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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顾欣颜眼眶早就湿了。
母亲酷爱跳舞,年轻的时候为了在家陪她,不得己放下梦想,后来她上了初中,可以住校,母亲才又穿起舞裙,父亲电话里说母亲腿伤得不轻,万一以后不能跳舞了,母亲一定会很难过。
“出什么事了?”宋羡鱼听见她在电话里说的话,又见她脸色不对,关心地问了一句。
顾欣颜神态焦急:“我妈摔伤了,我得回去看看。”
“你别急,我先帮你查下航班信息。”宋羡鱼说着,打开手机订票软件,京城到南京的航班很多,几乎隔一两个小时就有一班,现在已经下午三点,最近的一班在三点五十五,从这里到机场就需要一个多小时,肯定是赶不上的。
“你坐五点四十的航班吧,时间充足,还可以让萧爱送你回去拿行李。”
……
宋羡鱼将两人送到门口,看着萧爱的车子驶离,宋羡鱼叹了口气,她能理解顾欣颜的心态,乍听亲人遭遇不幸,那种惊慌和恐惧,她也经历过。
转身,念念穿得毛茸茸,雪球一样歪歪扭扭踩着干燥的路面朝她走来,路两旁白雪皑皑,画面却叫人觉得温暖。
宋羡鱼没有迎着她走,在原地蹲下来。
念念见此,迈着两条小短腿跑起来,然后一头扎进她怀里,软软糯糯地喊了声:“妈妈……”
宋羡鱼整颗心都软了,对肚子里的越发期待。
“我们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
宋羡鱼抱着念念起身,快两周岁的小家伙,分量不算轻,洪姨见状,赶紧过来从她怀里接走小家伙。
“来,洪奶奶抱你,妈妈累了,我们不让妈妈抱。”
念念紧紧搂着宋羡鱼脖子,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
“我抱吧。”宋羡鱼舍不得把她放下,跟洪姨道:“我这都三个月了,没那么娇气。”
“可是……”洪姨迟疑。
宋羡鱼笑:“可以的,放心吧。”
洪姨这才撒开手,不过一直跟在宋羡鱼身侧。
宋羡鱼抱着念念进了玄关,便把她放下来,改为牵住她的小手。
她先给季临渊发了条短信:有空么?
接着,季临渊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想我了?”男人的声音低沉稳重,透着深情和宠溺,宋羡鱼听着,便觉幸福不已。
“是女儿想你了。”宋羡鱼嘴角弯起甜蜜的笑,点开免提,让念念与爸爸说话。
“爸爸……”念念稚嫩的小嗓音萌死人。
“嗯。”季临渊声音更低更温柔,“念念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
“有,乖乖听话,乖乖吃饭,乖乖喝奶奶……”
“爸爸,我爱你……”
宋羡鱼往后仰,靠着沙发背,放松身心听这对父女俩唠嗑,轻抚小腹,有种岁月安好的感觉。
……
萧爱开车将顾欣颜送到萧家,一眼看见王锦艺的车停在喷泉旁边的车道上。
两人拾阶而上,王锦艺走出来,后面跟着送他的女佣。
看见萧爱,他脸上露出一抹笑。
“我妈怎么说?原谅你了吗?”
萧爱问。
顾欣颜惦记着母亲,脚步没停,直接进了屋。
“阿姨本来就没生我的气。”王锦艺笑道:“阿姨很好说话。”
“真的啊?”萧爱开心,没多想就信了,“那我爸呢?”
