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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禅连忙看向自家老爷求证,林海也复制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王禅无奈,便扭头望向了墙角站着的小太监:这位伺候了义忠王大半辈子的公公此时竟是满面喜色。
于是王禅轻哼一声,“不说算了。反正二表哥高兴,宗室里那群老人家就要不高兴了。他们不高兴,我外公就该高兴了”
王禅她外公当了大半辈子的宗令,不知结下多少善缘,自然也多了许多对头。不管怎么说,义忠王和肃端王搁在一处比较,王禅她外公那是毫不犹豫地偏袒义忠王。
正在兴头上的义忠王更是大笑道:“谁说不是”
此时小金忽然插嘴问道:“您改主意了吗”
林海道:“你现在能一次性兼顾多少人”
小金答道:“三个,四个很勉强,效果也不好。”
“给义忠王点温暖吧。既然局势已经这么乱了,就不怕更乱。”
“好嘞”小金超级兴奋,“义忠王如果得子,奖励非常多,兴许我能就此升级”
林海惊讶道:“你还能升级”
小金骄傲道:“不会升级的金手指都是咸鱼”
“升级标准呢”
“你的账户余额里有十年以上,括弧含的寿命。”
你这是念细则吗还括弧林海来了兴致,“来来来,说说看,你们还有什么规章条例吗你升级之后除了能多照看几位病人之外,还有什么功能”
“人工智能守则,自毁功能,辅助条例,节点运行原则”小金还真一本正经地介绍起来。
提到自毁,小金的语气依旧轻快,林海猛然发觉这小家伙应该是很喜欢跟他交流沟通的
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横竖这小家伙也不会抱怨他是负心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又什么都不耗费脑内意识交流可比说话做表情更环保,以后得多和小金唠唠嗑。
林海跟小金闲聊的当口,义忠王和王禅也有说有笑。
却说义忠王在林府吃过晚饭,回府之后果然“干劲儿十足”,也不知是不是一窍通百窍通,跟他媳妇并肩而卧的义忠王虽然疲惫,脑中竟是无比清明。
父皇的确爱他,但也爱江山。江山他大约不用再想了,但现在他就求个念头畅达
想起前些日子里皇弟跟他的那番推心置腹,义忠王决定明日进宫就给他弟弟答复。
义忠王想得清楚:纵然今日表妹夫给他送了个“大礼”,但就算现在他媳妇就怀上,能孩子成年成婚自立门户,他能不能看到那个时候都还两说。
毕竟当年嗑药,损伤了身体的根本,他自觉寿数有限。因此早早除掉对头,对老婆以及还没影的娃,都好。
话说林家这边,等义忠王一走,林海搂住媳妇把刚才他跟义忠王商量的那些事儿全复述了一遍。
政事上王禅轻易不出声,出声必有见地,或者干脆是“老爷说得对”,但说到有利于子嗣的时候,王禅终于震惊了,她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的小腹。
看媳妇目瞪口呆的模样,林海玩心顿起,伸出几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你这嘴,张得能塞个鹅蛋了。”
王禅一巴掌糊在林海的手背上,还捏了捏,“老爷,我脑子一片空。你掐掐我。”
小金在媳妇有孕二十天左右的时候就给了预报,林海特地又等了这么十多天,按道理月信没来他媳妇也该心里有数,可看现在这样子他这媳妇也是心大。
夫妻俩说悄悄话的时候,王禅的大丫头都在外间守着。要是此时能听见自家老爷的心声,准会给自家太太鸣不平:连着几个月失望,加上这会儿比较忙,太太就懒得想了。
林海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媳妇的小脸,嗯,手感极好,“媳妇儿,你万事悠着点,身子要紧。媳妇儿你嘴聪明,多余的话我就不啰嗦。”说完,狠狠在她媳妇脸上啃了一口。
王禅让林海捏得回过味儿来,此时两颊微红,“老爷放心。”
