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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菀汐就权当做没看出她这番笑意里的挑衅之意,只是向她淡淡一笑,点头示意,便到柜子边儿上去,打算收拾下这里的东西。能用上的便带着,这一战之后,不出今晚,他们就要往京都城赶回了。
秦颖月却是追到她身后儿来,笑道:“娘娘你说,这一战谁能赢?”
容菀汐笑道:“这是明摆着的事儿,庸王那边,讨不到什么好处。”
“赢了之后呢……”秦颖月曼然地在容菀汐身后踱步,“赢了之后,庸王再无复起之力,这太子之位,一定是殿下的。纵然陛下春秋正盛,但太子之尊总要比亲王之尊更尊贵些,更何况是咱们家殿下这样的才智?咱们殿下登上皇位,只是早晚的事儿,咱们府里的这些女人,终有一人会成为皇后……”
秦颖月一笑,那笑声,让容菀汐听着,觉得有些瘆得慌。听得秦颖月道:“娘娘你说,最终能入主中宫的人,到底是你,还是我?”
容菀汐回身,看向秦颖月,道:“自然是我。我是殿下的正妻、发妻,而你……是庸王府的余孽。”
秦颖月就是故意在暗地里激她,想要让她把她们两个的对峙,上升到宸王面前去。可是她哪有那么傻呢?你跟我明里暗里各一套,难道我就不会也对你如此么?这般在暗地里挑明了做敌人,倒也痛快。
秦颖月娇然一笑,道:“娘娘这话可错了……一年之后有人记得我是庸王妃、两之后有人记得我是庸王妃、三年之后、四年之后呢……甚至于,十年之后呢?即便有人记得,只要我能在宸王府站稳脚跟,谁还敢拿出来说?若我再有个一子半女的,又当如何?在世人眼里,我就是殿下跟前儿最得宠的女人……”
她那一双媚人的眼睛里露出凶狠的光来,走近了些,狠狠盯着容菀汐道:“容菀汐,你信不信,我早晚能把你从正妃的位置上拉下来。容菀汐,跟我斗,你不是对手。”
容菀汐莞尔一笑,毫不畏惧地盯住了秦颖月,但眸光却比秦颖月眼中的凶光温和多了。只是和缓道:“当然,和你斗,我绝对不是对手。刚刚那一局,我不是已经败下阵来了?但是……你赢了吗?你也没赢。所以说啊,谁赢谁输,看的,还不是殿下的心。”
“呵呵……”秦颖月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笑着往小书房那边去了,道,“宸哥的心……你怎么嫁给宸哥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容菀汐一愣,呼吸明显窒住了!怎么……她怎么知道的?
秦颖月笑着回身,看到容菀汐的表情,心里暗自得意。心想这一赌,还真让她给赌对了。估计光是她这一句话,就够容菀汐郁闷好一阵子的了。
估计容菀汐会以为,是宸王和她解释了什么。宸王为什么要和她解释呢?还不是因为宸王在意她?因为在意她,才要和她解释,说我和菀汐成亲,只是为了气你之类的话。
“所以啊,容菀汐,最终谁赢谁输,你比谁都清楚……呵呵……呵呵呵……”秦颖月笑着,甩着手中的帕子,身姿婀娜地到小书房里去。
看着她那得意的、婀娜的背影,这一次,容菀汐真的淡然不了……
风北宸,你生怕她误会你移情别恋,是么……
秦颖月躺在长榻上,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此时,尴尬站着的容菀汐,却反而成为了一个外人。
容菀汐静了半晌,缓缓转身,到窗前去。窗前是一片空旷的道路,和不远处的密林,她看不到他的身影,却仍旧盼着他能快些回来。
即便如此,她的心里,却还是记挂着他。似乎秦颖月的话,除了让她伤心失落之外,起不到任何效果。容菀汐觉得,她已经病入膏肓了。
此时,蒙水岸边,四位将领的家人都被摘了头套,在岸边排成一排。原本混战的宽桥上,此时已经归于寂静。
两军对峙着,给族了庸王那边收手考量的机会。
原本在后方督战的庸王,见此,哪里还能待得住?已经策马上前来,对在岸边犹豫着的那四个一字排开的将领呼喊道:“莫要听他胡言,这逆贼向来诡计多端,即便你们就此收手,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莫不如奋战到底,只要咱们这边你不收手,他们就不敢拿你们的家人怎么样!不然不是自碎了盾牌?而且你们知道那岸边之人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家人?多半是那逆贼找来假冒的!”
说话间,庸王已经上前来。这一段蒙水并不宽阔,高声喊去,对岸之人都能听到。庸王向对岸大喊道:“老三,你莫要再做徒劳挣扎……乖乖束手就擒,哥哥可饶你一命!”
