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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易白初遇虞欢那年,恰是敢想敢做,爱吵爱闹,啥都不缺光缺爱的青春叛逆期,满腔的傻气侧漏出来简直藏都藏不住。
乔家爸妈都是事业心重的人,陪孩子的时间不多,乔易白从小在大房子里由阿姨照看着长大,除了不能时常见到父母,其他几乎要啥有啥,也因此养成了缺乏管教的小霸王性子。周围的小孩儿家里大多都和乔父在生意上有些来往,碍于乔家财大势大,家长们大都在背地里告诫过自家孩子要尽量顺着乔家小子。
这些小孩儿从小被父母养得人精似的,别的不会,见风使舵的本事使得炉火纯青,这么一来,乔易白更是学校家里两头呼风唤雨,只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乔易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一直长到某一天“中二”病犯了,且一犯不可收拾,瞧着什么都不顺眼,索性选了个宜出行的日子,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背起背包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然而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一腔孤勇踏上征程的乔家小公子在火车上打了个盹儿,不慎遗失了手机和钱包,仅剩身上买票找下的几十元零钞,吃了两顿饭后身无分文,只能抱着仅装了几件换洗衣物的背包缩在墙角,包着两泡泪可怜兮兮。
而那时候的虞欢是什么样的呢?
在林女士的观念里,男孩子要脑子好,女孩子得拳头硬,早在怀着宝宝还不确定是男是女时,林女士就已经为未来孩子做好了规划,是男孩儿就送去学围棋,是女孩儿就学武术。
虞欢一落地,林女士就为她想好了以后要学的诸多课程,五岁到十岁之间把跆拳道柔道剑道散打等通通学了个遍,十岁后专攻据说最实用的散打。
所幸身为女孩儿的虞欢不仅吃得苦,脑子也不错,还真就学得像模像样的,手腕也不错,招揽起小弟来方法一套一套的。与乔易白的背靠大树好乘凉不同,虞欢是实打实靠自己双手挣下的“江山”。
虞欢与乔易白的相遇,堪称史上最惨烈的碰撞。
彼时乔易白已经硬生生饿了两天肚子,碍于青春期小少年的谜之自尊,去警察局拜托人民公仆送自己回家的事怎么也做不出来,自以为硬气地勒紧裤腰带四处流浪。
熊孩子虞欢住的小区里有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栏杆样式,能落脚,踏在上面单脚借力能从这头荡到那头,半弧形轨迹体验飞一般的感觉,这是虞欢自小百玩不厌的游戏。
这天,虞欢像往常一样攀在铁门上借力一荡,以往一荡到底的铁门却在半途被挡下了,而挡下她的,是乔易白的头。
这次激烈的碰撞以乔易白的晕倒告终。
虞欢有点蒙。
所幸刚好下班回家的林女士看见了这一幕,急忙把晕倒的乔易白送进了医院。
自知惹祸的虞欢缩着脖子在病房门口等着道歉,谁知道一系列的检查下来,得出的结论出乎意料——乔易白的脑袋除了撞出个小包外什么事都没有,他是饿晕的。
林女士听到这一结论松了一口气,看看躺在病床上苍白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乔易白,再看看自家就差把“小霸王”三个字刻在脸上的大闺女,对比之下,母爱泛滥成灾。
要说乔易白的长相那是真的好看,干干净净的眉眼,还没完全长开的少年看起来乖乖巧巧,博起叔叔阿姨的好感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林女士付清医药费后就急匆匆回家给这孩子准备吃食,嘱咐虞欢守在病床前好生照看着。
战战兢兢等上几个小时,得到结果显示不是自己的错,又成功被自家老妈当苦力使的虞欢深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呵呵。
等你醒来的。
老子揍不死你个小碰瓷的。
乔易白在虞欢的无限怨念中悠悠转醒,一醒来就对上了一张咬牙切齿的脸。
他一句“你是谁”还没问出口,就被虞欢粗暴地压在了身下。
虞欢在乔易白睁眼后一跃而起,一肚子的不满仿佛找到了突破口,揪住乔易白的衣领就准备来两句霸气的宣言,让这病床上的小子认清楚谁才是老大。
话没出口先对上了乔易白的眼睛,刚醒的他眼神还有些涣散,懵懵懂懂的,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看。
虞欢这么想着,就脱口而出了:“哟嚯,小碰瓷的长得还挺好看。”
虞欢的身体有着少女的柔软,乔易白被她压在身下,觉得耳朵痒痒的,浑身莫名地不自在。
乔易白反应过来后也有些恼羞成怒,伸手试图推开她,少爷脾气一上来就哑着嗓子大吼。
“给我滚开!”