林海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句,“过几日请个太医瞧瞧。”万一有法子帮她媳妇缓解一下脊柱裂的影响呢。
王禅却是想岔了:是得有些防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怀着孩子难不成就不出门了
托几辈子祖宗的福,林家人口简单,老爷身边也没旁的丫头伺候,她尽可以安心,不过想起老爷跟二表哥走得这样近,肃端王那边未必会沉默。
倒不是王禅有被害妄想,实在是肃端王和忠顺王这对组合跟“磊落”不大搭边。
想到这里,她立即把贤妃对她的提点转述给林海,“听说圣上这回因为意外之喜,收获不小。”
这个意外之喜指的便是找了几个不通医理之人瞎编了点谣言,就这么扣住了条大鱼顺带一提,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大多数都是不识字的,哪还能指望他们通医理
林海眉毛一挑,“哦”
王禅言简意赅,“抓到了一位老太妃的心腹,当年跟太后的事情有点干系,因为这心腹就是扬州人,娘娘就请我跟老爷说一声,若有进展,必有重谢。”
前些日子圣上把王禅她堂兄王祉点为扬州知府,想来早就盯上了这么一位。能让日理万机的圣上盯上,指定来头不小。
王禅此时像是验证林海的想法,又补充道,“娘娘说这人以及那位太妃娘娘,势力财力和人手像是忽然冒出来的一样,太上皇和圣上都不曾照拂,总之就这么挺莫名其妙就出头了。”
林海稍一琢磨,便问,“难不成跟前朝有关”
王禅点头道:“娘娘也这么说。”
“前朝那些宝贝去向依旧成谜,如今国库”林海是户部侍郎,心里有数,国库里有银子,但银子不多,明年南边万一发个大水都未必够一次赈济和重建的,更别说太上皇和圣上都心心念念的动兵收回曾经的西北十一州,“对这笔外财自是势在必得。”
说起西北十一州,那还是太上皇他老爹临死那会儿,诸皇子争锋,京里“大戏一出接着一出,热闹非凡”可随着尘埃落定,登基的圣上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把几个兄弟打发的打发,圈禁的圈禁,逼死的逼死,而这些皇子妻族母族自然也受了牵连。
其中一个死了的兄弟他妻族正是西北一位将军,听得自家几乎被灭门,老婆孩子一个没剩,登时就气晕了过去,再醒来带着麾下就反了。
这位将军十分骁勇善战,投靠了北狄人之后功勋赫赫,连夺西北六州,随后因为劳累过度死在了营中,当时太上皇根基不稳,为收拢权柄而无暇他顾,断断续续都丢了五州,最后北狄人的精锐骑兵终于卡在了西北第一雄关安西关之外。
西北产战马,而西南的马则更适合耕田,载重。丢失了西北十一州,本朝虽不至于像北宋那般几乎被卡了战马的脖子,但现在的骑兵质量公认不如开国那会儿。
关键国库里银子只能维持正常运转,却称不上饶有余裕。
看看北宋就知道,骑兵这儿一断茬儿,国~土~就很难守得住当然,北宋灭亡的根本原因在于重文抑武的国策,但不得不承认“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器要是不成,必然事倍功半
退一步说,弄到这笔外财就算不用在夺回西北十一州上,也足够让肃端王和忠顺王“老实老实”了。
林海跟原著再一对照,忽然明白秦可卿为什么就那么上吊了看她对凤姐儿托梦的内容,也不像是单纯的有远见,而是对有所预料。
林海笃定秦可卿这位所谓的前朝余孽,知道得比他预想得还多,也比他想想象得重要。没准儿秦可卿早已经在圣上跟前挂了号。
不得不说林海这次的直觉又“灵验”了:第二天他就听林大禀报,秦可卿去了,一尸两命。
圣上刚摸出“前朝余孽”这条暗线秦可卿就死了,应该被灭口了
至于是哪边出的手,可不是林海这个“小侍郎”该关心,能查证的。
林海也只能轻叹一声:秦可卿的出身加上身处的环境,不带惊天外挂实在是难以善终。就算秦可卿跟了圣上,甚至是太上皇,恐怕都难逃一死。毕竟她背后的财富太惊人,惊人到了几个顶尖势力都势在必得的程度。
他越发觉得京城在未来的十几年里,只怕依旧安生不了。既然如此,他就得早作准备。
原本他都送信给史鼎史鼐兄弟二人,请他们介绍一二靠得住的老营老兵顺带一提,他跟史家看似不怎么走动,实则君子之交淡如水。
