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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缘见她多看了许真几眼,等许真出门后,便自动自的解释道,“也是个苦命的,本嫁了好人家,谁知道那男人不到一年就死了,她婆家说她克夫容不下她,娘家又不许她回去,走投无路才差点寻了短见。”
江意澜淡淡的哦了一声,并不觉得她有多苦命,命苦的人很多,比她命苦的更不在少数,她只是有些奇怪这许真看起来不像是清心寡欲之人。
这原不是她应该多管的,遂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在辛缘的对面坐下,一颗心却始终挂在骆玉湛身上,不知风起师太要怎样为他治伤。
辛缘见她心不在焉,便轻声道,“姑娘既已请旨入佛门,自是要做的像一些的,不过我倒觉得姑娘未必非要剃度,带发修行也是一样的。”
江意澜不过是想遮人耳目,如果能不削发你是再好不过的了,可她又不敢冒险,毕竟万一出了岔子,整个武骆侯府就都完了。
她心下一动,朝月笼使个眼色,月笼马上退到房门口,隔着门缝朝外望了望,又回过头朝江意澜使个无人的眼色。
江意澜便道,“师太,庵里头有没有不容易被人发现又能藏人的地方?二爷在我那里终是不安全。”
辛缘略一想,便道,“有倒是有的,只是贫尼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全。”
“在什么地方?安全吗?”
“安全倒是安全的,只是……”辛缘话锋一转,“那里原是庵里冬日里放菜的菜窖,过了冬季便不再用了。平日里没人下去过。”
菜窖?江意澜直觉觉得不安全,一来容易缺氧二来人不容易搬进去。
她又问道,“还有别的地方吗?”
辛缘抬起头看看她,目光深沉,却并未明说出来。只道,“我再想一想。”
江意澜也不追问,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师太,横竖无事,不如您给我讲一段佛经吧?”
辛缘自是乐意。当下便讲起佛经来。
夕阳西下,洒了满天的金光,将整个闲云庵笼罩在一片金红的流光里,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感觉。
半路回小院子守着的月笼终于返了回来,在禅房的门上敲了敲。“姑娘,师太,该用饭了。”
江意澜心里一抖,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一步冲出房门,低声问道,“老师太看完了?”
月笼低声道,“正在屋里坐着喝茶呢。”
辛缘从后头走上来。“姑娘,咱们过去瞧瞧吧。”
江意澜犹豫片刻,“师太。您暂时不要跟过去了,免得引人怀疑,晚上吧。”
辛缘便点头道,“劳烦姑娘请风起师太到我禅房里来一趟。”
江意澜点头应着,跟着月笼刻意放慢脚步回了小院子。
推开房里的门,屋里哪里还有风起的影子?只有骆玉湛一人躺在床上。正闭着眼睡觉。
江意澜不由得心里一晃,转过头问月笼。“老师太呢?二爷怎么还没醒?”
月笼心里也有些发慌,“刚刚老师太明明坐在这里喝茶的。还是奴婢端进来的,老师太吩咐奴婢去叫姑娘。刚刚奴婢进来的时候二爷就在睡觉。”
沈妈妈走到床前,细细的观察了一阵子,低声道,“二爷应是喝了麻沸汤,这会子还没醒过来。”
麻沸汤?不就是麻醉剂吗?江意澜霍然清醒过来,急忙奔到床边,掀开骆玉湛身上的被子,轻轻的撩起长袍,却只见他腿上已重新做了包扎,一圈一圈的白布将那伤口包的严严实实。
她仍是有些心下不安,凑近骆玉湛,低声叫道,“二爷,二爷……”
许是她低声呼唤的缘故,也许是药效正好消失了,骆玉湛竟真的睁开眼了,目中似是有些迷茫,看了看站在床前的人,问道,“风起师太呢?”
“估计已经走了。”江意澜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老师太,怎么给你治的伤?”
