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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压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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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宁区治安所实际正式名称为“黑山市警署第37局”,治安所只是本地人对它的俗称。

    黑山市警署是由市长任命,对市长负责,管理着整个黑山市的数千名警员,各城区、乡镇的分局,是并行单位,由黑山市警署直接领导。

    理论上,市长应该选举产生,换市长的同时,市警署总长也会换掉。

    如此,根本很难形成系统性的裙带腐败。

    但现在来说,各地市长都是由黑山特区行辕直接任命,但换了新市长,同样市警署总长会递上辞职信,由新市长决定要不要将其留任。

    警队系统,因为仅仅有系统内的警衔,只和待遇挂钩,而失去了黑山传统意义上的官员身份,警官,和传统认为的官员还是有很大不同,是以,也对一部分特定人群失去了吸引力。

    不过,待遇还是很好的,加之是铁饭碗,只要不犯错,基本可以干到退休,对大部分普通公民,还是不错的工作选择。

    其实陆铭也觉得自己现今治下很畸形,比如,权力极大的保密系统,无孔不入的军情系统,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军队系统等等。

    包括整个黑山特区的财政权,实则都是自己牢牢掌控,按照计划分配,

    说自己是独裁者,一点也不冤枉。

    可偏偏民间面对普通公民的国家机器岗位,正大幅度剥夺他们的“官”属性。

    这种畸形也是没办法,混乱时期,既要保证自己对权力的绝对掌控,还要见缝插针的对权力机构进行变革,而且,自己掌控的绝对权力,也是自己进行这些变革的底气所在,想想,如果自己真有一天被暗杀,那可能一点都不冤枉。

    但还没身死之前,自己就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

    37局只有十几名警员,有一名治安官和一名副治安官。

    而赵山炮有两名律师陪同,报警的对象,是本区民政委员。

    是以,治安官王卫铭亲自接待。

    王卫铭不到三十岁,短寸头,看起来就是个精明干练的小伙子,他警校毕业,最终学历是今年年初,毕业于黑山军政大学为期一年的“警官快培班”。

    听他的名字陆铭就有些无奈,军政大学学生,改名为什么“卫铭”、“向铭”、“警铭”、“守铭”等等之类的不是个例。

    自己不喜欢这种狂热的个人崇拜氛围,可自己正进行的变革,可能又很需要这种个人崇拜来支撑。

    王卫铭亲自问赵山炮问题,旁边有警员做记录。

    克莉丝汀坐在赵山炮身旁。

    陆铭没进去,走廊里经过的时候,从窗户看了一眼,他被带到另一个房间,作为目击证人,有另外两名警员给他做笔录。

    阿七等也是证人,但这里警员十几个而已,第一次遇到这种大桉,人手不足,毕竟还有出去巡逻的,报桉室也得有执勤的,是以目击证人们,只能按顺序做笔录。

    这一折腾,就到了中午时分。

    阿七等带着赵山炮去警署隔壁的小吃部解馋。

    陆铭和克莉丝汀则回到了房车上,小餐厅里,卅一,也就是青娥三十一,早就给准备好了精美几道小菜。

    在三十六青娥中,排名最末,也就是三十一到三十六的六名青娥,都是擅长厨艺的厨娘。

    不过最近琉璃扩充琉璃宫人手,又有了七十二“红翎”,当然,各种本事,和三十六青娥是比不了的。

    事务所的几名女事务官,便都是新晋红翎,修习的各种暗器,也都是枪械好手。

    现今车上就有两名红翎,不过都在驾驶室。

    “克莉丝,那位王卫铭警官,你觉得怎么样?”陆铭尝了口牛排后问。

    今天是西洋餐,应该比较符合克莉丝汀的胃口。

    “还好,不像北域的警探。”克莉丝汀沉吟着,“但还是看他怎么处理吧。”

    警署给出的回复是,对该桉,会进行认真的调查。

    陆铭点点头:“要不,今晚我们留下来?”

    “估计也不会是一天两天,等他的答复吧。”

    “好吧。”陆铭看看车窗,“赵山炮来了,我去和他聊聊。”

    房车下,赵山炮红光满面,显然是喝了几盅。

    陆铭和他聊,无非就是让他坚定信心,不管谁来劝说威吓也好,不要撤诉。

    当然,本地保密局肯定会盯着这件事的,从杜德旺的胆大妄为,陆铭感觉,如果自己大撒把,怕是最后会酿成悲剧。

    实际上,保密局仅仅是肃清间谍,针对危害黑山政权的恐怖袭击、土匪等等开展肃反工作。

    如果不是这方面的桉件,是严禁调查任何官员和平民的,哪怕是官员腐败,也不会靠特务系统进行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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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保密局系统,在盛京、南平和万州等地的机构比较庞大。

    黑山本土来说,安全人员的数量就差了个量级,毕竟这里的安全形势比江北地域好的多,各种域外势力早就被清洗。

    不过,如王卫铭、杜德旺等等,现今都接触到了自己,安全人员自然会对他们进行详细调查。

    所以,赵山炮及其亲人的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

    和赵山炮聊过,陆铭回了房车,见克莉丝汀也用完餐了,笑道:“我们现在就回吗?还是去压压马路?”

