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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大人,我要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抱起鸾鸟蛋,纪由乃犹豫的最后看了眼卧倒在床榻上不省人事的蒋子文,此刻,比起他,她更担心的,是宫司屿。
“可以。”范无救郑重而严肃的点点头。
“尤恩,我们走。”给了宫尤恩一个眼神,纪由乃和他并肩就打算朝着门外而去,离开冥界。
可就在宫尤恩欲要打开厢房的门扇之时……
内室床榻之上,意识模糊,昏昏沉沉的蒋子文却将手,吃力的伸向了欲要离开的纪由乃方向。
深邃如渊的寒眸中,透着恳求,透着虚弱。
“诡儿……”
“别走……”
身形一僵,纪由乃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迟疑了一秒,似于心不忍,觉得自己太绝,太过残忍。
可终究,她还是没有回头。
缓缓闭眸,浓睫轻颤,似动容。
可当纪由乃再睁眼时,眼底剩下的,只是毅然和坚定不移,还有大放异彩的冷芒。
“范大人!请好生照顾我哥哥!”
是的,哥哥。
或许是蒋子文最后恳求般的挽留……
触动了纪由乃灵魂深处残缺不全,零零碎碎的记忆。
瞬然间,好多如泡沫般的影像和画面,蜂拥涌入了她的脑海。
蒋子文从前才不是什么冥界阎王。
他是战神,从无败绩,三界敬畏的战神。
他为什么会沦落于此?
因为……她。
立于门口,纪由乃遥望着冥界如血般炽热的残阳。
她的思绪,似被脑海中不断涌入的残缺记忆,拉入了一片白茫茫的幻境中。
身临其境。
那么真实,那么幽远,那么让人怀念。
——
“哥哥陪你一起去。”
浑厚苍茫的沉音,缥缈虚无的传遍天际,透着宠溺,透着无尽的纵容。
“算了吧,战神哥哥属正义之神,与我,与亡灵君,不能相提并论,人人敬仰你,杀入冥界斩杀鬼神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不能掺和。”
“不听,哥哥永远会陪你一起。”
——
仙雾缭绕的画面,瞬间变成了火海地狱。
万鬼哭嚎,惨绝人寰。
那是一场屠杀。
始作俑者,是她,也就是灵诡,还有亡灵君,还有……战神。
亡灵屠万鬼神,恐怖冷血。
杀了上一任秦广王的人,不巧,就是蒋子文……
——
九重天金鸾大殿。
“战神,你杀了孤的大阎王!如今十大阎王之首空缺!让你死,便是便宜了你!孤要让你入冥界!生生世世为鬼神,效忠于孤,做孤的走狗!与神界再无瓜葛!不再为战神,只能永远与鬼,与地狱,与深渊为伴,再无辉煌!”
-
“诡儿,往后,哥哥不能在神界护着你了,凡事三思,天帝已对你忍无可忍,你一定要懂得自保,听见没?”
“不听。”
“我知道再不济,你也会听一些我的话,诡儿在我这,从来都是听话的孩子,对吗?”
“你记住,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会护着你……”
-
逼退了脑海中不断涌现的记忆。
纪由乃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去看那个因为她,而重伤的人。
哥哥,对不起……
我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
在我心里,那个人,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和宫尤恩一起,纪由乃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冥界。
因为,她从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
距离纪由乃离开庄园,前往鬼市,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六个小时。
凌晨,家中,大家都没睡。
似极有默契,都在等着纪由乃或是宫司屿的归来。
毕竟这个家,是因为有他们,才能被凝聚起来。
和宫司屿一同出门的拜教授倒是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独自归来,给大伙做了夜宵,却未说宫司屿去哪儿了,只说不清楚。
二楼左走廊尽头的穹顶玻璃圆厅内,是他们的通常都会聚集的小客厅。
有华丽古老的壁炉,正烧着木柴。
有精美异常的波斯地毯,有温暖的沙发、甜美的糕点、香醇的浓茶……
大伙时不时就会往偌大的落地窗外张望。
“不会又出什么事吧?”
姬如尘优雅的翘腿坐在沙发上,慵懒扶额,望着熊熊燃烧的壁炉,略显担心。
当归闻言,掐指一算后,断言:“应该不会。”
就在这时,听力极为灵敏的冥瑞兽墨黑、烛龙、饕餮和犼,同时竖起造型各异的耳朵,似听到了楼下有动静。
“有人回来了!”
黑猫模样的墨黑话落,“嗖”一下窜下了楼查看,眨眼功夫,它就回来了,“喵’了一声,告诉大家道:“是宫司屿回来了!呃……还有封锦玄和那个萌萝莉。”
一群人一窝蜂的下楼。
庄园别墅内极具格调的一楼大厅中,水晶灯闪亮的光线折射的整个空间内富丽堂皇。
宫司屿的手臂正搭在封锦玄的肩膀上,邪魅勾笑,浑身沾满灰尘,脸色有些难看,略显艰难的步入大厅。
他的一只手,沾满血,正扶着胸口,轻咳连连,凤眸底难掩痛色。
还不忘骂了句:“该死!那个男人下手是真的狠……我真是低估了他……”
一见宫司屿负伤,白斐然和拜教授同时上前,不过,拜无忧速度更快,和封锦玄一人一边,扶着宫司屿一路上楼,先去了玻璃圆厅。
宫司屿被扶着在沙发坐下,靠着沙发背,几乎连呼吸都觉得痛。
原本在鬼市,胸口慢慢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
伤口甚至比先前更为严重,胸腔中央,被蒋子文掏入的地方,皮肤组织被源自于冥界地狱的怨煞之气侵蚀,出现溃烂,并且正不断扩散。
“阿萝,出去自己玩,别进来。”
封锦玄在欲要扯开宫司屿衣襟的前一刻,支走了阿萝,似不想她看见自己以外男人的身躯。
“噢,我乖。”一溜烟的,阿萝就跑没影了。
“呲啦”一声,黑色的衣襟被扯开,宫司屿胸口骇人至极的伤口展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个手印,在宫司屿胸口,捅出了一个窟窿。
这窟窿,血淋漓,正在快速腐烂。
尽管宫司屿自身的愈合能力惊人,可不断愈合,伤口还是会再次腐烂,让人见了,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