“阿姨说他在公司开会,一会儿我过去一趟。”王锦艺道:“我先过去,有时间电话联系。”
萧爱踮起脚尖,在王锦艺脸上亲了一下,“那你去吧。”
王锦艺在她手上捏了两下,不舍地松开。
只是一转身,他脸上的笑慢慢落下,余有韵确实对他客气,没有为难,也没有摆谱,只是先前提出的条件,她并不打算收回。
她说:“我宠爱着长大的孩子,不是为了跟你去吃苦,如果你为了所谓的尊严面子非要将她拉下淤泥,趁你们都陷得不深,不如分开的好。”
她还说:“让你自己还贷款,已经是小爱他爸在维护你作为男人的颜面,以你现在的收入,只能勉强负担贷款,将来和小爱的生活都成问题,照我的意思,应该直接给你们付全款,省得日后连基本生活都难。”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面子重要,还是萧爱的生活质量重要。”
在余有韵看来,自然是自家女儿的生活质量重要。
王锦艺还是太年轻,以为自己足够努力,就能给萧爱最好的,可事实,那只是他拥有的最好的,并不是真的最好。
他将车开出萧宅,又慢慢靠边停下。
看着满目雪白,眼中浮现短暂的迷茫,很快,又被斗志取代,总有一天,他要凭自己本事给萧爱一切。
不靠任何人。
……
萧爱开车载顾欣颜出来,王锦艺的车早已开走了,所以她不知道他身上的压力,将顾欣颜送到机场,一直看着顾欣颜过了安检才开车返回。
回到家,余有韵在客厅里等她。
这时已经快七点了。
“妈你还没睡呀?”
萧爱解下脖子里的围巾,又脱了外套,交代保姆给自己做一杯坚果露,然后走到母亲身边坐下,赖在她身上撒娇,“谢谢妈不生小艺的气,他其实也不是故意的……”
“你喜欢他什么?”
余有韵问。
“没什么呀,就是喜欢嘛。”萧爱眼神里闪烁着天真,“就像你跟爸,肯定也说不出喜欢爸什么,可就是喜欢呀。”
余有韵看着女儿不涉世事样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婚姻和恋爱不一样。
恋爱只要花前月下就行,婚姻却需要柴米油盐。
经济基础决定生活质量,王锦艺又是个自尊心强的,现在不肯接受这边的帮助,等以后结了婚,萧爱过得不好向家里伸手了,他一定会为此与萧爱闹矛盾,再好的感情,也经不住几次折腾。
“我问你,如果让你结了婚跟小王住到他的家里,你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没有了,你可愿意?”
“爸不是说让我们结了婚住在旁边的别墅区吗?照着我的房间装修不就好了?”萧爱懂得享受,她的房间设施齐全,可谓是应有尽有。
单单她的房间,就可以换好几套王家那个地段的房子。
门当户对,是有一定道理的。
余有韵看着女儿,隐隐后悔没有早些反对,本以为萧爱还小,玩心重,对待感情也是不成熟,让两人先处着,或许处着处着就黄了,没想到还能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
现在再强行插手,伤的只会是萧爱。
余有韵想起王锦艺给她的保证,三年之内,一定凭自己的能力买下他们指定的婚房,否则就放手让萧爱追求更好的。
三年,没有特别的机遇和头脑,想在京城出人头地,简直痴人说梦。
余有韵看得出那是个有骨气的青年,只是有些差距,不是有上进心就能跨越,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去睡吧。”她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你还小,结婚的事不着急。”
萧爱没多想,搂住余有韵的脖子,“我也觉得我还小,要在家多陪你们几年。”
余有韵笑。
……
另一边,晚上七点四十分,顾欣颜所乘的航班降落南京禄口机场。
父亲的司机开车来接她。
“我妈现在怎么样了?”见到司机的第一时间,顾欣颜询问的是母亲。
“……”司机一脸懵,“夫人怎么了?”
“你不知道?”
司机摇头。
“李叔不是从我家过来的吗?”
“没有,下午书记叫我出去办了点事,刚办完,路过机场这边,书记交代我顺路把你带回去。”司机如实回答。
这么一说,他不知情也正常了。
他将顾欣颜的行李搬进后备箱,又想替她打开车门,顾欣颜忙自己动手,“我自己来吧。”
父亲的司机与父亲差不多的年纪,算作长辈,顾欣颜哪能让他给自己开车门。
上了车,顾欣颜开机给父亲去个电话问问。
得知她已经到南京了,父亲语气听得出高兴,道:“你妈好多了,不着急。”
但顾欣颜依然归心似箭。
车子终于开进自家大门,还没停稳,她就推开车门下了车,急匆匆跑进屋,却被眼前的一幕弄得傻眼。
客厅里播放着舒缓有节奏的音乐,父亲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母亲在中央的空地上翩翩起舞,体态轻盈优雅,哪里有半点摔伤的样子?