虞欢被他吼得一愣,随即火气更大了,手上更加用力地压得他动弹不得。
但生气归生气,虞欢还是有些分寸的,压住乔易白并揪他衣领时还没忘了避开那只打点滴的手。可是刚醒的乔易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吊着水,因此他推虞欢时用的是两只手,且两只手都举得挺高,使的力也不小。
他这么一动作,血液就开始回流,针管里出现一段触目惊心的红色。
虞欢看见了这段红色,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想个法子制住这小子。她想了想,最后压低声音,学着隔壁邻居大人吓小孩的语气:“再闹就脱你裤子。”
乔易白果然不闹了。
他整个人都有点僵住。
虞欢正得意于这番威胁果然有效,就见乔易白红着双眼看她,声音还有些压抑的颤抖:“你……你等着,回头让我爸找你家长谈心。”
乔易白是真的委屈狠了,他从小到大就没被人这么粗暴地对待过,周围的人谁不是顺着他捧着他,这回栽在个小丫头手里,他还真怕对方一言不合就脱他裤子。再者说,这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一个人流落在外孤立无援的处境,怀念起曾经众星捧月的日子来,这么一想就更委屈了,也顾不得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这时候林女士捧着个保温杯进来,看见病床上的小可怜哭成那个样子,又一看自家闺女压在人身上的恶霸姿势,立马自发脑补出了一出“逼良为娼”的大戏。
恼怒虞欢的同时竟还生出了对自家闺女有本事的小小自豪,这恼怒和自豪加起来两相抵扣,林女士最后只恶狠狠地瞪了虞欢一眼。
接收到林女士“不放手就等死”的目光,虞欢立马松手站到一边,趁林女士背对着她给乔易白盛汤的工夫,朝哭到收尾阶段的乔易白做了个口型——
“走着瞧。”
乔易白:“……”心好累,想回家。
乔易白的身体并没有大问题,输完液后就没必要待在医院了,林女士给他收拾收拾就带着他回了虞家。
最后在林女士的循循善诱下,乔易白终于道出自己离家出走的事实,并报出了乔爸的号码。
热心的林女士第一时间打过去说明情况,那边乔爸爸接到电话却是一脸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正值暑假,乔爸爸前段时间才接到负责照顾乔易白的阿姨的电话,说是乔易白和要好的同学出去旅行了,向来很少管着自家儿子的乔爸爸自然没多想就信了,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个小事不断,大事却很少惹的儿子这回竟然负气出走了。
乔爸爸担心之余表示自己和妻子都暂时抽不开身,态度温和地拜托林女士帮忙照顾乔易白几天。
林女士同意了。
可乔易白看上去并不开心,哭丧着一张脸看着林女士挂断的电话。
虞欢吹一声口哨:“嘿,小美人儿,你爸妈不要你了哟。”
乔易白别过脸不理她。
虞欢看着这样低落的乔易白,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上前两步揽过乔易白的肩膀:“多大点事儿啊就给你难过成这样,走走走,姐姐带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虞欢口中的新世界,其实就是武馆的大堂。她把乔易白拖到大堂中央,二话不说扬起拳头就攻上去。
乔易白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只能被动地反击。
三个小时之内乔易白被虞欢放倒三十七次,被压在地上起不来十三次,被一看情况不对就耍赖的虞欢咬耳朵三次。
虞欢到底是女生,力气和身体强度上总要输乔易白一筹,只是靠着多年学武练就的巧劲,再加上乔易白年纪尚轻,男生的优势并不能很好的体现出来,一对一地打起来虞欢倒是少有打不赢的情况。
几个小时下来两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虞欢偏过头看乔易白,桃花眼微眯,一脸惬意,笑着问躺在左手边的少年:“爽不爽?”