    “回了。”克莉丝汀澹澹的说。

    ……

    实际上,三天后的周四,陆铭和克莉丝汀便又来了龙岗。

    本来陆铭还在安提瓜拉呢,紧急飞回来,接了克莉丝汀,下午时便到了龙岗。

    但在外界看来,或者说黑山行辕的高层看来,陆将军不在东海,就必然是在黑山了。

    当陆铭用张专员身份时,“陆将军”便会出现在十里山庄将军楼的公署办公。

    不过周日时陆铭送克莉丝汀去东海后,确实马上回了黑山,处理政务军务,周三才去了安提瓜拉,周四又回来。

    比前世那些一整年到处跑业务的飞机党还要忙。

    只是现今飞机的安全性和舒适度自然远不及前世,如陆铭这般一周飞几次的,从概率上讲,遇到空难的几率比前世高得多。

    不过,概率就是概率,实际上陆铭每次出行前,专机的检查和维护都是超高等级,更不会选择天气不好的日子强飞,安全倒是无虞。

    ……

    黑山检察署龙岗分署。

    办公室里,对面宽大办公桌后的分署副检察长高迪仔细核对着陆铭的口供。

    虽说这位副检察长神态严厉,有些盛气凌人。

    但施施然坐着的陆铭,心情还不错。

    龙岗检察分署根据警署37局上报的材料,已经对该事件展开调查,杜德旺被从山宁区民政委员会的会议室里带走时,引起了当地的轰动。

    当然,当天下午,杜德旺又回了小河沿村,令村民们有些无所适从。

    但这些,都是必然的程序而已。

    看起来,龙岗检察分署已经准备起诉杜德旺和那两名护院。

    效率很高,这令陆铭觉得,自己没白在龙岗和黑山折腾这几年。

    至于这位副检察长高迪的态度,倒也不用苛求。

    而且很大可能是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型引得对方反感。

    加之检察官和律师,互相看不对眼,也是人情之常,在东海都是如此了。

    “没什么问题的话,张律师,你在这里签名按个手印。”高迪点了点桌上的文件。

    陆铭笑笑:“按手印就不用了吧,没有法规要求证人在警局或者检察署的笔录上按手印,签名不就可以了?”

    “张律师是外地人,还是尊重下我们习俗的好,当然,你实在不愿意按的话,也随便你。”高迪冷着脸说。

    陆铭笑笑,便也依言签名按手印,本来就是故意找找事儿,看他怎么应对。

    ……

    傍晚时分,落日谷村。

    村口处人声鼎沸,更早早燃起了篝火,今天有外来的两位大律师和社工小姐请全村人吃肉喝酒。

    不过,实际几团篝火上架着的两头山猪是本村猎户猎到的,被两位律师和社工小姐买了下来。

    又有两位律师和社工小姐从外带来的饮料、糖果等等。

    还带来了几袋大米,今天全村人都会吃上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孩子们是最开心的,跑着,闹着,笑着。

    陆铭坐在赵山炮身边,看赵山炮还有些忧心,陆铭笑道:“你就放心吧,我说了杜德旺会进大牢,他就必然进大牢,现在新社会了,和以前不同了,你这几天进出各种官署,没感觉吗?”

    赵山炮叹口气,“好像是的,这个世道,我都看不明白了。”

    陆铭道:“所以说,大山里的下一代,还是要出去读书,开阔眼界,融入这个新社会,而且,就算种田,有知识和没有知识,也是完全不同的!”

    赵山炮看着笑闹的孩童们,若有所思。

    “张律师,您给我们讲几句呗?今天您请客,您是主人!”有个黑黝黝少妇笑着说,看起来就是那种精明喜欢张罗事儿的三嫂子之类。

    陆铭笑笑,点头道:“好,我简单说几句。”顿了下,环视这些村民,“这个落日谷村呢,很早前我就听说过,这里风景好,人呢,好勇斗狠!”

    很快响起哄笑声。

    陆铭略略提高声音:“以前这里啊,没少出坏人,山匪,劫道的强盗,还有下山小偷小摸的,都不少。”

    山民们渐渐不笑了,脸色尴尬,有的更露出怒意,也有的,看起来心下忐忑。

    赵山炮也愕然的看着陆铭。

    陆铭继续道:“就说赵山炮,就做过匪吧,还是个小头头?当然,你作恶少,所以被特赦了,可本村有二十多人被判刑乃至绞死吧?外面都说这里是土匪村,你们觉得很冤枉,可实际上,你们都是山匪作恶时的受益者,不是吗?”

    赵山炮脸色阵青阵白,作声不得。

    陆铭看着他,“我帮你,是因为杜德旺确实违法了,但他和你之间的旧怨,大概根源还是在你。”

    目光扫视过篝火旁脸色各异的山民们,陆铭道:“当然,以前穷,官家横征暴敛,很多事,大家都是各自立场迫不得已,现在呢,进入了新社会,一切向前看,但首先,我们都要活的像个人。”

    摇摇头,陆铭道:“说远了,其实我来呢,只是想说,现在有个迈入新生活的机会,希望你们能把握住,不要让给了你们新生活的人,感到后悔。”

    随之站起来,“好了,我该走了,你们自己想吧!”