如今看来,这五十个老兵做护院,恐怕还不够数。于是林海打算明天再修书几封。
话说,在义忠王跑来报信儿以前,林海就觉得西南可能要有异动了:肃端王和忠顺王若是坐以待毙之辈,不能安然活到今天。
他躺在床上仔细思量,忽然想起一点往事:还在扬州任上的时候,听几位盐商闲聊之时知道有几位面生掌柜过来收粮食反正收粮食总不会为了酿酒。
因为没谁听说哪里开了个新酒庄。这么说吧,小作坊除外,但大酒庄背后一定有大靠山。
只是买卖的粮食数量不多,感觉像是细水长流的意思,林海便觉得大约是哪位王爷要有点小动作,正谋划着多养点兵,现在看来忠顺王早有准备啊。
换成他是忠顺王也得多做几手准备啊
若是当年太上皇刚退位,圣上刚继位的时候,父子和睦,两代君主和连着两次从龙之功的肃端王忠顺王还处在蜜月期,两位王爷估计并没太多想法。
能拼着立下从龙之功,也一定想着能封妻荫子,最起码到了儿子这一代爵位不必降等,甚至其余儿子都能捞个爵位,保上三代富贵。
不过时过境迁,原本还算忠心的肃端王和忠顺王其实现在已然有了封疆裂土之心。趁着太上皇与圣上渐生龃龉,若是挑唆得当,甚至父子反目的一天也指日可待。
当臣子哪有当皇帝来得畅快,是吧
可若是再对照原著一瞧,林海就觉得忠顺王只怕也没能得着什么好,撑死跟圣上这儿也就维持一个不胜不败:如果忠顺王真是成了彻头彻尾的权臣和摄政王,那么元春哪怕是贵妃,荣府也能死绝别忘了忠顺王和荣府那是老对头
可原著里写得很清楚,宝玉睡了忠顺王的~禁~脔,忠顺王不过打发了个长府官前来威胁兼追问下落。
林海又酝酿了一下,才打好腹稿:给甄应嘉的信应该这么写。
他一直有心拉甄家一把:
一来甄应嘉跟他挺投脾气。
二来甄应嘉是他第一个客户,甄家的小儿子和庶出的小女儿都是吃了林海的药生下来的。
只不过庶出的小女儿体弱,能活到成年的机会不大,这一点从林海得到的寿命反馈上能看得出来。甄家保住了,林海还能多收点“租子”。
第三,甄家估计家底比荣府更厚。虽然原著里没写到贾府和甄家的结局,但能从显示荣府的结局各类线索中得出许多,既然荣府王夫人能替甄家保管家财首先甄家到了败落之际仍有数箱财宝,亦有死忠,光这一点就比荣府强上不少。
第四嘛,就是史家兄弟也要前往西南为官,那么甄应嘉只要坚定些谨慎些,再跟史家凑得近些,八成能全身而退
打定主意之后,林海便召唤起小金,“经常跟你说话打扰你工作吗”
小金兴奋道:“一般不会。”又主动解释道,“这个点儿他们都安歇了,所以肯定没问题。”
“原来如此。”林海调侃道,“也就是不那什么的时候都方便聊天”
“没错为他们调理内分泌的话,完全不挑时间。”
关键一举,还是需要监控的。
“这感情好。对了你管查找错字和润色吗”
小金毫不犹豫,“管。”
还能兼任小秘书林海嘴角一挑。
第二天,师爷包怀尚和大管家林大明显发觉老爷回信比以往更多更快作为林海心腹,其实知道昨晚的动静,就是“太太可能有孕,老爷召见内宅各路管事,把这些人仔细嘱咐了一番”,因此二人也没多想,只觉得老爷通身喜气,处置庶务自然动力十足。
不过很快他俩就暗地里叫苦不迭了:因为老爷忽然留维持住这样一个效率他俩作为负责收发和初步筛选信件的关键人物,尤其是这些信里有不少不能走官家的驿站,一来二去,负责送信的人手就不够了。
他俩怕耽误老爷的要事,当年就携手向林海诉苦兼承认错误。
林海听完也很无奈,这就是人丁稀少的缺憾。这一家子满打满算就三个主子,又需要多少家臣仆从
正如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用时也犯难:西南不稳,没准儿消息灵通的北狄人还会趁火打劫,因此这阵子书信不可能少。不然他也不至于厚着脸皮让小金搭把手。
如此一来,专人专信肯定没戏了,只能跟后世的快递一样,在外弄个小网点兼小卖部,由一个小团队来负责一大片区域。
正好南边的铺子都收了,还有许多老掌柜账房待命呢。
林海就把这念头跟两位心腹说了,就被两个心腹连着拍了好几通马屁,之后两个人屁颠屁颠地回去执行。
林大和包怀尚相当于林海的机要秘书,除了他俩,林海还有数位幕僚,不过大多数都是“管财务”的,能出谋划策的“军师”一个也无,他想了想,觉得现在也算安定下来,勉强站得住脚,是该再招聘几位幕僚来。
