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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长泽糟了赵醉剑暗算,得了七万亲兵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此事是朝中不少人对于纪长泽得军权原因的认知。
军权这玩意自然是谁都想要,但食宿自理的话那没人想沾手,七万人的吃喝拉撒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每天光是粮食就能吃的人破产。
纪大人老谋深算,向来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坑的这么惨。
但没人敢嘲笑他。
没看见坑他的赵醉剑已经死翘翘了吗?
说是想要去面见圣上的时候脚下一滑从阶梯上摔了下去当场死亡,但前脚他才坑了纪长泽一把,后脚就这么巧的“意外”去世。
谁信啊。
纪长泽!
绝对是纪长泽干的。
大部分朝臣面上不说什么,心底却是对纪长泽的毒辣和阴狠以及他手下势力更加恐惧了一分。
那里可是皇宫,陛下的地盘。
想想看,纪长泽居然能把人害死在皇宫里,他的权势到底大到了怎样可怖的地步?
前脚赵醉剑才刚刚坑完他,后脚他就把人给弄死了,谁报复人像是他这么快的。
那种真的宁折不弯,将性命扔到九霄云外的官朝堂上如今早就没了(除了运气好的刘生彦),毕竟陛下也最不待见这种类型的。
这么多年下来,要是出一个置生死度外的官,那陛下就能做到让对方直接去度外。
于是,留下来的官都还是十分珍惜小命的。
知道这次纪长泽挨了坑心中必定不满,哪怕他直接弄死了罪魁祸首,说不定也要迁怒。
为了避免这一场景出现,纪长泽拿到军权一个月了,朝堂上半点水花都没有,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不少人心底都盘算好了,等到纪长泽撑不住求陛下回收军权的时候,他们就眼看鼻鼻看心,假装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反正绝对不给一个眼神,免得招了对方记恨。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纪长泽家资丰厚,一个月了,他看上去居然半点不着急,丝毫没有请求陛下收回兵权的意思。
什么情况,这七万人不费钱吗?
纪长泽要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肯定也会好心好意的解答一番。
费当然还是很费钱的,毕竟这么多人,光是每天让他们填饱肚子就花销十分大了,但谁让他是个平平无奇的奸臣呢。
身为一个奸臣,他怎么可能没有钱。
光是原主之前收到的礼,随便拿出一件来变卖都够撑一段时间了。
更何况,他也没打算真的一直用自己一个人的资产去供养这七万人。
小孩子才要人养,成年人当然是自食其力了。
谁说大兵只能在战时才用的着了。
文朝的兵,以边境那边的举例,平时都是自给自足,兼职种粮食养牲畜的。
也就京城的七万亲兵不种地不养牲畜,不是因为西郊地方不够大,也不是因为牲畜养不活。
而只是单纯的前面的文朝皇帝定下的规矩,他们不用做这些。
本来嘛,前面的皇帝定下这个规矩是想要让专门用来保护自己的七万亲兵能全身心的投入到提升自己武力值上面来,反正亲兵们吃喝都是由天底下最有钱的皇帝来安置。
当初制定这个规定的皇帝恐怕也没有想到,后代会出一个为了自己不花钱将兵权拱手相让的。
亲兵不能种地,不能养牲畜,不代表他们不能做别的。
旁人不知晓纪长泽是怎么想的,只看见他去面见了一次陛下,等到第二天,一条废弃的路就开始铺起了砖。
铺好之后,匠人又开始建造一个个长的一摸一样的小房子。
你说这不是房子吧,他又的确是遮风挡雨,你说这是房子吧,他面积十分小,四四方方的一个,里面既没有隔出屋子来,也没有其他,就一排排的立在那。
这条荒芜的路虽然被纪长泽买了下来,倒是也没禁止别人走他家的路,于是不少百姓路过的时候都会探头看看,好奇交流着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看着也不像是要给人住的地方啊,连个隔间都没有。
建立了这么多小房子,自然是需要不少人手的,于是他们就发现,那些住在西郊的皇城亲兵们,居然来搬砖了。
倒不是有多辛苦的活,毕竟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这一个月吃的好,都长了一身的力气,再加上人多,搬砖对他们来说太轻松了。
但,这可是皇城亲兵啊!
这可是京城最后的一道防线!
怎么能让他们搬砖呢!
