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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的船舱很大,霍久岑和谢祯几个公子哥不宜在此逗留太久,很快去了后面的船上。
大户人家的游船,所谓的船舱,其实前后都是相通的,便于主人观赏沿河美景。是以,在后面船上的公子哥也能看到前面的情况。
男宾女眷各自落座,显得十分热闹。薛家婢女时刻在人群中不停穿梭,上了点心和茶水。
有人大声提议,两船上以琴棋诗画比试。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赞同,为了提高大家积极性,薛家还拿出了些彩头。
勋贵之家的公子、姑娘,每一个人从小都要学习礼乐射御书数,可以说,琴棋书画是每个人的标配。
林家在京城也是官宦人家,可惜三房不得宠,林清浅闺学好似学得也不是很好。她对所谓的比试半点儿兴趣也没有,直接找了靠边的位置坐下,打算一边品尝糕点,一边看戏。
在林清浅看来,三月份出来游湖,薛家当真是吃饱了撑的。河中的芦苇刚刚发青露头,河岸上的柳树也刚刚发芽,冒出鹅黄色的毛茸,小草凑近了看,几乎等于无,远了看才有那么点儿青色。临近中午,即使外面阳光普照,因为河水清凌,空气中还是带着少许的寒意。
一群傻子坐在船里挨冻,什么风景也看不到,不是吃饱了撑了,是什么?
她兴意阑珊,船上其他公子哥和姑娘们却兴致勃勃。
这边已经有个姑娘主动为大家抚琴一曲。
林清浅在现代学过二胡,呵呵,要是你问她水平怎么样。她可以直接告诉大家,杀鸡什么声音,她也差不多那水平。
即使音律方面,她并不擅长,但不妨碍她欣赏。
林清浅对音律的欣赏方面,停留在好听和不好听两个层次。
一曲完毕,轻音婉转动听,嗯,是好曲子。别人鼓掌,林清浅也笑眯眯跟着鼓掌。
“钱姑娘琴技似乎更上一层楼,这曲《听雨》,让人如临其境,从霏霏小雨到磅礴大雨,再到雨过天晴,当真比美酒还要醇。”霍青音一脸笑意赞叹,“等会找她交流一二。”
“林姐姐,你觉得如何?”霍青岚压低声音问。
“音律于我,只分好听或者不好听。”林清浅也放低声音回答,她一点儿不羞涩地自爆缺点。
林家姑娘一直觉得林清浅十分厉害,医术无双,厨艺了得,顺理成章就觉得她在其他方面也十分厉害才对。
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自曝其短。
林清浅似乎嫌她们受到的打击不够,又压低声音继续爆料,“当初教琴的老师说我是朽木不可雕也。还有,我还是个臭棋篓子。”
什么?连棋艺也不堪。
两个霍家姑娘傻了,看着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还有,她们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完了,林清浅在她们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没了。
“林姐姐擅长什么?”霍青音好奇地追问。
“医术呀。”林清浅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倒是实话!
可是,她们分明问的是林清浅的才艺方面,林清浅却给了她们这个答案。牛头不对马嘴!
“琴棋书画,前两种一窍不通,后面两种勉勉强强。”林清浅不觉得自己丢人,学有专攻,她有自己的骄傲好不好,“诗句,偶然会扯两句。”
霍青岚和霍青音觉得林清浅不用再说下去了,她们好像已经找到了真相。林清浅只擅长医术和厨艺,别的方面一言难尽。
她们躲在一旁说得热闹,哪知道边上有人也竖起了耳朵偷听。
这边曲子结束,对面应景似的也响起了琴声。
霍青音和霍青岚看林清浅听到摇头晃脑,忍不住捂住了各自的嘴巴。唉,林清浅的心还真大呀。
接下来,可就热闹了。两只船上,乐器不断,你方结束,我方上场,林清浅忽然觉得这次游湖好似也不是太寂寞。
“林姑娘,不如请你为大家抚琴一曲。”她正瞧的热闹,傅念真忽然又开始挑衅。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林清浅抬眼看过去,傅念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好似已经忘记在船舷上的不快。
霍青音急了,她刚要站起来为林清浅出头。
林清浅一把拉住了霍青音,“不好意思,琴棋书画,前两样我一窍不通,后两样勉强懂一点点,你们继续,我看着就行。”
“原来是草包。”傅念真大笑起来。
她向来张扬,声音很大,大到前后两只船上的人全都听到了。
霍久岑和谢祎听了,脸色顿时都沉下来,谢祯则似笑非笑看着前面。
“如果你指的是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我承认我是草包。”林清浅轻笑。
众人一片哗然,女孩子的名声最重要,林清浅居然当众承认自己是草包,她是太自信,还是太傻?林清浅以后不打算露面吗?
