哲和陈泰都笑,戴志学苦恼道:“飞燕,我一直以为你是正派人,不要和某个下九流学坏了。”
“老戴?”楚飞燕愣愣,旋即微笑着说:“这真是有些意外。”
三人夹攻,戴志学渐渐抵挡不住,敲门声响起。
“给送水公司打的电话,我去开门。”
沈哲道:“正好口渴,来的正是时候。”喜滋滋的去拿林语菡送给他的杯子。
陈泰瞅见,道:“你又买一个?不让我赔了?”
“赔什么?”
陈泰道:“水杯呗,放假前不小心给你碰掉摔了。”
“我忘了……”沈哲忽然想起,这事好像什么时候和林语菡提过一嘴,送自己个杯子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忍不住马上短信询问。
“是呀,摔了一个,我没见你包里有,就送一个给你用呗。”
“那你脸红什么?”
“……热的!”
沈哲把手机揣回兜里,冲陈泰道:“必须赔偿!”
然后是例行聚餐。
和楚飞燕在一起,难免又要谈一些成功、事业什么的玩意。
“飞燕,从你的角度来看,我的两笔投资都是失败的,不过你所认为的成功也不是最好的成功……”
“不讲回报率,那你讲什么?”
“对信息掌握的多寡才是商人、官员、普通人之间最大的区别,所以我们进入了信息时代。比如,我有一千万和你有一千万,投资后的效果绝对不同,你掌握的信息比我多得多……”
论起沈哲掌握的信息,深度上他是渣,广度上全世界独一份。
故此,他和楚飞燕这类人谈天向来是浅尝辄止,用离奇来压制专业,世界之力压制个人。
而楚飞燕在沈哲面前,就常常化身小学生。
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将要到来的信息时代不可避免,是进步。
……
2003-2004学年,是大学生文化小年,却是华夏文化大年。
文化部、华夏文学院、文联甚至考古方面……还有各种地方文化机构等,全都在征文、改编、穷堪典籍。沈哲打算再花上一年时间,把大学课程完成,然后“搬”走老先生那间书房的全部书籍。至于轰轰烈烈的文化复兴,不缺他这一位畅销书作者,能折腾的大把人在。
葡萄架又绿了。
老先生带着老花镜,手里半捧着《小王子》。
“二十年后,这本书可以成为一张文化名片,小子,现在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先生过奖了……”
老先生微微摇头:“不算过奖,它有潜质。可惜我们国家太大,搞文学的太多,声音太杂。”
连续三个“太”字,然后一声叹息。
“如果在一个中小型国家,这本书的作者应该已经成了国民骄傲。”
沈哲挠头道:“先生,我更在意它的产值。”
“产值?”
老先生一愣,笑骂一声:“胡闹,那劳什子够花就行,不用放太多心思在上面……嗯,主要是对你们这些畅销书作者来说,要有更高的追求。”
“当然,你还年轻的很,慢慢来。”
沈哲正好把准备明年出国的想法告知,老先生听完很支持。
“只要课程通过,留学也好,游学也罢,都有益处。我看你这两年也没闲着,书是一本接一本出版,盆满钵满了,名声也不小了,是该做个回顾,再做个展望。这些东西能得到,就要能放下,否则那是累赘……”
忽然,转头问:“准备去法国?”
“是。”
“法国、意大利、英国、米国,近代文化都比较发达,有机会可以都去看看。”
老先生今天谈性很浓,说起一桩轶闻:“今年听从米国回来的几位作家说,如果你站在塔斯甘比亚小镇上喊一声我是shen,要么被待为上宾,要么被扔砖头,哈哈……”
“夸张的说法?”沈哲笑道。
老先生摇摇头:“不是,人家真的很重视文化底蕴,我们说重视,其实还不够!”
“你知道原因吗?”
沈哲想了想,试道:“政治原因?”
老先生赞赏道:“说出了大部分原因,如果你以官员的身份搞文化,地位不止如此。文武之道,在华夏自古正道就为官场服务,现在武道化身国家机器,文道也被数理化挤到边缘,成为娱人之术……”
说着说着,老先生声音有些低沉。
沈哲腹诽:您要这么想的话,我这两年干的都是娱人的活?
门铃响起。
阿姨从偏屋出来去开门,拿过来十几分报刊杂志。
沈哲起身接过来放到老先生面前,随意看看,竟然发现其中有一份最新的《东方》,笑道:“先生,您也看《东方》?”
“呵,了解一下你最近在写什么文章。”
说到这本杂志,老先生首先拿起来,翻到后面。
《越女剑》
院子里安静下来,老先生读的很慢,不时还会回头特意阅读某一段。
大半个小时后。
“和武侠关系不大,更像一篇历史演义。”
沈哲点点头:“差不多吧,老先生,您说如果一部演义小说的规模超过正史,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我们搞文学的认为好事,学术界就不一定了。”
他皱眉道:“我记得你宣扬的历史观,历史研究为当今服务,现在怎么畏首畏尾了?”
沈哲郁闷的“啊”了一声,他只不过随口一说。
……
《越女剑》和读者见面,把连续三个短篇武侠放在一起,在武侠界终于爆发一轮热议。
而东方文化附于文章末尾的一则通知也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