以上想法老百姓们自然是想不出来的,而是一些发现此事的朝廷官员,原本安静的朝堂再次起了一些风浪。
有些人跃跃欲试想要去参纪长泽一本,但又想着之前纪长泽去见过陛下才有了这档子事,说不定陛下他是同意的呢。
若是不同意,纪长泽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让这些亲兵去搬砖啊。
而且搬砖虽然看上去是苦活累活,但也不失为一个锻炼方式(自我安慰)。
因着之前前脚有人搞纪长泽,后脚纪长泽就把人搞死的光辉历史,哪怕不少人心里嘀咕让朝廷亲兵搬砖不合规矩大材小用,也还是没敢跳出来哔哔。
别的朝代还好,这个朝代是困难模式,胆大的早就死翘翘了,没胆才能苟活。
再加上纪长泽和陛下的属性(两个人都不是很靠谱),最后也没人参本。
倒是有个官员,略微谨慎和委婉的,问了问纪长泽。
“如何能让皇城亲兵去搬砖呢?他们可不是干这种事的人。”
纪长泽倒是没觉得人家是在挤兑他,还态度十分好的回答着:“搬砖也是锻炼力气嘛,这位大人若是觉得他们不合适搬砖养活自己的话,不若您去帮本官跟陛下说说?让陛下将七万亲兵的开销管一下?”
这个官立刻闭嘴了。
纪长泽还没停下:“要不然这般也好,大人你瞧着家境不错,不若你为国出一份力,捐助一些钱,好让这些亲兵能安心只训练不做其他如何?”
官员:“呵呵……呵呵,下官突然想起来有事,纪大人慢走,慢走。”
他快速撤退了。
纪长泽眼神颇为感叹的望着他的背影,仿佛是十分遗憾的叹了口气:“如何就走了,我们还未说要捐多少钱呢,大家都是文朝的栋梁之才,该要为皇城亲兵出一份力的。”
说完,他视线一转,望向了路过偷听的一个官员,眼睛一亮。
“这位大人,你也觉得亲兵搬砖实在是不合规矩吧,不若这般,你捐助一些银钱……”
那个本来只想吃瓜的官员怎么都没想到吃着吃着瓜居然跑到自己身上去了,脸上神情一僵。
“下官……下官家贫……”
“蚊子再小也是肉,你就算是捐的少本官也不会嘲笑你的。”
“但下官……下官并不觉得这些亲兵搬砖有什么,听闻他们一个个都干的很是起劲呢。”
说了两句,他赶紧溜了。
七万亲兵啊,这可是个无底洞,他是疯了才捐,想也知道,若是今日出钱了,以后就等同于成了这无底洞的钱袋子。
纪长泽他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之前倒是有人设想过纪长泽会如何处理他人异议,他们想过他早就与陛下商议好,也想过他会照例一通喷。
却没人想过,得了七万个负担的纪长泽如同变了个人。
你说我哪里哪里做得不对我就笑眯眯态度很好地听着,但我听也不是免费听的,你得掏钱。
而且掏的少了还不行,掏一次也不行,不说亲兵那不是用来干杂活的,是用来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吗?那想必你们也不介意平日里帮忙养一下关键时刻才能出手的亲兵吧。
为什么让你们来养?
人家要靠双手自己赚钱你们看不惯,那可不得你们养吗?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曾经怼天怼地怼空气的纪大人变了。
于是很快,大家伙就都知道了。
自从多了七万张嘴巴要养,纪大人就对怼人不感兴趣了,怼他他听着,但得掏钱。
不出三天,试图在朝堂上对纪长泽发表一下意见的声音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平浪静,仿佛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纪长泽自然也不会去告诉他们,他之前的确是跟皇帝哭诉了一下七万人实在是太难养所以他决定自己建造个商街来养这群人,一些训练也可以用在这条商街上,既可以训练人,又可以让他们多做做事,免得成天光吃不干。
光吃不干这话实在是太戳皇帝了。
没错啊!
这群人可不就是光吃不干吗!