骆玉湛缓缓的摇了摇头,刚喝下麻沸汤的时候他还算清醒,但时间一长他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隐隐中似是感觉到腿上有些疼,但仍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他缓缓的动了动腿,依旧疼的厉害,遂低声道,“没什么感觉。”
江意澜有些失望,心道古怪的人不一定都有真本事,看来这一位是个沽名钓誉的。
沈妈妈端了饭菜进来,江意澜依旧先喂了骆玉湛用饭,然后才让月笼伺候着吃了些,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夜里的闲云庵静的如无人一般,偶尔的鸟叫声都惊得人心头发颤。
夜风清凉,吹在身上,江意澜顿觉浑身冰凉,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立在院中的她,竟是微微的颤了颤。
这里不同侯府,处处点着灯笼,闲云庵的夜是黑漆漆的,仿佛无底深洞一般,若不是屋里头射出的微弱灯光,她甚至觉得自己身处地狱。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响,直到走得近了,她才看到一条黑影。
“姑娘,都办好了,师太请您放心。”
这种时候怎么能放心呢?江意澜只觉得心头更加沉重了,她转过身扶了月笼的手,低声道,“累了,回屋歇着吧。”
几乎一夜无眠,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破旧的房顶,身子底下被褥稍显坚硬,她却浑不在意,一颗心已如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一般空落落的。
天微微亮,不等月笼进来叫她,她便起了身,换了一身极其清淡的素色衣衫,她本是要换上闲云庵的长袍子,可辛缘却说等她正式入门再换衣服。
刚刚收拾好,月笼便端着木盆子进来了,沈妈妈也紧跟着进来,见她穿戴整齐,便道,“姑娘起的这么早,昨晚上没睡好么?”
铜镜里江意澜面色憔悴,眼下一圈黑影,遂回道,“许是换了地方的缘故,睡的极不踏实,索性早早的便起来了。”
沈妈妈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也不点破,只低声道,“我来给姑娘梳头吧。”
江意澜低低的嗯了一声,思绪又飞的远了。
用过早饭,她想去禅房里找辛缘说一说话,谁知还没出院门,就听到外头一阵吵嚷声。
她忙拉住月笼的手,急急的退回去,这种时候不管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她们都不适合出面。
而她心底担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骆玉湛。
她身形才一闪,院门外已走进来一个小师父,神色慌张,急声道,“姑娘快些到前头去吧,官家来庵里,说是有急事要办。”
江意澜看一眼月笼,该来的终于来了,她淡淡的说了一句,“多谢小师父,我们马上就过去。”
她才刚说完,不远处便走过来一个提着大刀的官兵,似是个什么官,朗声道,“不必了,闲云庵里每个院子都要查一查,这里也不例外,姑娘只需站在院外等着便是。”
江意澜微微蹙眉,厉声问道,“官爷是奉了什么命来搜查的?是否有官文呢?”
那人冷笑一声,“姑娘问的有些多了,官家办差自是奉了上命的,至于为的什么却不能告诉你们,万一走漏了风声岂不坏了大事?姑娘只需一旁站着便是了。”
他说着朝身后的几个人挥了挥手,“给我搜,仔仔细细的搜,谁若找出什么来,今儿个重赏。”
语气神态都极为的嚣张。
月笼脸上变了变,有些苍白,但神情还算平静,镇定扶着江意澜的手出了院门,“姑娘,您要不要先去师太的禅房里坐一坐?”
江意澜笑道,“你没听见么?整个闲云庵都要搜,禅房自然也是要搜的,咱们只能在院子里头站着了。”
而沈妈妈始终跟在两人身后,不言不语。
一群人涌进院子里屋子里,搜了又搜,查了又查,却是什么都没搜查出来,似是心有不甘,又在院子里四处搜寻了一番,甚至还在某些地面上挖了几下。
江意澜冷眼旁观,默不作声,暗暗庆幸昨晚就把骆玉湛安全转移了。
见确实搜不出什么东西来,领头之人虽心有不甘,却终是没办法,出了院子便没好气的对江意澜道,“还请姑娘到前头去一遭,这整个闲云庵的人都过去了。”
江意澜再一次试探着问道,“这一大清早的到底是什么事呢?莫不是什么贼人跑到庵里来了?”
那人不耐烦的道,“刚刚不是说过了,这些是不能问的。”
江意澜与沈妈妈交换个眼色,扶着月笼的手去了前院,果然大院子里已经站了一堆人,辛缘正在与一人交涉着,似是有些焦急,看到江意澜过来,更急了。
江意澜却挑了个极其不显眼的位置站住,安安静静的立在人群里。
辛缘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带着几分严厉,“孙大人,整个闲云庵您已经都搜过了,现在什么都没搜出来,您还想怎么样?大人是想封了闲云庵吗?”
孙隼原不过外放的七品小官,后来拜在了蓝翎王的门下,一朝回京,连升三级进了兵部,此刻正是奉了朱昌勋的命令来搜查骆玉湛的,他既然如此大张旗鼓的来了,怎肯轻易罢休?
他一脸的络腮胡子,粗黑的眉毛斜挑起来,使得他带了几分奸诈与凶狠。
他斜着眼在众人身上扫了几眼,“本官是奉旨办差,有人举报闲云庵里藏匿匪首,若你们之中有人禀告本官那人在哪里,赏银百两。”(未完待续)I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