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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课讲毕,叶春秋和王守仁亲自将吴行中送出,吴行中则对诸生赞不绝口。
这镇国新军军营的生活也随着这一堂课传了出去,一时也是热议。
原来这镇国新军竟和县学、府学没什么区别,原来还以为只有操练呢,而今倒是许多人动了心思,想要进入镇国新军了,毕竟除了操练,夜里还有夜课,所请讲课的人都是平时请都请不到的名儒,便是叶修撰和王守仁的课也肯定精彩,既可以学到东西,又可以锻炼体魄,乃至于不少富贵人家也打起了心思。
许多人都说,这镇国新军治军严明,什么纨绔子弟进去都会变得乖巧许多,这家里不成器的子弟,读书不争气,只有一个半吊子的功名,与其在街上飞鹰斗狗,倒不如送去磨砺一番。
自然,从戎之后,危险肯定是有的,可是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大,现在倒是有不少人在打听镇国新军什么时候招募生员了。
那些被邀去讲课的大儒,很快就得到了回报,从杭州送来的太白集,竟然当真刊载了他们的文字,这太白集可是刊印十几万册的书册啊,也就是说,至少十几万人会观看,若再加上几个人看一本的,等同于数十万人同时观摩这些大儒的大作,一下子,这些名儒变得热心起来,意犹未尽啊,据说每隔三天就由一个大儒来授课一次,却不知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缘。
与此同时,小皇帝那儿见火候到了,终于下了旨,送到了内阁,内阁之中,显然已经感受到了风向的不同,大儒们对于此事的抗拒似乎并没有那么的激烈了,就连此前最顽固的吴行中,现在也似乎遗忘了这件事。
刘健便召叶春秋至内阁,叶春秋到了内阁正堂,此时几个内阁学士都在,叶春秋一一见礼。
刘健倒也不绕弯子,捋须道:“叶修撰,陛下已经下了旨,现在就等内阁这儿执行了,功名的事,而今阻力确实少了许多,可是反对者依然还是有的,老夫不是欺世盗名,只是此事关乎教化,不可不慎。”
这个先河开得确实有些大了,影响绝对深远,一旦从戎可以得到功名,既使这个功名远不如真正考来的功名值钱,却也足以给天下人开辟了一条新路,那就是读书人原来可以与武道结合起来,求取一条新的前途。
在座之人,谁也不知道此例一开之后会发生什么,正因为如此,才表现出了极大的谨慎。
叶春秋很能理解刘健等人的心思,他们虽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可是并不代表他们能看清未来,而越是聪明的人,往往越是保守,在眼前一团迷雾的情况之下,守成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叶春秋却能看到一个新的未来,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去做他自认为对的事。
叶春秋看着刘健,脸上露出庄然之色,道:“刘公所言甚是,下官也深知此事需慎之又慎。”
焦芳有些恼火,本来他早就想好了,若是叶春秋强力推行此事,那些大儒必定反对,到时候他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跟刘瑾暗通曲款,让刘瑾跑去陛下那儿挑拨几句,陛下只要动怒,必定会祭出梃杖。
想想看,大家因为反对陛下对叶春秋和镇国新军的恩赐,换来的却是天子的梃杖,这个时候必定天下哗然,皇帝肯定是不会有错的,那么这件事总该有人背黑锅吧,不是你叶春秋和镇国新军,来背这黑锅的还能是谁?到了那时,少不得天下群情汹涌,把一切的矛头都指向叶春秋。
谁料到这叶春秋竟是摆平了大儒,至少他们虽然没有支持,却也没有表现出明确的反对。
叶春秋面对刘健的担心,他心知必须要小心回答才好,便道:“谨慎是对的,下官也深以为然,下官的意思是,朝廷既要推行教化,那么把这教化推行到军中来,岂不是好?下官在军中设了明伦堂,延请大儒日夜宣讲孔孟之道,这与县学、府学乃是同理,授予镇国新军功名,镇国新军亦要对这功名承担责任,不妨如此,陛下既有此心,自该奉旨而行,不过嘛,兵部呢,每年也要派人前去镇国新军进行一场考试,自然……这考试的内容,八股就不必了,大可以在策论或是其他方面下功夫,若是考试不合格者,便予以警告,若是次年再不合格,大可以革除功名,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叶春秋的一番话也算是有理有据,一方面将这授予功名的好处说出来,教化嘛,镇国新军和别的军马不同,所以属于特例,其实也有试验的意思,开口成效如何。
而真正打动人心的,却是兵部的考核,这等于是给镇国新军诸生们加了一个紧箍咒,他们若是在这个过程之中荒废学业,朝廷便保留了革除功名的权利。
有了这个,就足够让内阁向天下人交代了,而对叶春秋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镇国新军分为操练和夜课,白日的操练自然是不可能打折扣的,可是难保夜课会有人不够专心,有了这个规矩,往后这些门生们也肯努力一些,这对他们的未来有好处。
另一方面,兵部的考核弹性很大,有了这个名目,不但可以减轻阻力,而另一方面,这种考核最终只能是走过场,因为开脱的理由太多了,比如镇国新军征战在外呢?还有考核的内容,也是未来可以扯皮的事,而最紧要的是,现在得把天子的旨意贯彻下去。
刘健见事已至此,也只能点头:“好吧,这样也好,这件事就暂定如此。”
焦芳在一旁,脸色显得有些难看,他很清楚叶春秋玩了一个花招,用一些仪式性的东西打了一个擦边球,只是现在……
天子下旨,刘健拍板,焦芳深知自己已不可能再反对了。
这使焦芳不禁感到有些如鲠在喉,心里很是不悦,却又无计可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