“还行。”乔易白良久才吐出这么两个字,又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
他这一转头就完整地露出了右耳,虞欢发现这整只耳朵呈一种极深的粉色,薄薄的耳郭上仿佛还能看见细小的血管。这让虞欢没来由地想起了雨后新长出的小木耳,看起来嫩嫩的,咬起来脆脆的。
好可爱。
虞欢起了逗一逗他的心思。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被发现了!乔易白一惊,连忙回头遮住:“还……还不是被你咬的!”
“胡说,我咬的明明是左耳。”
“你记错了,你咬了两只。”
“是吗?”虞欢爬到另一边,一本正经地观察了一阵,“可是你左耳是红色,右耳是粉色,左耳有牙印,右耳没有。”
乔易白一时语塞,几次张嘴又放弃,最后只能捂着耳朵把头偏到一边。沉默了一阵,他又转过头来恶狠狠地质问:“你对别的男生也这样?”
见虞欢不回答,他又气愤地加了一句:“真不知羞!”说完爬起来气鼓鼓地跑了,留下虞欢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跑出武馆的乔易白其实并没有去太远,他就停在门口,捂着扑通扑通作响的左胸口,忽然觉得自己怪怪的,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虞家今天的晚餐十分丰盛,四菜两汤摆了小半张桌子。大约是被弥补了多年来想有个乖巧儿子的夙愿,林女士对乔易白十分喜爱,相较之下总被使唤来使唤去的虞欢越发显得像垃圾桶里捡来的。
虞欢闷闷地坐在餐桌前,跷着二郎腿偷偷摸摸踢对面乔易白的膝盖。
力道稍有点大,乔易白闷哼一声,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嘿,还挺上道。
虞欢乐了,悄悄凑过去压低声音警告:“糖醋鱼是我的,一会儿你不许动!”
开饭后乔易白果然没碰那碗糖醋鱼,林女士问起来也只支支吾吾地说不爱吃,虞欢很满意。
吃到中途虞爸爸回来了,提着个公文包一脸的风尘仆仆。林女士很自然地接过包,绕到后厨给虞爸爸盛了饭:“今天正巧赶上了饭点,便宜你了。”
目睹一切的乔易白有些疑惑,他明明有注意到,在此之前林女士有给虞爸爸留好饭菜,独一份的,就放在灶上小火温着。
他正要开口问一问,被虞欢一个眼刀扫射,又默默地低头扒饭。
现在还不懂傲娇为何物的乔易白,绝对没有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会是这方面的泰斗。
那边虞爸爸嘿嘿笑着接过碗,一转身才发现了多出来的乔易白。
“嘿,这是给我家小欢找的童养夫?”
乔易白一惊,正欲反驳,一口饭噎在嗓子里,憋得满脸通红,一边捂着嘴侧过身子猛咳,一边还不忘腾出一只手猛摇,让林女士心疼得哟,又是递水又是拍背的。
虞欢想自己果然不是亲生的。
一番折腾过后总算安稳地吃过晚饭,饭后林女士为乔易白收拾出了客房。除了那露宿街头的几天外,这是乔易白第一次不在自家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过夜。
他裹紧被子,出乎意料地好眠了一晚。
乔易白在虞家待了一个星期,这一星期里虞欢领着林女士的命令带着他四处晃悠,几乎把A市逛了个遍。
这天两人逛到了虞欢正就读的育才中学。暑期的学校冷冷清清,只偶尔有几个家住校内的小孩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蹦蹦跳跳跑进跑出。
对这个地方简单介绍两句,虞欢正准备带着乔易白去别处晃悠,两人突然听见旁边的小巷里传来细微的哭声。
“别这么小气嘛,哥哥不过借你点钱花花。”
虞欢和乔易白悄悄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一个十几岁的男生把一个小女孩堵在里面,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快掏钱,动作麻利点!”
小女孩被吓得不轻,扯着书包带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抽噎着开口:“没……真没钱了……”
男生还待再做威胁,虞欢冲过去找准对方膝窝就是一脚,把人踹倒在地后又迅速往他腿肚子上踢了两下。这几脚用的力道都不轻,倒在地上的人挣扎了几下,最后成功被虞欢踩住胸口动弹不得。
虞欢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人,颇有大佬风范地冷笑一声:“现在的败类都这么不长眼的吗?什么人的地盘都敢撒野?”
