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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天云在被警察孙哥撞出25楼之前,曾有一丝迟疑。
因为就在孙姓警察脚踩到碎玻璃撞过来之前的那一瞬间,马天云突然感觉到手里攥紧的陨石热得发烫,他为此下意识地将石头差点就扔了。
也就是因为这一迟疑,他没有躲开孙姓警察失足一滑陡然加速地一撞。所以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被发热的石头分散了注意力,他“应该”是能躲开那一撞的。至少,不“应该”因为那分神的一迟疑而送了命。
飞出楼外的过程中,来自石头的热量就已经冲进了他的体内,使他整个身体发烫,并瞬间使他的眼睛失去了视力。在约二分之一秒后,他的脑袋也开始胀地疼痛难忍,耳朵更是杂七杂八地乱响着。
平时,马天云自认不同于普通人。意志力应该强于普通人的他断不会在从高楼坠落的过程中把自己先吓死——这源于他曾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分析,说高楼坠下的人其实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因为早在他们在落地之前就晕过去了。
而马天云曾经真的闲得没事,去认真设想过自己如果从高处坠落,他要如何做才能避免把自己吓晕或吓死。当然,这个高度肯定是不能太高的,否则人百分百是肯定会在达到一定下落速度时失去意识的。
马天云敢有这个底气认为自己不同于普通人,是因为他修炼过一些秘术。虽然这些秘术中绝大多数已经被他荒废了,或者伦为了和别人游戏的工具。
但他还是认为自己不是普通人——他再怎么认为,这种体温的瞬间变化还是扰乱了他身体的平衡,他自以为优于普通常人的意志力也只是支撑了顶多一秒多一点,25楼的高度,大概还没掉到十八层,他就失去了意识。
所以他身体发出的闪光他也没有发现,更没有发现他的身体穿越了闪光,进入了完全陌生的空间——一个几乎完全死寂的空间。
在马天云到来之前,这个空间甚至没有一丝光。就算马天云凭空出现在这空间的正中间,它也没有就明亮起来。就像是一个黑色建构的世界。
无论是天空中的云和空中的小鸟,还是地面的山川和草木,更甚至是河流与湖泊,都似是纯以黑色所绘,再没有其他的杂色。
唯一不同的是,马天云的身体进入之前,空间里的一切,甚至空间本身就是一团纯净至极的墨块。而当马天云昏睡的身体到来之后,空间虽然仍然漆黑,却开始清晰起来。
但空间,也仅只是清晰了起来,其他一切仍保持原状——静止的原状。
风是静止的,空中的小鸟是静止的,地上的草是静止的,山川大地上的动物是静止的,水是静止的,水里的游鱼也是静止的。
唯一的不同是,随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马天云呼吸的渐渐粗重,整个空间中的一切都越来越清晰。
仍然是墨色,却越来越清晰。
就像是晨曦将至的黎明,黑暗得有如实质。又如纯以墨汁描绘的画卷。一切清晰可鉴,似乎少了灵魂——世界的灵魂。
而这灵魂,自然便是马天云。
可是身为这世界灵魂的马天云,却以为自己已经摔死了。
此时的他呼吸深重,偶尔死死地憋着呼吸,下一刻又粗重地狂吸着空气。他的身体昏睡着,满脑子里面都是“一生”的经历。
儿时的偷鸡与摸狗,少年时28分的卷子和排名第三的成绩单;还有初由农村搬进城镇的惶惶,再次搬家到银凤市,高考失利后走入军营;看透了社会的黑暗却又固执古板地坚持着原则;苦涩数年的暗恋,到最后终于有个美丽的女孩喜欢上他却又因为心脏病而去世的倍感痛苦。
原本以为平淡的被人称作狗血的人生要颓废到终止,却又突然遇到了人生的春天。
可是,晴天之后总会有乌云,阳光过去肯定会下雨。他的春天正经历着寒冬和风暴——女友的家人遭受意外和病痛正将她陷在深深的困境之中……
他拼了。
倾尽一切积蓄去帮她,甚至不惜债台高筑。而且,还越来越努力。
当年因女友去世,让他想搞明白到底什么是命数而学的解手纹(俗称看手相),被他再次打破了尘封。
于是电脑前多了一个总是眼睛红肿流着泪却兴奋而飞快地打着字帮人解手纹的男人,网上也多了一个“大师”。
每日不多的收入,他全部转给她。只希望她亲人的病痛快点好转。
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数落过他,仿佛他做了多么天怒人怨的事似的。
“谁像他这样找对象的?离得远不说,八字没一撇呢,花得钱都赶得上买俩媳妇了!怕不是遇到骗子了吧?”