成天花他国库里的钱,用处却是一点没有,要不是找到的机会甩给了纪长泽,现在应对七万张嘴的人就是皇帝自己了。
当然,皇帝是不会去想这些人自己也不想光吃不干这种问题。
总之,让这些人搬砖,纪长泽提都没提过,皇帝虽然舍不得钱,但他也要脸,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
但这个不重要。
皇帝身边手握实权的耳目亲信也就那么几个,周全孝倒了,总管太监没了,赵醉剑刚死,剩下的人根本不成气候。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耳聪目明的皇帝了,成天坐在皇宫里不出去,只要底下人不告诉他外面的消息,他就不会知道。
朝臣们也不会说的。
说到底这还是皇帝自己造的孽,他前面干的那些事为今天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大家都默认了他们的陛下什么荒唐事都干得出来,甚至能做出把七万亲兵交给臣子照顾的事来,答应这些亲兵去搬砖算啥。
于是,在纪长泽一通金钱吓唬下,硬是没人跟皇帝提过一嘴。
围观了全程的胡子方心惊肉跳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纪长泽要把算计陛下这种事都跟他说。
而且还是这么半点遮掩都没有的,堂而皇之的算计。
关键,陛下居然还真没发现。
他一边觉得松了口气,一边又忍不住对纪长泽说:“大人,这也太冒险一些了,若是出个什么岔子,陛下知晓了,必定动怒。”
“我知道。”纪长泽正在看着底下练兵的将士们,吃得饱就是不一样,他们大部分人的情况已经和一个月前判若两人了,虽然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不是一个月就能快速补回来的,但精神气已经全然不同。
练习各种武器的时候,那从胸膛发出来的呵声声浪十分巨大。
纪长泽十分满意这样的成果,之前的皇帝们让这些亲兵专心练习是对的,但那是战时状态才需要的。
和平时期,大兵们成天待在一个地方每天做着一样的事就非常浪费人才了。
只看现代,军人们什么时候只每天在军营里训练不干别的了,每次国家一出现什么大事亦或者是天灾,他们都会立刻被派过去。
这些亲兵光吃没干出有意义的事,不光皇帝嫌弃,别人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随意欺凌,连带着他们自己都觉得当兵是个苦差事,是倒霉才当了兵。
平时没吃没穿的让人克扣军饷,等到有了战事就去送死。
若不是逃兵是死罪,他们早就跑了。
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自从纪大人来了之后,他们每天都能吃饱,那些破旧的褥子也被换成了舒适暖和的被子,有时候晚上十分冷了,他们就算是出来点火围在一起说说话,纪大人也不会训斥。
当然了,第二天还是要准点起来的。
虽然就算没有这个规定他们也会起来,毕竟早晨可是每个人都能吃半个鸡蛋。
一个月下来,纪长泽府上的账房黑了脸,这些大兵们却一个个眉开眼笑的,脸色红润起来,身上也开始长肉,干什么都格外有精神。
搬砖这事,他们更是争着抢着要去。
毕竟这可是个比赛。
纪大人让每百人一组,黄牌百人长领着他们分组干活,一共会分出二十个名额出来,二十个名额里又分为前三,按照每组干活的速度和质量来决定。
奖励自然不是钱,钱这东西,除非给许多,不然一百人分下来那也剩不下多少,现在正好天气冷了,纪长泽派人去买了一批羊肉,二十个小组都能分到足量的羊肉。
前三个小组除了羊肉,还有额外的神秘奖励,什么奖励纪大人没说,但纪大人一向出手大方,必定不会让人失望。
因为前面有胡萝卜吊着,再加上他们这段时间吃饱喝足,干活更加卖力。
那些小房子很快就完工了,他们一排排的站在一起,有大有小,基本都是大的一排,小的一排,因为盖的都一样,地上还铺了砖,看着就跟其他街道的房子十分不一样。
大字不识的百姓们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就感觉,这里好像更加整齐,更加让人看了心里舒坦。
等到纪长泽派去的人敲锣打鼓,四处宣传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这条街是商街。
新鲜事物的出现总是能引起大家的兴趣,于是,一些刚回京城的人就发现,周围人嘴里说出来的一些词汇自己居然搞不懂是什么。
一个刚刚从远处回来的小贩便是如此,他是走街串巷的小贩,最需要的便是消息灵通,如何能允许自己不知晓新东西,当即便问邻居:
“什么是商街?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在说这个。”
立刻就有邻居带着点科普的快乐与他讲:“商街便是只做生意的街,那一条街里,都是商铺,你不知晓什么是商铺吧,我跟你说,就是一个一个的小房子,全都没有安装大门,门口的那边地方可以放个桌子,方便客人来看货物。”
“一条街都是,据说这是受了陛下的许肯建立的,只要是卖东西做生意的,哪怕是卖菜,都能去租个商铺卖自己的货物,还有什么,什么垃圾清理,有工商管,就是若是你遇到那等耍赖的客人,只要找了工商管,他们就会为你讨回公道,自然了,若是卖东西的人欺瞒客人,那工商管也是要惩罚卖东西的人。”
她巴拉巴拉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听闻,皇城亲兵会在商街专门有一处来训练,皇城亲兵在那,谁敢乱来,阿虎,你之前不是被抢了几次吗?现在外面越来越乱了,不少地方都有劫匪,要不然你也去商街租个铺子,总比总是一个人往外跑性命丢了去要好。”
这个叫做阿虎的卖货郎面上有些犹豫。
京城中是不允许他们这些背着一筐子东西叫卖的小贩活动的,阿虎家境在百姓中只能算是一半,又买不起铺子,他这才明明家在京城,却不得不为了生计远走。
若是能在本地就卖东西,他自然也是愿意的。
“只是不知晓,我这等小生意,人家愿不愿意租给我,租金又是多少。”
“小生意也行啊,人家说了,只要是卖东西的,除了卖人卖牲畜,别的都能租,租金我上次好像听了一耳朵,也不算是很贵,但你若是自己租,自然也有些不划算,你可以去租小商铺。”
阿虎问:“什么叫小商铺,是说小一些的屋子吗?”