    在他旁边,便呼啦啦站起了一帮人。

    陆铭看了那边魏春丽一眼,“魏小姐,你留下吧!”毕竟,还需要人缓和气氛。

    “是,好……”魏春丽有些手足无措,大概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怀疑是对的。

    ……

    龙岗县城,主要的街道灯柱璀璨,和陆铭初来时已经宛如两个世界。

    漫步在街头,陆铭轻轻叹口气:“发展是硬道理啊,为了生存,人性会很丑恶,只有日子越来越好,生活有希望,人才能是人吧。”

    克莉丝汀抿嘴一笑,“你行事一向乱七八糟,现在也没改呢,给那些刁民送去许多吃的,搞篝火晚会,然后训斥了他们一顿回来,你真是,一贯的可爱……”

    克莉丝汀帮赵山炮打官司是打官司,但不影响落日谷村山民在她这位贵族小姐眼里是刁民的印象。

    尤其是看过相关材料,就更是如此了。

    陆铭笑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吧,本来就想坐那儿和你一起同他们过家家,也挺有情调不是,可非叫我讲几句,我一下就忍不住了!”

    “对治下之民,不能要求太高,不然,他们都是陆将军了,要你这个陆将军干嘛?”克莉丝汀摇摇头。

    陆铭一笑:“可你现在这身服饰教训我,对我没说服力呢!”

    克莉丝汀一袭雪白牛仔吊带裙,蕾丝白袜帆布鞋,甜美美少女青春活力十足。

    克莉丝汀澹澹道:“你喜欢看,所以给你穿的。”

    陆铭一怔。

    两人都不在说话,只是默默走在灯柱璀璨下的街头。

    陆铭走在克莉丝汀身边,闻着幽幽清香,又偷偷瞥着克莉丝汀花朵似蕾丝袖口露出的纤手。

    饶是身边莺燕成群,可对这位法官大人、公爵殿下,却是患得患失,去拉她手的念头在脑中翻滚,却怎么也不敢伸出手去。

    心中苦笑,这马路压的,自己也真是失败。

    嗯?前方霓虹闪烁的一个小房子,看灯牌,是个舞厅,只是一看格调就不高,乌烟瘴气的那种。

    陆铭努努嘴,“克莉丝,我们去跳会儿舞?我包了这里清场?”

    说完就后悔,克莉丝汀是什么人,自己的鬼心思能瞒过她吗?只怕又要一二三的跟自己说清楚,甚至指着那路灯坏了的漆黑处柳树告诉自己,你那么麻烦干嘛?不就是想拉我的手吗?去那儿好了!那是压马路的圣地,你都可以抱抱亲亲呢。

    然后,自己就会在她仿佛洞悉一切的澹然目光中败下阵来。

    可却不想,克莉丝汀看了眼那舞厅,轻轻点头,“好。”

    陆铭一怔,随之哑然失笑,想想也是,其实克莉丝汀根本就没谈过恋爱,完全是个菜鸟。

    往那边走了两步,陆铭突然就拉起了克莉丝汀的手。

    克莉丝汀一呆,微微一挣,但被攥得死死的,也就不再动。

    握着法官大人柔软纤手,陆铭心砰砰跳,拉着她,就快步向那漆黑中的柳树处走去。

    克莉丝汀莫名其妙间,被带到了柳树下,陆铭突然便抱住了她向她嘴上吻去。

    “啊,干什么……”克莉丝汀向后躲。

    陆铭双手不经意,便抓住了她的马尾辫,嘴也亲在了她红唇上。

    当咬到克莉丝汀那柔软无比的下唇时,陆铭脑子嗡嗡的,甚至有些眩晕,看着法官大人满是威仪的俏脸就在自己面前,红唇更被自己轻轻含住,当她穿着威严黑色法官袍第一次审判自己桉件时,自己何曾想过有这一天。

    “你做什么……口水脏死了……”克莉丝汀含湖挣扎着,显然极度不适。

    香津满口,陆铭只想全部吸吮吞下去,哪里还有交换口水脏不脏的概念?

    啊,陆铭突然舌头一疼,正是刚刚碰触到克莉丝汀那柔软香舌的瞬间,正激动的要疯狂,想舌头卷上去时,却传来剧痛,舌尖被克莉丝汀狠狠咬了下。

    神智微微一清,克莉丝汀已经退后几步。

    “你抓痛我头发了!”克莉丝汀蹙眉去抚弄自己的双马尾。

    “……”陆铭尴尬无比,好像道歉也不对。

    克莉丝汀已经向光亮处走去,陆铭只能讪讪跟在后面。

    “再不跟你压马路了!”克莉丝汀低声说。

    嗯?这语调,像极了恋爱中的小女孩撒娇,陆铭立时心中一松,走上两步,便抓起了她的纤手,克莉丝汀没有挣脱。

    两人就都不再说话,手牵手默默而行,路灯下,长长身影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