宸王并不搭理他,就当做没听到他的话了。继续吩咐那四人的家眷,道:“记着本王说过的话,若想让你们自己和家里男人都能活命,便高声喊过去,让他们迷途知返,尽快收手。”
于家的小妾立刻大喊道:“老爷……老爷救我啊……”
随即,张家和季家也喊了出来。
“对岸的人听着……”程大志喊道,“殿下有令,若尔等即刻收手,除主帅之外,所有兵士,皆不追究。即便是四位主帅,只要你们乖乖收手,殿下也会为你们到皇上面前求情……谋逆之事不可为,回头是岸!”
于家那小妾当真很有些脑子,程大志话音刚落,便哭喊道:“老爷……殿下说了,不会要你性命的……老爷……你快收手吧……”
靖王也扬声道:“我相信宸王殿下是何为人,大家早有耳闻。我三哥说不会追究,就一定作数。只要你们放下手中兵器,先前种种,概不追究……”
听得对岸传来这些话,庸王队伍中,原本那些并不太坚定的人,此时更是不坚定了。
“本王知道……”宸王开口了,“除了本王救出的这四位将领的家眷之外,你们之中,还有人的家眷被庸王控制着……但你们细想想,若庸王败了,那些控制之人,岂不紧赶着逃之夭夭,岂能再杀人作恶以激怒官府?若庸王赢了,你们却战死,你们的家眷,谁来照顾?”
“即便你们活着,狡兔死走狗烹,庸王难道不会杀了你们灭口?毕竟弑父未成便谋反这种事儿,可是千古的丑闻,他断不能让知道的人都活着……是一家人乐融融地生,还是战死蒙水遗臭万年的死,你们自己定夺……”
宸王话音刚落,蒙水桥上,便有将士将举着兵器待战的手放了下来。
庸王见此,忙扬声道:“大家莫要听这弑父逆贼的胡言!老三……你说你没有弑父谋反,怎么不把父皇请出来?只用那阉人三番五次的假传圣旨做什么?如果父皇还活着,事情闹成这样儿,便是你不请,父皇也早就自己出面了,何用你和老四在对咋呼?老三……弑父之罪不可恕,为兄今日必须要将你绳之以法!”
庸王这话一出,对岸之人,自然又觉得庸王的话有理。如果皇上没死,怎么会到现在都没露面?正如庸王所言,他们起兵的由头儿,是说皇上被宸王杀死了。如果皇上没死,听了这由头儿,还不大发雷霆?更何况皇上也不是不清楚,只要他出现,庸王起兵的由头儿就不成立了,他们自然没有再做攻击的理由。
可皇上明明知道只要自己出面,这一场混战便能终止,却为什么不出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皇上已经死了。
“纵然皇上已经驾崩……”
正在所有人都思量着庸王的话时,宸王又开口了。而且一开口,便是这样一句惊人的话。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都又放到了宸王的话语上。
“纵然父皇已经驾崩,大哥说弑父之人是本王,本王说弑父之人是大哥,我们两人各执一词,真真假假,对你们这些兵将而言,有何重要?甚至于,此事对青史而言都不重要……成王败寇,史书由胜者书写。如今你们所要考虑的,就只是谁能赢……只有跟对了主子,才能活命,跟对了主子,才能青史之上留美名……”
“逆贼!你这不是明摆着承认了父皇是你所杀?你这弑父谋逆的叛贼,竟然还敢把话谋逆之行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一丝忏悔也无,你还要脸不要?”庸王大喊道。
心想老三果然好魄力,竟然敢说这样的话。可他的话,虽然明着听起来是对他不利的;明着听起来,像是承认了他的弑父之罪。实际上呢?却是最有力的说服之言。
因为此时的情况,的确如老三所说,其实不管皇上是谁杀的,这些将士们都不在意。人人都把忠孝仁义整日挂在心上,但真正生死关头,记得这四个字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朝中一二品大员,利益当头之时,也绝不会记得忠心二字,又何况是这些平日里和皇上并无什么往来的小兵小卒?
他们要的,只是活命而已。不管皇上是谁所杀,只要能让他们自己活命,对他们而言,这一仗就算赢了。
“这弑父逆贼今日胆敢如此大胆地当众承认弑父,便是没打算让你们活着!你们若现在投降,只有让他们尽情屠杀的份儿!到底跟着谁能活命,你们可千万要想清楚!别怪本王没提醒你们!”
“大哥,你莫要贼喊捉贼!我只是向将士们讲明情况而已,可从没说父皇是我杀,我更没说父皇已经驾崩。你这般急着往我身上叩罪名,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宸王扬声道。
他们二人这你来我往的嚷嚷,听得这些兵士们中,定然有不少头脑混乱的。但在这你老我往的嚷嚷中,一些聪明的兵士,怕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当然,宸王这般嚷嚷的目的,并非只在让他们做出决定而已,而是在等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