“这倒不是,小商铺是那些正常大小的商铺隔出来的,一个商铺能隔出三个小商铺来,价钱便宜是便宜,只是因为地方窄小,里面放了货物,人也就只能站着了,坐都没地方坐,比起普通商铺,是辛苦了些,不过这小商铺五天起租。”
阿虎笑了:“我什么苦没吃过,只是站一天罢了,那多谢您了,我这就去打听打听,若是当真租金便宜,我就去租个小商铺试试。”
他说出这话时,心中是十分轻松的。
因为这不是买商铺,只是租而已,租金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他去试试水,若是生意不行的话,不租了便好。
阿虎按照邻居给的地址去了商街,那儿已经有不少人了,除了看热闹的普通百姓,就是一些想要租商铺的人在打探。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桌子在那,桌子后坐着一个人,阿虎注意到想租商铺的人都在这些人面前排队,他也赶忙找了人最少的一组队伍排起队来。
终于到他了,那人问他:“你想问什么问我便好。”
阿虎咽了咽口水,略有些紧张道:“我、我想问问小商铺租金多少,最少可以租多少天,我能租吗?”
那人快速回答了他租金,果然如邻居说的一般便宜。
“五天起租,你确定租后我们会把铺子干干净净的交给你,也有租聘用的货架你可以自己选来试试,等到租期满了你若是不想继续租,要将铺子打扫干净,还原成我们交给你的样子。”
阿虎赶忙点头:“是,是,应该的。”
“小商铺是三人合租,因此租户之间最好是和平相处,不可欺辱合租人,也不可故意抢夺客人,若是有此等事发生,工商管会介入,到时轻则罚钱,重则收回小商铺,视情况严重程度来决定日后多少天内不可租商铺。”
这话让阿虎心中有些安心,若是和他人用一个地方,他自然也会担心遇到个不好相处的,有这条规定就好了,有了这个规定,惹不起自然会有人管。
“你现在要租吗?租的话要去那边挂着红色牌匾的地方交钱选铺子,他们会有人带你去选,你挑自己看中的租就好。”
还可以选的吗?
阿虎心中满是惊喜,赶忙道谢后快步走到那人说的红色牌匾处,里面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布置,一个个的大大窗口打开,穿着一模一样服装的人坐在里面,外面是个大厅,摆放着一条条长凳。
有人正坐在长凳上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不知道在算什么,也有人正拿着两张纸犹豫不决,有个穿着制服的人上前:“你是来租商铺的吧?认识字吗?若是不识字的话,我带你去柜台。”
阿虎是认识点字的,他吃过不识字的亏,因此都成年了,还费劲巴拉的缠着一位认识字的街坊教自己,送了一些他卖的货物后,每天抽出一些时间苦学,几年下来,一些日常用字他都会。
知道他识字后,那人说:“那你直接看柜台上面写的字就好,办什么事就去哪个柜台。”
他赶忙道谢,走上前一看,果然柜台前面都写了字。
找到租小商铺的柜台,前面还有个椅子,正好没人排队,阿虎有些忐忑的坐上去,里面的人冲他一笑,他心中的紧张立刻消了一些。
在知道他想要去看看小商铺来决定租哪个后,柜台后的人喊了一声,立刻就有个小孩跑了出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
小孩也不是只带他看小商铺的,一路上还时不时说点别的,比如说刚才那个地方叫中心大厅。
“要办事的话,去中心大厅就行,租铺子和退租铺子,举报有人闹事,想要买卖放在铺子里使用的东西,交押金退押金,都在中心大厅办。”
阿虎一愣:“还要交押金?”
