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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花叫彼岸花,是地府唯一的花儿,靠鬼魂的血液生存。
李道金来到地府就是为了去投胎门,为了看个究竟,快步追赶跟在鬼魂后面。
黄泉路很长,也不知走了多久,看到路左边矗立着一块巨石,表面非常光滑如同一面镜子。
走到这里,城隍突然停止不前,众鬼魂跟着停下来。
城隍将蛇头杖柄向前挥去,丝丝白光落在巨石上,那里顿时亮起来不停闪动。
众鬼魂抬头向巨石望去,眼睛死死盯着一动不动。
李道金瞅见的是花花点点,没有什么实际内容,不清楚这些鬼魂到底在看什么。
过了好长时间,鬼魂们陆续闹出动静,有的捶胸顿足,有的长叹不已,有的低声抽泣,有的甚至匍匐在地嚎啕大哭。另有鬼魂仰天大笑,有的手舞足蹈,有的欢喜连连,有的翩翩起舞。
各种表情都有。
李道金瞧着莫名其妙,扭头征询皋陶。
皋陶又开始讲解。
那块巨石叫三生石,鬼魂可以从里面看到前世今生往世的因果缘由,所有的表情都是有感而发。
李道金不是鬼魂,自然看不到。
皋陶刚讲解完,城隍将蛇头杖柄收回,丝丝白光重新落到鬼魂头上,它们重归原先僵硬呆痴模样,如同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黄泉路很长啊,照时间计算走了足足一天,这才来到一处地方。
这里上空乌云滚滚阴风阵阵,近前一条河流横亘而去,河水呈血黄色,静静无声腥风扑鼻,里面不断有头冒出密密麻麻如蝌蚪,眼睛巴巴望向黄泉路。
岸上长着火红色的小草。
河上有座桥与黄泉路相连,通向的世界暗黑混沌如一团迷雾,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形态。
桥头站着一位佝偻着身子的麻衣老婆婆,手拿褐色木碗,身边放着一个大缸,盛满绿色液体热气腾腾。
在老婆婆身后有座砖木结构亭台,上宽下窄如倒立宝塔,正面如弓身背面若弓弦。通往亭台是一条三十米长青石小道,两旁为深坑,里面插满刀林剑树,挂着不少森森白骨和尸首惨不忍睹。
皋陶解释说,老婆婆就是孟婆,身旁大缸里装的是孟婆汤,鬼魂喝了此汤将忘记前世所有一切。
与黄泉路相连的桥是奈何桥,鬼魂们过此桥就到了投胎门重新投胎开始新的生命。
投胎门就是那个暗黑混沌世界。
孟婆身后的亭台叫望乡台,鬼魂登上此台可以看到自己家乡,向投胎前与生前亲人做最后道别。
城隍带着众鬼魂走到望乡台的青石小道前,将手中蛇头杖柄向望乡台回去,鬼魂们一个个踏上青石小道走向望乡台。
站在望乡台上,鬼魂们极目向前眺望,没多久发出嘤嘤啼哭声,应该是看到亲人难过。
突然有两个鬼魂撕心裂肺叫着人名,翻身跃出望乡台,落在刀林铁树上,挣扎几下后没了声息。
李道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看皋陶正摇头叹息,张张嘴又闭上。
鬼魂们从望乡台下来,径直来到孟婆身边等着喝孟婆汤,喝完之后过奈何桥前去投胎门。
李道金注意到有个女鬼,手里抱个婴儿,站在孟婆面前望着那木碗痴痴发呆,似乎心里在犹豫要不要喝孟婆汤。
怀里的婴儿仿佛发育很不健全,看上去更像是个坯胎。
这样情形表明,女鬼不同寻常身上有故事。
李道金动了恻隐之心,向皋陶表示想救了这个女鬼和婴儿。皋陶也看出女鬼不同寻常,愿意帮这个忙,于是向孟婆那边走去。
就在这时女鬼突然抱着婴儿向河边跑去,到河边扯一把火红色小草放进嘴里,然后纵身跳入河中。
皋陶停下来,嘴里直呼‘坏了,坏了’。
原来血黄色的河叫‘忘川河’,沾了忘川河水只能在千年以后投胎。火红色的小草叫‘龙蜒草’,吃了龙蜒草,心中最挂念的人将来不管投胎到何方都可以知道。
女鬼这样做就是为了千年以后,与心中最挂念的人投胎到同一个地方,期待再次相聚。
尽管仅仅是个期待。
忘川河里那不计其数蝌蚪般探头的鬼魂,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李道金听后,心里泛起酸酸的味道,心里涌起更强烈让女鬼重新做人的意愿,跑过去跳进忘川河,把女鬼从里面拉出来。
女鬼不明白李道金是何用意,抱着婴儿畏缩着身子惊恐看着他。
李道金此时完全看清楚女鬼长相,小圆脸大眼睛,虽不是长得很漂亮却很耐看,眉心间有颗红痣。
当得知李道金用意,女鬼惊喜不已,慌忙跪在地上向他叩谢。
此事惊动城隍,拿着蛇头杖柄向这边走来,好在认识皋陶没有为难李道金,还告诉让女鬼重生的方法。
只要判官对女鬼念一段‘往生咒’就可以起死回生。
李道金听后带女鬼回到判官府,等判官身子复原。
这期间得知,女鬼名叫小星,怀孕七个月时遭遇一场枪战,被一颗流弹打死。
婴儿就是肚子里尚未完全成型的坯胎。
李道金还从小星嘴里得知,人界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谓天上一年地上十年,李道金在七十二福地六年时间,人界已经过去六十年。这期间人界发生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目前虽已停战,但格局已经完全改变。
人界原有的国家形式,基本被联盟所取代,总共形成五大联盟。
小星才二十五岁,讲不出更多实际内容,人界变化有一点让他特别担心,在城市化建设的进程中,很多山川被改造,如果月华山处于被改造的行列,那对他寻找仙丹极为不利。
好不容易等到判官身子痊愈。
鉴于李道金有相救之恩,判官冒着触犯天条的风险,答应帮忙不用转世通过投胎门。其实很简单,李道金通过投胎门的时候,判官只要关闭炼魂域就可以。
整个通过投胎门的过程,就如同电影里穿越虫洞的过程。
李道金回到人界的落脚点是某个火葬场,小星的家人正在为她举行悼念仪式。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谁都没发现空气里凭空冒出一个人。
这是一场完全中式的仪式,百花、花圈、悼词以及百年不变的哀乐。
水晶棺里躺着小星,隆起的肚子是那么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