林海又埋头给自己的座师陆大人写了封信,把自家现在的情况说了说,最后请他给自己推荐一二人手。
陆大人现在就在京城,林海宁愿写信相托,也不愿意没事儿总往座师府上跑只为避嫌。
至于安插个把钉子进来,他也不大在乎:水至清则无鱼。
再说钉子也并非不能用,一般来说那颗钉子在潜伏期,除了传递消息之外一定会是勤勤恳恳努力完成任务的好员工。
之后林海就去宁府转了一圈。在秦可卿灵前,还忍不住叹息:实在是个可怜人。
贾珍还是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尤氏却不曾不见踪影而是尽心操持这夫妻俩一个憔悴,一个疲惫,实在一目了然。
至于贾蓉也没有像原著里那样老婆死了都“没心没肺”,林海看他最直接的感觉就是:悲愤。
看来这次秦可卿的死因并非被尤氏撞见“爬灰”丑事,而是这一家三口都确认秦可卿是被灭口了。
原著里秦可卿托梦告别的内容,可是相当有内涵。她应该不止是单纯的有见识,而是对自己的身世多少有些了解,对自己会牵连宁府乃至荣府都有所预料。
不然何至于建议凤姐儿多准族产和祭田须知以宁荣两府现在的态势看来,也是渐渐没落,而非败落好歹有个贵妃撑着呢。
从宁府出来,他又到荣府坐了坐。
贾政的告罪折子递了上去,现在不曾有下文,虽然他心里觉得可能不会有什么大事,却还是难掩忧色。
倒是贾琏看着比以前沉稳了些林海给他指了路,小伙子果然就靠谱了起来。作为林妹妹的亲爹,宝玉也十分上赶着过来拜见,且应对得当:因为秦可卿死得突然,宝玉的气色也不算好。
平心而论,宝玉不犯病的时候是个很能让人心生好感的小公子。林海闲着没事儿,还多嘴问了一句。
小金果断给出答案:宝玉目前还是个雏
回家的路上林海就在掂量:要不要再拉贾蓉一把。因为他感觉得到,贾家的小一辈似乎都还有救。谁说不是年纪最大的贾琏都没到大学毕业的年纪他们都还没定型呢。
林海到家,就听黛玉说他岳母来了林海赶紧先去换件衣裳:他去宁府吊丧,身上穿的比较素净,自然不适合见岳父。
却说在林海归来之前,王禅母女两个已经说了好一阵子的体己话。
听说闺女有孕,王禅她娘二话没有直接上门带着她家相熟的太医来了,可惜王禅怀孕的月份尚短,纵然太医经验丰富也没能留个准信儿。
不过王禅她娘问过伺候自家闺女起居几个的大丫头,心里也有了谱:估计这回就是怀上了。随后这位郡主就挥挥手,把大丫头们赶到了外间,自己则捧着闺女王禅的脸蛋道,“越发滋润了。”
王禅一撇嘴,“您就说我胖了吧。”
“还好,胖得不多。”王禅她娘笑嘻嘻地又端详了会儿自家闺女,“给姑爷预备了人”
王禅摇了摇头,“老爷不好这个。从女儿嫁过来,院子里就没姨娘没通房。最先说我许是有喜的,也是老爷,这些日子老爷也”她的脸蛋已经红得有点发涨,“守着我呢。娘,”她抬头与母亲对视,“我不想给老爷再准备人。”
闺女这是耍小性儿了
王禅她爹反而笑了,“不给就不给。”
别说讨要通房在老婆怀孕期间出轨的都是王八蛋好吗
林海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好歹讲究个脸面和节操。
跟母亲“任性”一回的王禅其实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结果直到正月过去,老爷还是始终守着她
与林家其乐融融不同,薛家此时真是痛并快乐着。
因为王禅有喜,黛玉整个正月都没正经下帖子邀请小姐妹过府一聚,宝钗那筹谋了一半的婚事也没了下文,然而西方不亮东方亮,这一日薛蟠卷着一身酒气和寒风归来进门就开始嚷嚷,“妹妹你猜我今天与哪位贵人吃酒的宣平王家的二公子”
宣平王的侧妃,也就是这位二公子他娘,在年前曾对宝钗动过心思:让宝钗给自己的儿子做侧室。
而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甄应嘉收到林海的书信,也在痛并快乐着:是个好机会要不要押上身家搏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