“是啊,不然你若是租了铺子将铺子弄坏弄烂了自己转头就跑了,我们也追不回来人啊,虽说租铺子都要给出身份,但天底下这么大,跑出京城我们也追不动。”
“放心吧,押金会退的,我们这条商街的主人可是纪大人,知道谁是纪大人吗?二品大官,陛下十分看重,这条商街都是陛下允许建起来的。”
阿虎第一次听说纪大人,他默默将这个纪大人记在心里,心底却有些犹豫要不要租铺子了。
若是加上租金的话,那风险程度就有些高了。
但……难得有这么个机会。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小孩停下脚步:“到了。”
阿虎站住脚,望向前面的一个商铺,略有些讶异的睁大眼。
这商铺的确被分成了三部分,每一部分墙上都订了货架,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些小货品,前面还有个小桌子,桌子上也摆放了货物,桌子后面几乎没什么位置了,但桌子侧边放了个很窄的长柜子。
上面放了一个大大的木壶,旁边还有两个杯子,最底下放了一些家常用品,中间整整齐齐放了一些饼子。
“这、这是?”
小孩立刻十分熟练的介绍道:“这是样板间,因为租出去的铺子都是什么都没有的,我们特地做了样板间方便想租铺子的人来看一看铺子可以怎么用。”
“我们利用了最大的墙上空间,即使地方小,也不妨碍放下货物,桌子是可以移动的。”
他说着,上前轻轻一拉桌子,果然,这个看上去十分厚重的桌子立刻被很轻松的拉了出来,小孩走进去,站在后面,又轻轻一拉,桌子又被拉了回来。
“因为后面要用来放货物,所以没有位置放椅子了,这也是小商铺的缺点,只能一整天站着。”
“再看这个桌子旁边的架子,这是用来放商家个人物品的,比如你自带的吃喝啊,针线啊,或者收钱用的钱盒,桌子是做了个掏空的,所以底下也可以放东西,别看这个小商铺地方小,真的能放下不少东西,你看看这些货物就知道了。”
阿虎听的一个劲点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些货架,脑海里,这上面已经不是样板间里的东西,而是他自己卖的货物了。
货物好好的码放整齐,他站在桌子后面等着客人来,不用走街串巷,不用担惊受怕,水壶就放在旁边,渴了直接倒水,饿了直接吃自己带的吃的。
这简直……是他梦想中的未来。
他心中激动,这股激动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平复下来,关于刚刚对租金的犹豫,更是一下便没了。
等看到了空落落的出租小商铺,得知可以租货架,价格也不贵的时候,阿虎简直是迫不及待的去了中心大厅签约。
交钱,给出身份证明,按手印,契约一共两份,中心大厅一份,他得一份。
他租下了和样板间一样的货架,小孩承诺会在明天早晨装完,他明天直接来就好。
一直等到回了家,他都还沉浸在兴奋激动中不可自拔。
刚刚回家就去办事的疲惫一下子便消去了,作为一个背着货物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一间自己的铺子,能不被官差赶。
谁能想到,如今他不光能有这样一件铺子,竟还那样好。
阿虎当天听了消息当天就签了契约交了租金押金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他们这条小巷子。
一些人觉得阿虎有魄力,还有一些人觉得阿虎太冲动。
“开铺子那哪里是咱们这些老百姓能开的,就算是人家租给你一个好铺子,要是遇到泼皮无赖,那还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鱼。”
“之前老张家的儿子,拿着他爹攒了一辈子的钱去买了个铺子开店,结果不就有混混三天两头找借口上门要钱吗?最后钱没挣到,还倒贴了不少,要不是铺子卖的早,说不定更亏。”
阿虎倒是不在意他们说这些闲话,只解释道:“商街有工商管照管这些事,而且听闻,皇城亲兵也会在那训练,应当是不会有人敢闹事的。”
“你就听他们糊弄你吧,这些人要租铺子给你赚钱,当然要说一些好话来糊弄你了,你这孩子爹娘走的早,自己一个人好不容易闯荡到现在,如何突然犯了糊涂。”
阿虎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便只笑笑不说话。
他不觉得商街会骗他。
人家那那么气派,那么大,背后还有个二品官员纪大人在,又是陛下亲自允许的,如何会骗人呢。
而且他那天问了那个小孩,那小孩说他本是葛州逃荒来的流民,父母都死了,他活不下去,就快饿死的时候,被商街的人带回去,商街的人说纪大人怜惜他们这些小孩做不了苦工养不活自己,便让他们做介绍的工作。