许多人再看林清浅的眼神中,已经带着浓浓的鄙夷之色。
“既然是草包,你还好意思接了帖子?接了帖子,你不就是打算一展才艺吗?”傅念真逮到机会,不遗余力讥讽林清浅。
“哎哟,是靖越王府的船。”
“王爷今日也来游湖。”
“果真是王府的船。”
就在林清浅准备反击之际,一艘大船慢慢地靠过来。
“如此热闹?”赵景云坐在船上,慵懒地看着众人。
众人激动不已,傅念真和薛想容也不禁异动了。
“王爷。”薛想容在船上盈盈地福了身子,远远的给赵景云行礼,“选日不如撞日,王爷如果没有急事,不如上船一起游玩。”
“我们正比试才艺,王爷过来凑个热闹如何?”傅念真脸色发红,眼睛中水盈盈的好似浮了一层水雾,娇艳无比。
赵景云似乎被说服了,笑着答应,移驾去了后面船上。
“你们说到哪儿呢?别因为本王坏了大家的兴致。”赵景云笑得一团和气,十分亲民。
“我们正说到草包二字。”傅念真勾起嘴角别有用心地瞥了林清浅一眼。
“你太过分了。”霍青音站起来维护林清浅。
“欺人太甚。”霍青岚跟着站起来。
“嗯?”赵景云似笑非笑不明所以地看着众人。
立刻有人小声解释了傅念真和林清浅之间的争执。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傅姑娘又何必咄咄逼人,羞辱他人。”霍久岑冷冷地问.
敢欺负他媳妇!赵景云心里小账本记上。
“霍九公子还说......”
“够了。”薛想容也看不下去了,她用歉意的目光看了林清浅一眼,然后又直视傅念真,“来者是客,林姑娘直视不擅长琴棋书画罢了,她有自己的长处。”
“霍九公子说什么,我不管。我在傅姑娘心目中是草包,傅姑娘在我心目中何尝又不是草包呢?大家彼此彼此。”林清浅没给薛想容面子。
“什么都不会的朽木,也敢嘲笑本姑娘是草包?林清浅,你的脸皮真厚。”傅念真气到极点忍不住大笑,“谁给你的勇气?”
“自己给的勇气呀。”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本王给的,赵景云坐在后面在心中默默地说。
霍久岑和谢祎也蠢蠢欲动。
“我不会琴棋书画,但我可以用针扎死你。比下毒的话,嗯,好像我也不会输。”林清浅讥笑看着她,“关键我愿意比的才艺,你敢和我比吗?”
她还真敢说!众人哑然,鬼知道,什么时候下毒下针也成了才艺的一种。别说傅念真不敢,估计两只船上,也只有她林清浅一个人敢说这话。
“妙呀。”
“对,你敢和林姐姐比吗?”
霍青音和霍青岚得意地抬起头。
“要是比书画,我勉强可以应战。诗词,勉强也能卖弄两首,多了不奉陪。如果是数的话,把你傅家所有人找出来比,要是我输了,我把我的姓倒过来写。”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摆出条件。
众人......
这么说,林清浅还真不能说是草包,傅念真过分了哈!人人未必做到什么都会,林清浅只有琴棋两样不擅长,其他就算普通也能说得过去。
她一身医术完全可以弥补那两样不足。
“好,话可是你说的。本姑娘今日就和你比数。”傅念真野性被激起。“还请王爷为裁判出题。”
赵景云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唉,吵架什么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安静地看戏呢?
赵景云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像极了小懒猫。
他心里有数,林清浅不是说着玩的。
“好,本王答应出题当裁判。”赵景云含笑答应。
“没有彩头,我不干。”林清浅不高兴,“彩头太小,我也不干。”
这话说的......
勋贵之家的公子小姐,说话行事向来留三分,更不会不给别人脸面,他们还从没有见过像林清浅这种“爽直、单纯”的女孩。
“好,本王出一千两银子......”
“王爷是裁判,无功不受禄,要是拿了王爷的银子,晚上我会睡不着。”林清浅十分认真地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浑身一凉,媳妇是责备他胡乱出银子吗?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赵景云立刻笑眯眯看着傅念真,“傅姑娘,话题由你挑起,你是否愿意拿出些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