“爸、妈,你们……”
顾欣颜哪里还看不出自己被骗了?
“你们太过分了!”
“过分的是你吧?招呼都不打就离家出走,班也不上,你想干什么?”顾母停下舞步,走过来,气质高雅,身段比得上二十左右的姑娘。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谁也别生谁的气。”顾母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小口小口抿着白开水,“行李呢?”
刚说完,司机在后面把行李箱送进来。
司机一直低着头,跟顾父说了几句话,又低头匆匆走开,从始至终目不斜视,即便跟顾母打招呼,也不曾抬过眼皮。
“上楼洗个澡早点休息,明天我同学要来,你礼貌一点,别给家里丢脸。”顾母话语里能听出对顾欣颜这次不告而别行为的不满,哪怕声调和语气都很平和。
“妈!我谁也不想见!”顾欣颜道:“你跟爸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要相亲!”
“就见一见,怎么不行了?我都跟人说好了,人明天就坐飞机过来。”顾母穿上长外套,软下语气,“先见见,又不是叫你见一面就跟人定婚,你都二十三了,毕业了也有了工作,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
顾欣颜:“可是……我就是不愿意……”
“理由。”顾母坐下,坐姿优雅淑女,“见都不愿见,给我个合理的理由。”
“我……”顾欣颜说不出来,咬着唇,站在那儿。
“既然说不出来,明天早点起来,跟我一块去机场接人。”
顾欣颜心想,等你们睡着了大不了我再跑路。
结果,顾母像是看穿她内心的想法,幽幽开口:“别想着再逃,不然把优莉送人。”
优莉是顾欣颜养了六年的白猫,顾欣颜稀罕得不行,晚上睡觉都搂着。
被人抓住命脉,顾欣颜气得脸都白了,“妈,你太过分了!”
顾母嘴角挽着笑,明明很得意狡黠,却在她脸上变得高贵雅致,“乖乖的,就不打优莉的注意,晚饭没吃吧?王姐,给颜颜煮碗面条。”
顿了一下,她补充:“颜颜爱吃牡蛎,蒸几个给她吃。”
“我不吃!”顾欣颜气呼呼地拉着行李箱上楼去。
王姐看向夫人:“面条还煮吗?”
“煮好送她房里去,她会吃的。”知女莫若母,夫人这样说了,王姐自然照做。
顾欣颜是真气着了,没想到家里会给她来这么一出,不过气归气,看到母亲没受伤,她心底还是有高兴的。
又想到远在地球另一端的顾情长。
不知道他得知母亲要给她安排相亲,会不会紧张?
顾欣颜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
昨晚给他打了个电话,到现在,一点回应都没有。
是没看到?还是忙得没时间?
顾欣颜猜不到,拿着手机,想打又不敢,怔怔出神,白猫见主人回来,热情地过来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不知过去多久,王姐端着托盘上来,托盘上一碗面,一碟蒜蓉牡蛎。
她放下托盘就出去了。
顾欣颜闻到诱人的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咽着口水忍了忍,拿了换洗衣服打算去洗澡,只见她进了卫生间,不到十秒工夫,又走出来……
隔天,王姐上来收拾碗的时候,只剩个空碗和几个牡蛎壳。
顾欣颜还没睡醒,她朝床上看了看,心想真是一物降一物,小姐这辈子是别想逃出夫人的手掌心了。
楼下,顾母正在做晨瑜伽,她一边不急不缓地做体式,一边缓缓开口:“她吃了吧?”
“夫人料得很准。”王姐笑道:“吃完了,一点没剩。”
“午饭丰盛也要精致。”顾母又说:“我那位老同学京城来的,什么都见过,不能丢了脸面。”
“是。”王姐应下。
……
七点,顾欣颜被生物钟叫醒。
洗完漱,顺便给自己化了个妆,脸和嘴唇涂得惨白,看起来营养不良,从衣帽间找出最丑的一件穿上,顾母看见她这番模样,皱了皱眉,“就这样见客人?赶紧去换了。”
“这件衣服不挺好的?”顾欣颜不想换。
“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顾母面色严肃,“什么是待客之道,给我背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