潘扬被虞欢制住,直在心里暗叹倒霉,自己观察这小孩儿好多天了,看她花钱大手大脚,显然是个富裕的,正好这几天没钱进网吧了,就想着要点“保护费”,谁知道就让这尊大神给碰见了。
他显然是认识虞欢的,应该说这一带年龄与他们相近的人里没几个不认识虞欢。在这个“中二”的圈子里,虞欢算是个有能力且路子野的。
然而认识归认识,被这么一顿羞辱的仇绝不能不报。潘扬假笑着道歉,却悄悄抬手,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
可是还不等他把手里的沙子扬出去再来个绝地大反攻,虞欢把踩在他胸口的脚挪开,又踩在了他那只小动作不断的手上:“你笑得真假,‘辣’眼睛。”说着脚下一使力,潘扬就嗷嗷叫着讨饶。
赶走了败类,虞欢又蹲下身来安抚了一番小姑娘,好不容易把她哄得不掉金豆豆乖乖回家了,一回头就看见了目瞪口呆的乔易白。
“你……你是怎么看出他不是真心道歉的?”乔易白捏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废话,一脸的皮笑肉不笑,那点龌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好吗。”虞欢理所当然。
乔易白看上去更局促了,脚尖轻轻摩擦地面:“可是我的朋友们都是这么对我笑的”
“你真可怜。”
“我做什么他们都说对……”
“你家是不是挺有钱?”虞欢想起了那天在病房里乔易白放话要她等着,等他爸找自己家长谈心的事,突然有些好笑,明明是那么单纯的人,却硬要装出一种“我爸是李刚”的恶霸模样。
乔易白持续搓着衣角,似乎还仔细地想了想才回答虞欢:“嗯,有点。”
“啧,不懂事的小孩儿。”
“听我的,回去都揍一顿然后绝交吧。”虞欢自认满脸社会里摸爬滚打的沧桑,就差嘴里叼根烟。
乔易白到底不是个傻的,只是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难免飘飘然,经虞欢这么一点拨,脸色就青白青白的很不好看了。
虞欢琢磨着这孩子似乎需要点心理安慰,于是抬起手来拍拍他肩膀,摆出最柔和的表情:“回去以后好好学习吧,人傻就要多读书。”
乔易白:“……”并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的“安慰”并没有什么卵用,虞欢摸摸鼻子,看看天看看地,最后决定转移话题:“那个……要我说你还是先想着点眼前的事吧。这两天小心点,我看那败类临走前看了你一眼,眼神有点不善哪。”
乔易白从略低沉的情绪里挣脱出来,轻哼了一声,表示“让他来,老子什么都不怕”。
什么都不怕的乔易白被一大帮子人堵在了网吧门口,就在乔爸爸来接他的前一天,带头的正是那天被虞欢狠揍一顿的败类潘扬。
猝不及防间被一把掀翻在地,乔易白只来得及感叹一句虞欢真是料事如神,就看见一群人挥着拳头围上来。
乔易白也不是个吃素的,迅速爬起来推翻两个,略数了一下发现有十几号人,估摸了一下觉得胜算不大,决定先去个人多的地方避一避。他刚迈开迈开步子,就听到被推倒的潘扬发出一声嗤笑。
“哟嗬,有点意思,可惜你老大虞欢不在,不然两个一起收拾了。”
“或者让她跪下道歉,哥哥兴许考虑揍得轻点儿。”
“哈哈哈哈哈……”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乔易白觉得自己又有点不对劲了,明明知道以一敌众肯定吃亏,自己应该暂时退让的,可听着那些人辱骂虞欢,心头的无名火愣是噌噌噌地往上冒怎么也按不下,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要打到那些人说不出话来。
虞欢赶到时,正看到乔易白在人群中左突右突,抡起的拳头逮着人就往下落。
大概少年意气就是这般,打起架来仿佛不知道疼一样,乔易白脸上已经挂了彩,却丝毫不管防御只管攻击,战况看起来十分激烈。
哪怕只是看到陌生人之间这样的以多欺少,虞欢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这个被欺负的人还是和自己朝夕相处了近一个星期,看着有点小刺毛其实傻得可爱的乔易白。
虞欢撸袖子加入战局。