眼里全是钱的人,何曾明白他的想法?!
因为她陷入困境而提出分手,莫说是做,想一想他都觉得不能饶恕。再说,我自己挣钱去帮她,关你们什么事?
要不是邻居有个老爷子就是做按摩的,他甚至想把自己修炼秘术时悟到的一种按摩方法也要拿出来挣钱。
半年之后,他解手纹的热潮终是到了冷却的时候。而女友的困境还未安然度过,当然他这“大师”也终是贬落为了凡人。
半年时间,他免费给两千多人解过手纹,收费的却是不多,但也在三百多人。
他习惯性地攥着少年时从满是煤渣的公路上捡到的石头,紧皱着眉头。只恨自己以前眼里没钱,从来没有琢磨过怎么去多挣些钱。
有钱防老这话,他听的太多,但从来没认真听过。现在,他后悔了。
当然,后悔没有用。一切,终还是要看行动。
他想着心事,习惯地把手里的石头攥了又攥。
说起手里的石头,他还曾经被人嘲笑过。石头看起来毫不起眼,是少年时第一次搬家时,在上学路上捡的。回家后,他把石头放在铁砧上用大锤砸过,石头奇硬无比,所以他把它当幸运石,走到哪都带着。
后来,修了一些秘术,他就把“开光”的法子用在了石头上。什么真气,能量,先天元气,不管是不是真的,有没有真练出来,修炼时,总是没命地给它“开光”。更戏称这石头就是他的“本命石”了。连后来当兵时,他都带着它。
因为石头是捡自煤炭产区,某位战友曾嘲笑他是捡了块烂炉渣当宝贝。有一次他放在仓库的背包被偷了,好多值钱的东西都丢了,就石头没事。之后,只要不训练,他就把石头放口袋里。
久而久之,他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有时有不开心的事,会攥着石头想心事。
而那时,他这习惯的毛病又发作了。自言自语地对石头说:“你要是宝石就好了!”
然后他就真的将石头拍了相片开始满网上咨询。最后经“专家老师”们确定,石头竟真的是价值数十上百万的天降陨石时,他长吐出一口气,对着石头说:“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不过,看来和你的缘分要到头了吧!”
但是,“专家老师”们也提醒他,必须当面鉴定,按行话说,就是必须“掌眼”之后,才能确定它的品质,然后就可以进入拍卖环节了。
拍卖需要数月,甚至一年之久。而且,拍卖还需要少则数千,多则数万的手续费,而他一没有钱,也没有数月的时间去等待。所以,他盯上了能短期内拿到钱的“私下交易”。
当然,所有“私下交易”都不可能以陨石的估测价成交,损失个两三成,他完全接受得了。石头和人哪个重要,不需要别人来教他,他也分得清。
最后,他选择了这个名为景泰兰拍卖公司的陈姓业务经理,好话说尽向网上的朋友借了几千块钱就坐了火车飞奔沪上。
而且,他从自己的角度,将时间算到了极致——周六坐火车去,这样周一早上到沪上,就算忙一天,晚上也能拿到钱(对方承诺,200万以下,半个小时转帐)。再转头周二回来,马上就可以帮到女友了。
这是多么美好的结局!
可是他没想到面临的却是一场骗局,更是将他送入了“死亡”的结局。
“唉!”马天云在脑海里回顾完自己的“一生”,睁开了眼。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他睁开眼的同时,他口袋的手机传来“嘀”的一声。而随着这声“嘀”,这世界突然仿佛有了灵魂,多了生机。
天上的风和地面上的水流,停在空中的小鸟和静止在地上的动物,一切的一切开始动起来了。
而原本有如实质的漆黑,瞬间转换成为了多姿多彩。
碧蓝的天空,青色的山川,暗褐色的大地,翠绿的丛林,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色彩。而这一瞬间,远远快过了他睁开眼的那个时间,所以他没有发现,也无从发现。
唯一异样的,就是他口袋里手机发出的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嘀”。可惜,如果这是一句“you-have-a-message”的短信提示,他肯定就注意到了。
但是这声“嘀”的吸引力,完全被他因为悬浮在空中的情形,以及从空中视角看世界所带来的惊讶取代了。
这种情形和他玩过的一款号称自由度最高的沙盒游戏何其相似。
“我这是穿越进《我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