包吃包住,每个月也有银钱,虽然不多,但对于他们这些小孩来说,已然是活命的恩情了。
阿虎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觉得,如今买人便宜,那位纪大人若是真想找便宜的人力,直接买人就好。
可他没有,而是选择了雇佣,雇佣的还是这群无父无母的小孩子,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地方住,还给他们发薪酬,无论如何,他绝对是个好人。
他相信这样的好官不会出尔反尔。
阿虎带着未来的美好期待睡去,晚上,他做了一个美美的梦,梦见他站在白天看见的样板房里,只是上面的货物都变成了他自己卖的,他站在那,有许多客人都上前来,他卖出去好多好多货物,收了很多钱。
他在睡梦中呵呵呵的笑出声来,美滋滋的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第二日,阿虎起了个大早,迫不及待的朝着商街去,他走到自己租的铺子面前,里面果然已经安置妥当了。
昨日小孩说商街正式开业还有十天,这十天他可以来铺子里布置一下,铺子上方有门,要拉下来才行,钥匙昨日已经给了他。
阿虎有些不敢这么做,如今商街还没开业,万一他把货物背来了,有小偷过来撬门偷走呢?
正这般想着,他突然听到远处有巨大十分有节奏的声响。
咚咚咚的,不知道是什么。
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强盗,下意识躲起来往前一看,居然是一列列排列整齐的大兵。
他们动作统一的迈着脚步跑着步,旁边还有人在喊口号。
“一二一!一二一!”
那个人喊一声,全部大兵们就跟着喊一声,整齐划一,声势浩大,阿虎都看呆了。
这、这看上去,实在是令人震撼。
大兵们从他身边跑过,从头到尾,都没人看他一眼,他们跑到前面去后,转了个弯,朝着另一处去了。
“兄弟,你在看这些军爷啊?”
有正在布置铺子的人与他搭话,阿虎点点头,还有些回不过神的望着大兵消失的方向,不自觉便有些艳羡的说:“他们……他们可真威风。”
“你是第一次来吧,多来几次就看习惯了,听说这边因为地上铺的都是好砖,这些皇城亲兵便每天来这里训练,一圈一圈的分批跑步,从早到晚都有。”
“好像是纪大人让他们来的吧,纪大人管着他们呢,他们跑完步休息的时候我跟他们聊过。”
这位纪大人真厉害,手底下管着的兵瞧着就非常不一样。
他见过不少次守城的兵和巡城的兵,虽然都是兵,但无论是姿态还是气势还是这配合程度,两者简直都不是一个平面的。
阿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这里一天到晚都有军爷在,那小偷是不是不敢来?”
那人回:“肯定啊,我跟你说,昨天来了个小偷,正在撬门呢,这群军爷发现了,当场就抓住了,直接扭送到官府去了,那被撬坏的门商街也立刻换了个新的呢。”
这也太好了吧……
阿虎心中的犹豫立刻没了。
他转头就走,那人问他干嘛去,他答:“我回家搬货物去。”
中心大厅,纪长泽喝了口茶,望向前面的下属:“你明天再去偷一次,然后被扭送到官府。”
下属略有些犹豫:“但是我昨天都被抓过一次了,会不会有人认出来,而且下官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做此事,怕是有些不妥……”
“你戴上面巾不就好了,等真小偷来让他们见证我们商街有多安全太慢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以为这是去做小偷吗?”
下属:“……我,我不是吗?”
纪长泽一拍桌子:“当然不是了!你想,你装作小偷被抓,一方面真小偷不敢造次了,另一方面也让担惊受怕的百姓心中安宁了,再一方面又让我们商街的好名声传出去,对本官,你尽忠职守,对百姓,你牺牲自己,你这是光是为了本官吗?你这是为了百姓,为了文朝,为了天下!”
“还有,做这种事本官是不敢找外人的,本官找你,那是因为你在本官心中十分重要,交给旁人没有交给你来的放心,本官知道,你一定能好好完成的,对吗?”
下属听的腰杆都忍不住挺直,挺胸抬头:“是!!下官明白大人良苦用心了!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嗯,很好,你有这种觉悟本官很高兴,做人,就是要有这样的大气。”
“对了,你到时候只假装撬门,不要真撬,换个门还是要挺多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