那是虞欢有生之年唯一一次揍人不成反挨打,多年后想起来总记不起原因,倒是清楚记得那种阴沟里翻船的挫败与懊恼。
对方人多势众,虞欢也不是自大狂妄的人,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是以事先做好打算不恋战,只抱着过去带乔易白突出群围的心思。
饶是虞欢速战速决不硬拼,只意思意思招呼两下,冲进去拽起乔易白就撒丫子跑,也还是难免身上脸上都挂了彩。
等到两人气喘吁吁停下来时,已经手牵着手跑过了好几条街。
停下来后,虞欢戳着乔易白的脑门儿恨铁不成钢:“说你傻你还嘚瑟上了?一打十?厉害了小美人儿,真以为都跟老子一样打人不打脸?”说着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抓痕,忍不住啐了一口,“娘们唧唧的还用手抓……”又转过头了对着乔易白,“老子要是因此破了相,我看你怎么赔得起。”
一直低头做鹌鹑状的乔易白突然抬起头:“那……那大不了,我以后娶你就是了。”
“嘿,想得美!”虞欢狠戳他的头。
乔易白没反抗,只自顾自地笑:“你刚刚没咬他们的耳朵。”
虞欢正准备往回走,听到这话有些疑惑:“我干吗要咬他们耳朵?”
乔易白:“可你咬我的了。”又补充,“打不过的时候。”
“想什么呢!老子是那么饥不择食的吗?那种黑不溜秋的耳朵谁能下得去口!”
乔易白小步走着跟在虞欢身后,没回话,嘴角却有些微微上扬。
“今天饭后甜点你的那份依旧得给我留着,听见没有!”走到半路,虞欢忽然想起这茬。
林女士心情好时会准备小蛋糕做饭后甜点,显然这几天她心情很好,从顿顿晚餐后出现在餐桌上的小蛋糕就可以看出来。而前面几天里,乔易白都在虞欢的眼神威逼下,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切下一大半给虞欢,并摆出乖巧的样子对林女士说自己已经吃饱了。
“好。”这是乔易白第一次心悦诚服地说出一个“好”字,且在心底里暗暗想,他愿意对眼前的少女说一辈子。
然而,这次虞欢和乔易白都没能等来那份饭后甜点。
乔易白被揍出了轻微脑震荡,晕倒在了回虞家的路上。
他这一晕,就晕回了乔爸爸身边。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有些戏剧化了。
乔爸爸忘了存林女士的电话号码,手滑删了通话记录后就再没了虞家的联系方式。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拎出来同乔易白说。
乔易白醒来时是在S市的医院,乔家爸妈百忙之中抽空守在一边,见他醒来一阵嘘寒问暖,并满脸歉疚地保证以后会多抽时间陪孩子。
虞欢不在。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乔易白想。
接下来就是闲得发慌的住院时光,乔家爸妈看得紧,乔易白眼巴巴地等到出院,又到了学校开学。
报到时想起虞欢的那句“人傻就要多读书”,乔家小公子惯常性地耳朵红了红,咬咬牙决定以后都不迟到不逃课。
一众爱拍马屁的纨绔子弟都发现,乔家小公子自从离家出走了一次,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叫他时一脸冷漠爱搭不理,夸他也不再傻乐呵了,整天扎在书堆里向书呆子看齐,就差在脸上刻上“只爱学习”几个大字了。
爱学习的乔易白等到了这学期结束,拿到进步不少的成绩单后,第一时间就想告诉虞欢。
买了最快的机票到A市,询问一番后才知道虞家已经搬离。
虞家这一搬,乔易白就失去了找到虞欢的全部方式。
之后的很多年,乔易白总会不自觉去到A市,不自觉地走到曾和虞欢一起走过的每一个角落,后来索性在A市买了房子,节假日就过来小住一阵,期待着某天走在人群中,能偶遇那个有着好看桃花眼的女孩儿。
直到七年后的某天,他接触了一个叫相见欢的CV,她叫他“美人”的语气,和虞欢几乎一模一样。
再然后,他在当初相遇的这座城里,在虞欢带他一起见义勇为的中学旁边,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她,那个喜欢微眯着桃花眼的女子。
兜兜转转,相逢的人会再相逢。